第八十五章

第八十五章

沒有赫連真的鳳京城似乎連日子都過得快了許多。

而當這場初雪覆蓋大地的時候已經又過去了半月,白傾養的那盆綠梅也漸漸開放了花苞,綠底的小花一朵兩朵綴放枝頭,花瓣重疊,生機斐然,暗香縈繞。

窗外飛雪飄揚,白傾忍不住伸手去接,只不過還沒等觸到就被一隻手拉了回來。

“再鬧我可就不讓你坐這兒了。”

鳳天寧語氣無奈,將他的手抓在手心裏藏回了大氅底下。她本想帶人坐得遠一點,可是白傾不肯,揪着她的衣袖望着窗邊上的矮塌,低低的撒嬌:“一會兒,就一會兒。”

鳳天寧沒辦法,這人從病了就一直在府里,半點沒讓出去。這會兒難得他心情好,她哪忍心拒絕,轉頭吩咐人將火爐燒得更旺一點,才擁着白傾在窗邊坐了下來。

哪想他還敢把手伸出去,然後被捉回來沒老實多久,白傾又把手拿了出去,鳳天寧在背後瞧着他,這回倒是沒往外伸,只是拿起了一旁的剪刀,對着面前的綠梅修修剪剪起來。

好在屋裏夠暖和,鳳天寧也就隨他去了。

輕聲囑咐他:“小心手。”

白傾乖巧的點頭。

鳳天寧心裏就跟着一軟,嘴角忍不住勾起,這個人啊,她也是小心翼翼捧了這麼久,到如今才算是真的將人捂暖了。

鳳天寧看一眼他又看一眼窗外,白雪覆蓋萬物冬藏,端起桌上的六方杯,是上好的金駿眉,入口甘甜潤滑。忍不住輕輕舒一口氣,享受着這麼久以來她心裏最滿足寧靜的時刻。

白傾修剪的動作輕緩,鳳天寧的眼神時不時跟着他轉,過了好一會兒他也沒停下來,鳳天寧終於忍不住準備出聲喊他。

卻像是有感應一般她正要張口白傾就幾乎是同時回身看她,眼神明亮還帶着點期待,輕聲問着:“好看嗎?”

鳳天寧愣了一瞬才看向他剛修剪完的花枝,點點頭笑着回他:“好看。”

白傾得到滿意的答覆這才轉頭自己也看了一會兒,然後視線又看向窗外。

這場雪從前一天夜裏就開始下了,到現在也沒有停過,外面望過去入眼儘是白茫茫一片。白傾就那麼一直看着,直到被一隻大手捂住了眼睛。

鳳天寧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哪有你這麼盯着看的,也不怕眼睛花掉。”

白傾扯過她遮着眼睛的手握住:“我聽說,一起看過初雪的人會一直一直在一起。”

鳳天寧失笑另一隻手曲起點他的鼻尖:“哪裏聽說的這些?”

然後又道:“不看我們也會一直在一起。”

白傾有點不好意思:“可是,我想和你一起看。”

鳳天寧心裏一暖:“好,只要傾兒喜歡,每年我們都一起看。”

兩個人聲音低低的一句一句像是呢喃,貼在耳邊,親密繾綣。

直到白傾的聲音漸漸弱去,鳳天寧把人又往懷裏緊了緊,輕輕拍哄着,溫柔而貼心。

他不久前剛喝了葯,陸乘新換的方子味道沒那麼難受了,但是卻容易嗜睡。

合上窗,看着懷裏睡着的人,輕輕吻上他的眉骨。

好好睡,我陪着你。

比起鳳天寧的歲月靜好,鳳天驕這邊就要熱鬧得多了。

顧昀微懷孕后的不適反應比想像的要更加嚴重,幾乎吃不下東西,看見什麼都噁心得厲害,只靠着陸乘的湯藥才能緩解一點點,可是陸乘囑咐了這葯不能多用,所以不到不得已顧昀微都生生忍着,不肯再喝葯。

鳳天驕心疼得不行,除了上朝恨不得寸步不離守着,差不多快把半個御書房都搬進了棲雲殿。

手裏端着小半碗魚湯,膳房熬得極好,一點腥味膩味都不敢有。可是才餵了兩口,顧昀微好像就已經又喝不下去了。

鳳天驕放下勺子柔聲問他:“是不是不想喝了?”

“陛下……”

才出口兩個字,顧昀微的聲音突然變得更咽,眼淚就無聲的往外冒。

這是鳳天驕頭疼的第二件事,懷孕后的顧昀微變得特別容易哭,陸乘說孕夫變得敏感也是常有的。

將手裏碗放下,接過手帕,一點點給人擦眼淚,鳳天驕開始日常哄夫郎。

“怎麼又哭,不想喝就不喝了,沒事的。”

“陛下……”

“朕在這裏。”

“陛下對不起……”

鳳天驕將人攬進懷裏:“不是你的錯,是皇兒不聽話,以後等她出來了,朕替你教訓她。”

“不能教訓她……”

“好,不教訓她,那你不哭了好不好,哭多了對皇兒不好。”

顧昀微一聽終於慢慢止住眼淚,在她懷裏點頭,聲音還帶着哭腔“嗯”了一聲。

鳳天驕暗自鬆一口氣,她不怕百官群諫,不懼千軍萬馬,如今卻怕了這人的眼淚,可是心口有一點脹脹的,像極了母皇從前說的那樣,感覺並不壞。

兩人相擁,鳳天嵐到門口,看見就是這幅畫面,想了想還是不打擾了。

只讓聽雨把手裏的食盒交給知意,邊往外走邊輕聲道:“不知道你們君后吃得下什麼,這燕窩你待會兒讓他試試,旁邊這盅是給皇姐的,記得囑咐她吃。”

“多謝二殿下,知意記住了。”

“嗯,回去吧,不用送了。”

“恭送殿下。”

走在回自己宮裏的路上,鳳天嵐忽然停下,抬頭看見幾隻翅雀嘰喳着往宮外飛去,摩挲着手腕上碧綠的手串,思緒也跟着飄走,不知道那人在做什麼。

而宮外的謝殊這會兒正在萬珍樓里挑挑揀揀,她一踏進萬珍樓,沈清翊就瞧見了,心裏的算盤噼啪響,知道生意又來了。

“謝大人稀客啊,好久不見了。”

謝殊斜她一樣:“犯什麼神經?”

沈清翊一笑:“我可是真心的,今日想看些什麼?”

“有什麼新鮮的?”

沈清翊轉了轉眼珠子:“新鮮的玩意兒好像沒什麼,不過上好的狼毫筆倒是得了一支。”

“哦,有多好?”

“具體多好我也沒用過,但我知道這做筆的人有多厲害。”

“樓家,樓熹。”

謝殊望她一眼:“樓家上一代家主?”

沈清翊點頭:“就是她,你也知道自從樓一枝接管樓家之後她就很少再做什麼了,她做的狼毫筆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知道了,我要了。”

“嘖,我可沒說我要賣?”

“你要拿去競拍?也可以,什麼時候?”謝殊想了想,這麼難得的東西確實競拍獲利更高,情理之中。

沈清翊嘆了口氣:“謝殊你有點意思行不行?”要拿去拍賣她早賣了,還用得着等到這時候。

謝殊不解:“什麼意思?”

沈清翊無語望蒼天,這人你不能指望她自覺。她指了指謝殊手裏的扇子:“你那黑骨的扇子呢,怎麼換了?”

謝殊瞭然:“關你什麼事?”

“哎你這人……那黑骨扇可是北遙畫的!”

“所以呢?”

所以呢?她竟然問所以呢?沈清翊覺得有點氣短,難道她理解錯了?她一直以為按謝殊對北遙那態度,她一定是心儀北遙的。

不然怎麼一碰上北遙她就無所顧忌,不然買光人家的畫做什麼,不然那麼寶貝那把扇子做什麼?不然一把年紀怎麼一個夫郎都沒有?

她也勸過,那北遙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尋都沒個地方尋去,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人物呢,以她謝殊的樣貌身份想娶個什麼樣的天仙娶不到,何必為一個只聽過名字的人蹉跎了?

可是當時謝殊只是橫了她一眼,沈清翊後來也就知趣的不提了。

可是現在這什麼情況?扇子也換了,每次來她這兒買的那些玩意兒一看那就是給男子的。

沈清翊懶得繞彎子了看着她:“你這千年的鐵樹是不是開花了?”

謝殊想了想:“算是吧。”

她一承認,沈清翊就更驚了:“誰這麼大本事?”

“那北遙呢,你真放下了?”

“沒放下,怎麼可能放下。”

“那……那你怎麼個意思,這麼多年了也行了吧,該放下了。這好不容易又有個能看上眼的,你可對人家好點,別讓人跑了,難不成你真想孤獨終老啊……”

沈清翊還要繼續嘮叨,謝殊打斷了她:“沈老闆,你還做不做生意了,怎麼比男子還聒噪。”

“我去……我都是為了誰呀我?”

謝殊微微一笑看向沈清翊:“你怎麼知道不是他?”

沈清翊整個人愣住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張着嘴半天也沒說利索話,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你…你…你的意思是……”

“別你你你了,你要是不打算拍賣也不打算現在賣給我,那到時候當成賀禮直接送給他也是可以的。”

說著謝殊撐開手裏的扇子指了指旁邊高架上的一塊未經打磨的玉石:“這個我也要了。”

不管還在驚訝的沈清翊,謝殊心情頗好的出了萬珍樓。

雖然天氣已冷,但街上的行人依舊繁多。一個身着紅衣的女子在門口佇立了良久,終究還是走了進去。

楚連城看着突然出現的人,並沒多大反應只是淡淡道:“你怎麼來了?”

女子走近了在她面前坐下,看着桌上的酒壺知道她應該喝了不少。

“我從來沒見你喝醉過。”

楚連城一愣沒有作聲。

“姐……”

“阿瑾你不該再來這裏。”

“大家都很想你,還有……”

“夠了!”楚連城打斷她沒有再說話。

連城瑾卻固執的看着她:“你真的再也不打算回去了嗎?”

楚連城不語。

半晌,連城瑾起身:“無論如何,那永遠是你的家。”

楚連城這才抬頭看向連城瑾,語氣低沉卻格外認真。

“這兒才是我的家。”

連城瑾眼眶微紅,身側手捏得生緊,再說不出話。

楚連城輕嘆一聲:“回去吧,別再來了。”

------題外話------

寫完了我才想到,啊這章我應該情人節更的呀,要不然情人節結婚?也該結了吧好像嗯……哎呀到時候看吧~~~嘿嘿嘿愛你們的魚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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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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