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餘暉
“轟！”
滾燙的熱浪無情的拍打在風希的臉上，就連極地那永年不融的冰雪都瞬間升華，在冰天雪地中凝聚成一片白色的冰霧。
風希不可置信的睜開自己早已經悄然閉起的雙眼，一隻修長有力的手死死的握住了那把散發恐怖氣息的火紅長刀，潔白的手套早已經被火焰無情的化為了灰燼，露出了裏面充滿機械美感的結構。
“柯蒂斯！”她的視線向上尋去，那隻手的主人赫然便是不久前突然失神喪志彷彿行屍走肉一般的柯蒂斯！
“……這裏可不是你的歸宿。”柯蒂斯艱難的朝她點點頭，少女那雙堅定的眼神，不由讓他回想起十五年前被維克托呵斥，卻依舊死倔死倔不肯承認錯誤的小姑娘。
“哼！”
“黎明”眼神一寒，暗紅色的氣息遮蓋住了她身後的空間，手中長刀火光更盛，火焰肆意的咆哮着攀上柯蒂斯的手臂，蔓延至他的全身，眨眼前呢，那個先前還精神抖擻的老紳士便活生生的變成了一個火人。
“柯蒂斯……”
風希瞳孔微縮，全身剩餘無幾的力量匯聚在右拳上幾乎是本能般的轟出，打在了那張與自己別無二致的臉上。
“鏗！”
一聲巨響，風希臉色劇變，她只感覺到自己一拳彷彿雞蛋碰石頭一般打在了一座人形堡壘之上，右臂以一種奇異的角度無力的垂下。
“怎麼會……”
內心中從未有過的一種名為恐懼的情緒勝過了震驚，自她的心口中蔓延，充斥了腦海——那是一頭永生不死的怪物！
在風希目呲欲裂之下，那把火紅色的長刀再次動了，那隻機械手再也無法阻攔長刀的前進，鋒利的刀刃順着掌紋，緩緩的滑動，手腕，手肘……柯蒂斯的整個右臂眨眼間便被“黎明”削成了均勻的兩片，然而那把長刀依舊沒有停止動作，朝着那彷彿已經嚇傻了的少女的脖子不停的移動——它要完成自己最初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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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柯蒂斯旋身用力一腳將風希踹離身邊，而他的后心毫無保留的暴露在了“黎明”的視線之中，有着無數次戰鬥數據的“黎明”又怎麼會錯過這次機會，燃着魔焰的長刀以驚人的速度轉變方向，朝着柯蒂斯的斜劈下來。
“柯蒂斯！”
風希眼睜睜的看着那把長刀順着“火人”的脖子砍入他的身體，他的身體漸漸分崩離析，“黎明”的視線透過那道無情冰冷的刀痕，可以清楚的看到風希臉上的怨恨，不甘，以及恐懼。
“撲通！”
那是柯蒂斯化為兩半的機械身軀摔倒在威爾福德號上發出的聲響。
“呼！呼！呼！”
凄厲的寒風攜裹着雪白的晶瑩刀子咆哮着鋪面而來，“黎明”一步步的向前走來，火焰長刀觸碰到漫天的寒氣雪花升騰起一片滾燙的白皚皚的霧氣。
她的視線緊緊放在那名不論身體還是精神都早已遍體鱗傷的少女身上，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意識海在海嘯般不停的翻騰着，彷彿對方有着無盡的魅力正不斷的吸引着自己。
“噌！”
“黎明”冷眼注視着風希，手中長刀已然高高舉起，狂虐的火焰在半空中怒嚎着吞噬整片的冰天雪地。
風希踉踉蹌蹌的自原地爬起，手中的武器早已不知去向，她再次調動全身僅存的力量，以掌為刀，不甘示弱的沖了上去。
為戰而生，為戰而死。
儘管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如此，作為“無限”計劃的實驗體，生來就是為了生存而戰，這就是她的宿命。
“黎明”古井無波的看着自己的“同胞”倔強的揮舞着拳頭一步步來到自己的身前，沒有絲毫的悲戚之意，死了可以回收，意識可以再生，她們所有“戰士”的性命原本就是物化的資源僅此而已。
那道耀眼的火焰在空中劃過畫了一個完美的半圓朝着少女斬來，少女卻是沒有閃躲，將那凝聚着她所有不甘，憤懣的一拳轟了上去。
“嘭！”
少女僅存的左臂彷彿受到了千噸重擊一般，堅不可摧的機械零件頃刻間展開，而對方那冷漠的左臉上也留下了一道明顯的拳坑。
……
“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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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駛在冰天雪地的永恆列車上，兩名長相幾乎一模一樣的的少女同時瞪大了眼睛，那柄想像中將會收割生命的“死神鐮刀”被一團團血色黑氣緊緊纏繞，再無法砍下一寸。
緊接着無窮無盡的黑氣爬上了“黎明”的身體，飛速的蔓延到四肢，瞬間便將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只剩下一張被揍扁了的臉。
風希好似想到了什麼一般，不可置信的後退兩步，注視着“黎明”腳下的那攤恐怖的血黑色液體，依稀可以看到那隻屬於柯蒂斯的機械臂還未完全的化盡，“柯蒂斯……”
“咕嚕嚕……！”
彷彿是為了回應風希，那已然爬滿“黎明”全身的血黑色液體劇烈的蠕動起來，一個人形緩緩的自“黎明”的背後長出來，“黎明”痛苦的跪下身體，來自機體的力量似乎在被對方不停的吸收着，一股無力的感覺尤然心生，這一次她體會到了之前風希的那種心情。
“啊！”
感受到裝甲上那些血色黑氣凝聚成液體不斷滲透腐蝕自己的機體，“黎明”怒吼一聲，將她身體裏那名為真空零點能的力量一股腦的爆發出來，霎時間，一道血柱衝天而起，將原本還算乾淨的極夜蒙上了一層血色。
她腳下的永恆列車，也是再也承受不住她的力量，一節節車廂呱呱作響，劇烈的顫抖起來，車裏不安的人們已經亂作了一團，望着不斷掉下碎屑，搖搖欲墜的車廂頂，人們積攢已久的情緒在這一刻爆發出來，喝罵，爭搶，打鬥……再失去了秩序之後，**發生了。仟韆仦哾
就連本應來鎮壓安撫人群的列兵在聯繫不上身為精神支柱的柯蒂斯之後，也面如死灰的放下了武器，等待着終焉的到來。
遙遠的冰涯上，一道高大的半人馬身影擎槍而立，眺望着遠方白茫茫一片天地中那道乍眼的紅色血柱，巨獸般的列車正駛向末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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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蒂斯？不對……那恐怖的氣息…，究竟發生什麼了？”奧古斯都翹起自己的前踢，想要發泄着什麼，最後看了一眼列車的方向，轉身離去。
他選擇相信柯蒂斯，不管發生了什麼，自己的老朋友一定會想辦法儘可能的去解決，而自己也要盡到自己的職責，保護好極地陣線。
在奧古斯都離去后，一道金光突然自永恆列車上空綻放，一道巨大的金色圖書館門戶大開，一邊朝着身下的“黎明”蓋下來，一邊自殺般將那道血柱統統的吸納進去。
“啊啊……！”
終於“黎明”背後的那道黑影凝聚了出來，二者幾乎一齊痛苦的大聲嚎叫起來，旁人聽來那簡直是來自的地獄的哭喊。
黑影艱難的將雙手探入“黎明”的頭部，瞬間身體便被點燃，無情的火焰憑空爬上了他的身體，二人就這樣互相掙軋，廝殺，一旁斷臂的風希卻是如何也卻無法加入戰局，只得焦急的等待着結果。
須臾之間，黑影那沒有五官的臉，突然撕裂了一道猙獰的口子，公鴨嗓子般難聽的聲音從中蹦了出來，彷彿是加了天然的混響，“風……風希！”
“柯蒂斯……”儘管聲音與以前大相逕庭，但風希依舊捕捉到了出了屬於柯蒂斯的意識波動。
“你……聽着，我找到尤格薩隆爆發的原因了一切……的真相都在……啊！”
“黎明”突然掙脫了血黑色液體的束縛，如同野獸一般將後背上的黑影撕扯了下來，她那張臉上突然張開了一道猙獰的嘴巴開始啃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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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了……都瘋了……”諸葛雲將一切盡收眼底，事態在短短的時間內無限翻轉，甚至當他意識到風希面臨危險時，一切都已經結束了。瞧着那個與感染體一般無異的“現任隊長”，諸葛雲腦海中一片的空白。
“嘭！”
一聲巨響金色圖書館化作了一面大印將“黎明”連帶着化作了黑影的柯蒂斯轟擊了出去。
兩道糾纏的身影墜入了無垣的冰淵……
……
諸葛雲扶着斷臂的風希來到威爾福德號的車頭，擔憂的看了一眼因為意識海被抽空而陷入昏迷的“焦炭”白璐，隨即將目光投向風希那僅存的已經殘廢的右臂，緩緩開口，
“我們接下來該做什麼？”
“可以聯繫上星環空間站嗎？”風希早已經平復了下來，思緒了許久終於問道。
諸葛雲聞言先是詫異了一下，隨即明白了什麼，搖搖頭，“自從列車駛入極地后就失去聯繫了。”
“那這裏發生的事情，星環是徹底的蒙入鼓裏了……既然這樣，你和白璐回去的話，暫時還是安全的。”風希沉思了一會，有些愧疚的掃向諸葛雲以及一旁昏迷的白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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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想？”
“嗯，白璐這種情況回到星環才有可能得到完全的恢復，而且我需要你們兩個做內應，你們如果……”
“我明白了，我們倆是永遠站在你這一邊的。”
諸葛雲打斷了風希的話，拍了拍她有些單薄的肩膀，抄起自己的黑星雙槍，露出了一抹明朗的笑容。
“我猜我們眼前要做的事是先平復這列車裏的動亂吧！”
視線從諸葛雲離去的身影上離開，少女望着列車後方那片黑寂的極夜，還有着一道殘存的血氣遲遲沒有消散，就像是落日的餘暉，點亮着整片夜空。
“尤格薩隆的源頭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