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周然
水哥不屑的撇了張邕一眼:“能有多大事啊,你小子都能跟剛才那種人打賭,還有什麼怕的。”
“唉,我那是一時被蠱惑。”想起剛才的遭遇,張邕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
“被蠱惑?”水哥挑了挑眉:“你也不看看那是什麼人?”
“白臉狡詐,這都不懂啊!”
“還是說說村子裏的的事吧。”張邕連忙岔開了話題。
一本正經的接過話頭,將在林家村遭遇的事說了一遍。
“對了,那個叫剪秋的醫生的事查的怎麼樣了?”
“已經見過那個叫李解的受害人了。”紅葉表情淡然的說道:“剪秋應該就是那個叫周然的醫生,他曾經跟一個性格古怪的司命師打過交道,並且很大可能就是那個叫老林的司命師幫他隱藏的蹤跡。”
“老林?”張邕一指地上:“你不會是說在這兒吧?”
紅葉點了點頭:“還真就是在這兒。你們既然已經調查過這裏了,對此有什麼想法嗎?”
“別提了,那個叫林正的帶着我們在村子裏轉了一天,這裏什麼情況我們還蒙在鼓裏呢。”
幾人聞言頓時沉默了下來。
“額,那個。”林妙依此時忽然小聲的開口道:“我想你們說的那個老林,有可能是我二叔。”
“你二叔?”
林妙依點了點頭,緩緩的解釋道:“對,二叔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對於他,我只有小時候的印象。據說二叔年輕的時候很英俊,也很能幹,並且還很善於跟城裏的人打交道,老人們都說他將來是一個有出息的人。”
“後來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二叔外出打工幾年回來時,渾身破爛,蓬頭垢面,雙腿一瘸一拐的還落下了殘疾,並且行為變得極度古怪,極不願意與其他人打交道,村裡人都議論說,他是做了什麼得罪人的事情,被人打成了那樣。”
“就是那一年,二叔回村沒過多久,就又離開了村子,自那以後幾十年都沒回來吧。”林妙依細聲說道:
“要說村裡人有什麼性格古怪的人,我想就是我二叔了。”
“而且我剛想起來,就在前兩天,我那個十幾年都沒聯繫過的二叔,突然給我打電話,問了我上學的事,還有家裏的情況,還問我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
“你二叔叫什麼名字?”紅葉急切的問道。
“林承運。”
“他在村子裏有住過的地方嗎?”
“有,村口有一家他以前的房子。”林妙依思考了片刻說道:“我們早上去的那間山上的小屋,其實也是我二叔的房子。據說是當年他受不了村裡人的議論,獨自在山上建的一間屋子。”
“啊!”張邕一驚:“那些人就是來找你二叔的?”
“可能是吧!”
“走吧,帶我們去你二叔以前住過的房子看看。”紅葉沉聲說道。
林妙依點了點頭,有些緊張的在村子裏帶起了路,大約十分鐘之後,幾人來到了位於村口處,一處佔地面積很大的小樓房前。
“還是二層小洋樓,你二叔挺會享受的。”張邕調侃道。
幾人隨即走進了那間看起來很破舊的小樓內,唐潛走在隊伍的最後面,剛一進門,就被那扇生鏽的大門內掉落的厚厚的灰塵嗆了個正着,他下意識的皺緊了眉頭。
小洋樓內一樓的佈置與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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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農家小院相似,看起來也很像是許久沒有人住的樣子,只是剛一上二樓,眾人的心就提了起來,這裏的環境不像一樓那麼凌亂,整齊的陳列像是有人整理過一般,樓梯扶手處本應是落滿灰塵的地方也是極度的乾淨。
“你二叔有家人嗎。”紅葉警惕的詢問道。
“沒有,二叔沒結過婚。”林妙依小心翼翼的應了一聲。
二樓的走廊空間很小,只有兩間房子坐落在這裏,一間大門大窗的像是客廳一樣的大房子,不遠處還有一間小的堆滿雜物的鋁合金玻璃窗門。
走在最前面的紅葉,率先推開了那間稍大一些的房子,其他人緊隨其後,房門打開,走在最後的唐潛還未看清房間的全貌時,突然餘光一掃,一道黑影從他的瞳孔中閃過。
就見一旁鋁合金門窗的小門內,忽然刺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直朝他面門而來。
唐潛一個閃身艱難躲過,那道身影順勢一個翻身沿樓梯下面跑去,其餘幾人見狀立刻追了過去。
只見那人正要接觸到那道紅漆大門的一瞬間。
就見身後離他足有十幾米之遠的黑衣少年,忽的右手五指探出,眼中黑光閃動,掌心猛然一收。
那人疾馳的身影頓時一滯,腳底下忽有一顆顆黑色的符文緩緩爬出,就像一隻忽然從地底伸出的恐怖大手一般,瞬間抓住了他的雙腳。
自從對這些符文的掌握越來越熟練后,唐潛越來越明白手中符文之力的特殊性,並在剛剛踏進這扇陌生的大鐵門之時,留下了一道隱藏的符陣。
那人還在拚命的掙扎,但束縛的力量在漸漸吞噬着他想要逃離這裏的慾望。
“那位叫李解的病人,讓我給你帶句話。”紅葉見狀停下了腳步,忽的大聲喊道。
話音未落,那人掙扎的身形猛然一頓。
“他很感謝你治好了他。”紅葉的聲音漸漸溫和:“而且就算他的雙腳沒有被治好,我想他也不會怪一位對自己盡職盡責的醫生的。”
那人聞言所有的動作都停了下來,微微的轉過頭來。
唐潛這才看清楚了那是一位眼睛很小,長的很斯文的,看起來三十歲出頭的青年。
“你們是?”他的聲音很尖,聽起來有些軟綿綿的。
“我們是東城區派出所的杜所長,委託調查醫院事件的人。”
“周然醫生,我們沒有惡意。”紅葉小聲的說道。
那人眼中忽的閃過一道光,費力的看向小樓內的幾人,唐潛見狀,右手一握,散掉了束縛他的符文。
“多有冒犯了,我看我們還是上去談談吧。”唐潛鄭重的說道。
二樓大廳內,那位叫周然的醫生低着頭,領着幾人來到了內屋一間簡易的卧室里,這裏除了一張大的木板床外,還有一些隨意擺放着的,像是醫療器械的東西。
“我們已經去過了李解的家裏,他知道自己的雙腿是你給他重新治好的,他也說服了自己的母親,對你不再有什麼怨言。”紅葉緩緩的開口道。
“謝謝。”周然淡淡的說了一句,伸出雙手放在自己的眼前。
那是一雙極度細膩,光滑的手,雖然周然的年齡不大,但那雙手簡直比女人的還要光滑,更像是一雙嬰兒的手。
“既然如此,那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周然帶着一絲顫音的說道。
“其實我也沒有怪過什麼人,自從那件事之後,我內心只有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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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自責。”
“雖然我知道這種無法預料的醫療事故,是不應該在一個成熟的醫生心裏留下什麼創傷的。”
“但自從我離開醫院之後,心中那種彷彿有什麼缺憾的心理,就像烏雲一般籠罩在心頭,讓人揮之不去,我漸漸的開始胡思亂想,想像着自己也許不應該走向那張手術台,也許更不應該劃下那足以決定一個人命運的一刀。”
“那天晚上,我彷彿進入了一個糾結的死循環當中,我夢見了自己走進了那一幅畫,畫中是另一個虛妄的空間。”
“不知是真的有一個聲音在我耳邊低語,還是來自自己內心的聲音,在告誡着我應該振作起來。”
周然的聲音忽然有些激動:“那天早上,當我從半夢半醒的狀態下醒來時,我感覺自己好像有什麼地方變得不一樣,內心深處那種自責的感覺也沒有了,有一種強烈的想要重新走上手術台的慾望在催促着我。”
“那段時間,我的心態發生了很大的改變,並且遇了一個奇怪的人,那是一個邋遢的中年人,他個子矮小,眼神混濁,衣裳破爛,一瘸一拐的雙腿似乎有些殘疾。”
“我看着他,心中忽然湧起一陣強烈的,想要治好他雙腿的慾望。”
“當我說出自己的想法時,他竟然對我這個,已經一點都不像醫生樣子的人的請求一口答應。”
“那天,我如有神助的在一張隨意搭建的手術台前,完成了自己的手術,令人驚訝的是,那位接受治療的人傷不僅很快就好了,而且甚至沒有留下什麼後遺症。”
周然忽然停頓了一下,聲音變小了許多:“那個叫老林的人,看到自己的雙腿很快的好了起來,眼裏不但沒有喜悅,反而露出了極度的悲傷,甚至惋惜。”
“他告訴我,我這是受到了一些不好的東西的侵染,才變的擁有這種特殊的力量。”
“他本想幫我拜託這種宛如詛咒一般的能力,奈何自己早已精神萎靡,不再擁有這種力量,讓我不要再被那種東西利用,並且他會找人幫我。”
“當時我雖然對此不以為然,但老林那雙混濁的眼神中透漏出的真誠感,還是讓我沒有立刻拒絕他的好意。”
“並且那種彷彿來自靈魂深處的力量,不斷的驅動着我去完成自己的夙願,在我的一再要求之下,老林無奈的答應了我的請求,我仍然記得他那天那個,答應我的點頭是多麼的沉重。”
“他很有本事,輕鬆的幫助我為那位李解的病人,重新做了一次手術。”
“自那以後,我就被自己這種,能治好那些已經被醫院宣判死刑的病人的能力越來越依賴。我感覺自己彷彿接觸到了真理一般。”
“那段時間,我為自己正在做的事感到自豪,心中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老林幫我隱藏着行蹤,他告訴我自己因為被好多人催債,所以城裏有很多落腳點,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行蹤,那些病人通常都是被催眠之後才送來的。”
“這種生活一直持續到了那天晚上。”周然的聲音突然變得顫抖,眼神中也彷彿露出了一絲恐怖:“那是一個風雨交加的晚上,我再次進入到了那副古怪的畫中,這一次畫中的景象變得不再模糊,我在其中看到了一座梳妝枱,一面鏡子。”
“一種本能的感覺,驅使着我來到了那面古老的鏡子前,我看着鏡中自己疲憊的模樣持續了很久,竟然漸漸生出了一種極度厭惡的感覺,彷彿鏡子裏的人是世界上最醜惡的人一般,慢慢的我感覺到自己的雙手就像不受控制一般,將手裏拿着的那把,閃着寒芒的手術刀伸向了自己的臉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