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她不管他說,他不準眾議
上空天庭
此時有能力有地位的上空之神此時正在往大殿趕去,而上空之主正一臉嚴肅的坐在一把像是渡了光輝的金椅上。
他褪去一身現代服飾,換上一身金黃色的長袍,斂去昨日跟見鹿在一起時那個溫柔的父親形象,無不透露着壓抑不住的威嚴,周身還飄散着雲霧,繚繞在他挺拔的身軀,隨便一坐便是力量的象徵。
夜神站在殿堂的階梯上,身後站在最為信任的貼身侍女,此時她精緻優雅的臉上佈滿了愁容,想起昨日她從虛空之中出去,不幸被攔住了去路,她知道那時她不能讓人知道見鹿在人類世界,兩人連最後一句話都沒跟見鹿說,便火速離開……
最開始她是不願離開的,那可是時隔九百年,再次見到自己的女兒啊,可不能只因為一場異獸魔化就又離開這個世界,離開他們的身邊,後來她看見了臨什,她也在賭那時的她沒看錯人,就算是妖,也跟其他妖不一樣。
列位仙班是最看不懂月岩的,往時被說到來大殿,她都是最後一個來的,可是今天,路過通雲的時候,她那個火急火燎的樣子還真沒看見過,而她身後還站了一個男人,只是淡淡的將這個怪異現象看在眼裏,並沒有參與那些八卦仙班的討論。
月岩大概是走到第一個進入的大殿,遠遠看去只看得見一件衣服的顏色,周圍的雲霧掩蓋住她那雙柔軟的小腳,也剛好看不見她周身散發的冷冽。看了看上座的上皇又看了一眼夜神。
無聲的點了點頭。
看到月岩點了頭,上皇與夜神都自然的鬆了一口氣。上皇更是一個不小心便哼出了聲,但是高興歸高興,異獸會魔化也說明這件事並不是那麼簡單地,它們被有些人魔化了。
大殿裏極度寒冰的狀態也緩和了一些,上皇的表情也稍微溫和了一些,卻還是眉揚怒意,態度決絕。
渾身的冷冽利利而來,使人看了也不敢多做其他的停留。
眾仙班就位,他們都低着頭,等待着高位之上的人先啟龍口,每一句話都將讓人不敢爭議。
“昨天下界的事,我相信眾位上空之神應該有所耳聞……”
他冰涼渾厚的嗓音自然而然的落入他們的耳中,即使沒有涉及生死大事,卻也讓他們心中一緊,頭頂無形的壓力逐漸迫使着他們。
見他們都不說話,上皇也不急,目前看來區區異獸掀不起大風大浪,只是幾乎每一個區的地底下都有多年前被封印的異獸,異獸簡單來說就是變異物種,低於妖怪的存在,又或者說,低於最低級妖怪的存在,體態大,說的上來的估計也就體態大了些,動靜便大了些。
不過那樣的異獸是沒有威脅的,它們只是畜生,不會主動對人類發動攻擊,只要對人類沒有傷害便沒有威脅。
可是昨天,那隻異獸卻震動天地,勢要涅槃重生,衝破五行陣,瞬間地動山搖,人類死的死傷的傷,雖然死傷不多,但也造成了影響,最重要的是,那異獸已經魔化,甚至可能是有人專門把他們放出來的。而魔化的異獸就是就是一個傀儡,會聽從把它魔獸化的人類的話,如果那個人是有所圖謀的,那麼目前還算和諧的人類世界將開始會有威脅。
想到這裏,上皇的臉色又陰沉了許多,精銳的眸子看着殿下站着一動不動的眾仙班,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光,似乎知道了些什麼。
“夜神大人,莫要擔心,公主很安全。只是……”
神議結束后,月岩就跟着夜神來到了她的宮殿之中。
月岩低垂着雙眼,盈盈紅唇慢啟:“她似乎很是擔心你們。”
夜神在聽見她很安全的時候,默默的舒了一口氣。見鹿擔心他們,也沒辦法現在去告訴她,他們沒事。
那日滬耳突然出現在虛空之外,當時他面目憤然,一雙眸子認真且冷靜的看着他們,嘴裏一字一頓的說道:“見鹿是不是被你們送到人類世界了?”
相比於夜神的一時語更,上皇卻是脫口而出:“你沒事胡說什麼,她在哪裏,你還不清楚嗎?”
果然被保護好好的秘密,是不會輕易被人知道的,滬耳神情恢復正常,此時的臉上已經沒有了那時的不顧一切,而是僭越的歉意:“上皇大帝,夜神大人,請饒恕滬耳僭越之過。”
上皇只是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如果是以前,他不會允許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也不會原諒,但是今天還有東西需要護耳去收拾掉,所以他也算是將功補過了,再加上,他還要快點回去。
“去把那隻賤東西收拾了,快點回上空來。”
說完,兩人一同離開了地面。
滬耳撓了撓頭,嘆了口氣,一雙迷茫的大眼四處看了看,像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大男孩,差點壞事了,他就說怎麼會把見鹿帶到人類世界嘛,雖然說這段時間,蓮花塔的守衛看似沒有什麼改變,可是以往還能溜進去看見鹿的他現在是怎麼也進不去,再加上這路上聽見一些人的風言風語,但是得到上皇的親自闢謠,那他就放心了,他也不想做什麼,只是想看她一眼罷了。
此時還有些天真無害的他,當聽見異獸的嘶吼時,他漆黑的瞳孔突然變成血紅色,眼皮最先掩蓋住他的眼色,待他慢慢地抬眼,卻看到一張稜角分明的臉凈是殺戮的快感,渾身都散發著清冽的肅殺之氣,像是沒有感情的陰兵,人擋殺人,佛擋弒佛……
“賤東西!敢來人間撒野。”他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最為認真的話。
鋼戩一出,所到之處凈是腥風血雨,這句話還真的是沒錯了。他沒有給那笨重龐大的傢伙一點喘息的機會,眨眼間,就把那傢伙收拾了。魔獸烏黑的血液灑在他的鋼戩上,眨眼功夫,那些骯髒的東西就被他手裏的大塊頭吸收掉了,果然戰神可不是隨便封的,平時的他和戰鬥中的他是不一樣的存在。
輕而易舉的解決了大塊頭,他的瞳孔又恢復了原來的顏色。
上空戰神此時悠閑自然的樣子與那時殺紅了眼的人幾乎看不出是同一個人,手裏的鋼戩在陽光下度了一層金輝,透着金黑色的光芒。
突然眼前一抹灰色的影子倏爾竄進一條地縫之中,他只是粗略掃過那一抹殘影,便已識得七八分,臨什!
他停下自己的身子,沒變多久的漆黑瞳孔此時又變成了血紅之色,他握住鋼戩的手上青筋暴起,除之而後快的情緒蔓延在有些猙獰的臉上,每踏一步,腳上生灰,小顆粒搭在他的長靴上,礙於他的氣勢,也不敢再動彈。
“滬耳,上皇大帝讓你快回上空!”
月岩眼看形勢不妙,伸出手拍在他的肩上,只見他精壯的身軀不由得頓了頓,鋼戩不再被他緊握,轉過頭看着她的時候,是那雙明亮如水的眼睛。
滬耳愣了一會兒。
“這就回。”
他回過神來,瞥了一眼月岩,也不再繼續走過去。
月岩站在原地,一股情緒蕩漾在眸間,眉眼盈盈處凈是瞭然。
沒被阻擋下來的那一次,他不是不知道結果,此時找去又有什麼用呢?在臨什和見鹿的世界裏,誰也插不了手,一個不顧他言,一個不準眾議。
一個最高無上的妖界之最在一個溫柔似水的上空公主懷裏肝腦塗地,敗得隨心所欲也無所畏懼,那時妖仙不能同為夫妻,即使是現在也沒被允許,然而當時上空公主和妖界至尊相愛的故事還激勵了一把那些安於世事的小仙小怪,雖然這樣的代價是害了世間神女死去。
臨什為了自己心愛的人,寧願放棄自己一身可顛覆天地的修為,卻也不能如願,反而險遭自己反噬。一直以來,他們之間的事,向來不是可以被操控的,因為自己的孩子而妥協的上皇,是真心的希望能看到自己的孩子,哪怕並不是一直都在身邊,但是她也知道他是愛她的...
見鹿一個周末都是在床上度過的,那天在神女廟還沒有感覺到自己身體上的痛,可是一回來躺下的時候,筋骨快要散架似的,很痛。
勉強閉上眼睛,倒能想到那雙深藍的眸子,那麼好看的眼睛卻總讓她覺得裏面有着說不出來的落寞和孤寂。
“啊!”
平躺着的身體有稍微的不適,她單手撐着自己的身體,想要翻個身,這不翻她不會發現她的身邊躺着一個人。
突然被嚇着,她便想快速逃離現在的地方,可是自己全身上下酸痛的很,一動,就牽動了全身的骨頭,痛的她不禁出聲。
床不大不小,那人搶了她一半的位置,她用力的翻身,卻不知自己已經懸空,很快就會自己摔在地上,就在她已經認定這副疼痛的身體又要加點傷痕的時候,腰間驟然橫出一條精壯的手臂攬過她的身子往自己的懷裏帶了過去。
兩個人的眼睛在黑暗中對視着,因為距離過於近,都看不清對方的臉,卻能感受到對方呼在自己臉上的溫潤氣息,她的長發因為動作而飄到了他的臉上,柔軟的觸感讓他不適的靈魂突然得到了一絲安慰,他作勢要閉上眼睛,表情還是一如以往的冷淡,將自己的手臂快速的抽會來,就像是觸碰到了什麼不可觸碰的東西,也不準備解釋這個時候自己為什麼在這裏。
回過神的見鹿,也不管自己身上到底有多疼,將他用力一推,只聽見咚的一聲,她還誤以為是自己掉下了床,可是身下柔軟的床墊提醒着她,並不是自己掉下了床,而是自己把他推下去了。
見鹿看着被推下床的臨什,又獃獃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自己什麼時候力氣那麼大呢?
臨什有些吃力的撐起自己的身子。
院子裏的月光照進屋內,卻照不到他的身子。
他將頭輕放在柔軟的床上,睜開惺忪的雙眼,隔空跟她對視着,潔白的額頭開始冒着虛汗,雖然只是小顆粒般的水珠,卻顯得他的臉更加的光潔白皙,連一直以來似女人的一張嫣紅的唇此時也漸漸泛白。他憤憤的看着她,恨不得把把她看出個窟窿來,要不是自己的摩塵珠,你個醜女人估計還被封印在那兒的吧。
多少年來,月圓之夜都是他最虛弱的時候,不僅法力弱到連些小妖怪都對付不了,自己的身體也像是被許多尖針插着一般生疼,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身體裏爆出來一般,整個人更是僵硬的冰涼。
“我……不是故意的,你怎麼會在我的……床上啊?”
被他埋怨的眼神看的實在受不了了,畢竟是她理虧了,別人已經救了她不止一次了,他剛剛也只是半躺在床上,並沒有做什麼,現在看上去只是有點虛弱的樣子吧,他這是怎麼呢?
她不敢去看他,心裏開始變得異常煩躁。他又像個啞巴一樣,問什麼都不說,再看他的時候,他還是悠悠的坐在原地,健壯的身子跪倒在床前,倒有點可憐的樣子,好像真的很虛弱的樣子啊。
“算了,你在這兒睡吧,我去奶奶房間睡。”
她作勢掀開自己裹在身上的被子,一雙雪白的小腳丫踩在地上,想起鞋子在他那邊,但是自己怎麼也想快點逃離這樣的局面,她準備光着腳跑過去。
手腕又被人快速的擒住。
她很想扯出自己的手,這樣想着也這樣做了,可她還沒怎麼用力,那人就被甩到了一邊。
臨什甩到床頭櫃邊,硬生生的磕了一下,背脊骨被撞的發響,可他也只是冷唔了一聲,便一動也不動的靠在那裏,一雙凌厲的眸子瞪着她。
她輕輕皺眉,眉角莞爾上挑,眼底卻悄悄染有一份不自在。
一個大男人深夜突然出現在一個女孩家裏,我沒把你轟出去就不錯了,就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該是壞人,還不是壞人,瞪什麼瞪!
不過,回想起剛剛他抓住自己的時候,她感覺自己像是接觸到了一塊冰塊一樣,硌的她不由得打了個哆嗦,也就條件反射的把他甩了出去。
現在這樣近距離的看着他,能清楚的看見他額頭上細細麻麻的汗珠,還有他本來殷紅的嘴唇此時烏白沒有血色,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見鹿眨了眨眼睛,鼓起性子靠他更近了一點,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可當她一靠近,她周身感覺到的氣息稍稍回暖,他的呼吸立馬就順暢了許多。
他真的病了嗎?妖怪也會生病嗎?
“你是時候報答我的救命之恩了……”
說完這句話后,他已經閉上了眼睛,卷翹的長睫撲閃微合,薄唇輕顫,鼻尖的氣息時而急促時而短頓。
已是夜最深時,看着靜靜睡着的臨什,她獃獃的跟着看了一會兒,確定他是真的睡著了,她又重新坐在了床上。
躺在床上眯了一會兒,她又突然坐起身來,下床,吃力的把臨什抬到了自己的床上。
“竟然你救了我兩次,我就對你更好一點,這樣人情就還完了!”
她看了一眼漆黑的窗外,外面還是黑的發亮,月光正照在最高空,給大地度上一層金輝。
她低頭看向床邊。一雙眼睛睜得如銅鈴般大小,黑暗與月光交接處的男人身後有一條雪白的尾巴,而高傲的頭頂也接而長出一對小巧可愛的耳朵,耷拉在兩側。
臨什此時睡的也不是很舒坦,多年的圓月之日是他最痛苦的時候,沒有摩塵珠,他日日吸收着這世界渾濁的空氣,他本是天地靈氣與混氣合二為一孕育出來的,他的一切都該是純潔的,不沾染血污,不撩撥姦邪。
沒有摩塵珠,自己身上那可顛覆天地的能力自是他虛弱的身體承受不住的。這也是九百年前自己的摩塵珠丟了之後,雖然他並沒有花多久去做他從沒做過的修鍊,但是他也沒花多久便很快適應了自己強大的妖力,但唯一遺憾大概就是月圓之夜的是時候,是最虛弱最痛苦的時候,有時候難受到失去了知覺和理智。
今晚之前他早就給這房子設了結界,這是每次圓月之日前他會做的事,他不能讓那些妖怪找到自己,現在也不能讓那些妖怪甚至某些邪惡的神靈找到見鹿。
現在他能強烈的感受到摩塵珠的氣息,稍稍在體內通氣,摩塵珠不願出來但也應該能感受到他的氣息,也能幫他緩解痛苦,所以他來了。
圓月早一步醒來的臨什落下去。
區區一個夜晚將他折磨的人非人,妖非妖,可真是讓人很不爽,不過昨天晚上倒是意外的好睡……
他看着她熟睡的白嫩小臉,眼皮重重地落在眼睫之上,小巧的鼻頭微微的張了張,可愛的小嘴輕輕翹起,原本白皙的兩頰似是被夢中的某個場景撩紅,如羊脂膏般的肌肉透着清晨少女的溫柔綽約。
他淡淡的直起身子,掀開了身上那帶有清香的被子,鼻間冷哼。
滿滿都是人類的氣息。
他輕挑眉,沒有下個動作,就直接站起身來,腳下赫然已穿上了自己的鞋。
窗外悠然吹來一陣爽骨的風,晨風慢襲,輕卷他的衣角,吹拂他的軟發,露出他剛硬分明的稜角,細細一看,有些柔情流盼眉間,眼若星河,亮的嚇人。
窗帘被呼呼吹響,再一看,窗前已經沒人。
只有一位妙齡少女窩在柔軟的床鋪上睡的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