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總有徒弟他要叛逆
“時機未到。”諸雲起一字一頓的念着這三個字,微微頷首。
“不錯,是時機不對”陸繾接話道:“眼下出師無名,我們還是蟄伏為上。”
經過幾年的發展,籍昭經濟、軍事、文化等綜合實力雖然大有改善,但還遠遠達不到與有八百年積澱的楚國舊氏族抗衡的水平,況且身處亂世,各國君王只要不傻都鉚足了勁謀發展,擴地盤,楚國內部一亂,誰知道又會有誰趁亂來插一腳,直接把楚滅了也未可知,此時向智氏發難絕非良策。
“那這事就這麼算了?”李薊北氣的狠狠跺跺腳道:“不行,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當然不是,”陸繾笑笑道:“我們總要,給百姓一個交代的。”
裴遠晨從袖子中掏出一份奏章,遞給諸雲起道:“這是請求出兵的奏章,雲起,你讓人將之快馬加鞭送往郢都,便說…”
裴遠晨似有猶豫般回頭看了陸繾一眼,陸繾微微一笑,鼓勵般輕輕點了點頭。
裴遠晨繼續道:“此事已查明,乃是草原游牧民族拓拔氏首領拓拔季奪我籍昭糧倉不成惱羞成怒暗害兒臣所致,幸得先生捨身相救,才能安然無恙。懇請父王恩準兒臣領軍出兵踏平夷狄,揚我大楚國威。”
借夷狄來犯合理合法強軍,順手還能把智氏的同盟者折了,此計不錯。
陸繾覺得自己離退休老幹部生活又進了一步。
裴遠晨說完,又望着陸繾道:“遠晨此番遭難,幸得先生捨身相救,前日先生重傷,吾憂心忡忡,幸得上天垂憐,先生轉危為安,故籍昭今年減稅三成,慶先生平安歸來。”
這是要繼續演的意思。
陸繾心下明了。
“先生,民意不可欺。”裴遠晨靠近陸繾小聲道。
他怎麼知道這句話的?
陸繾愕然。
說起這句話,事情還要回到昨天中午。
昨天中午,見裴遠晨醒來后,陸繾偷偷去清風樓找了風清然。
“阿然,你那裏有沒有喝了能讓人面色蒼白,虛弱無力恍若重病,持續時間還長的葯。”陸繾開門見山道。
“你要那種葯做什麼?”風清然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拷問陸繾道:“陸繾你這次又要謀害誰?是謀財還是害命?陸繾我可告訴你,現在雖然不是二十一世紀的法治社會了,你也不能這麼放飛自我!”
風清然說完,一臉戒備的插上門,又搬了個凳子堵在門口。
陸繾:…
幹什麼?
幹什麼?
我就那麼像壞人嗎?
你見過誰穿越而來專門為了當反派的?
“我自己喝。”陸繾無奈解釋了一句。
“自己喝?”風清然狐疑的看了陸繾一眼,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出聲道:“你這是受什麼刺激了?之前喝葯自殺不成改自殘了?”
風清然從袖子裏掏出賬本拍在陸繾面前道:“陸繾,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吶,這是清風樓的賬本,你若是混不下去了你就和我說一聲,大不了我收留你。”
陸繾心下一暖。
“我清風樓近年來發展不錯,還不至於養不起你一個閑人,你要是實在過意不去來跑個堂也行,真的,我不嫌棄。”風清然一臉認真繼續道。
陸繾:……
白感動了,就知道這傢伙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我謝謝您不嫌棄”陸繾默默把賬本扔回去道:“我的大小姐,且不說清風樓也有我的股份,就我的腦子…麻煩您明年做店鋪周年慶典活動的時候別讓我幫您制定計劃。”
“那可不行”風清然立刻慫了,忙討好陸繾道:“好阿繾,你別生氣,我剛剛就開個玩笑,清風樓的慶典怎麼能少了您這位軍師把關?在話說,這清風樓的收入也有你一份不是?”
陸繾冷笑一聲。
“不過阿繾,你喝那葯做什麼?”見情況不對,風清然忙轉移話題道。
“裝病”陸繾喝了口茶,淡然道。
“裝病”風清然讀着這兩個字勸道:“阿繾,沒必要吧?雖說當時你是說你遇害了,可是這事並不會有人深究,就是知道了,他們也沒人敢找你對質,何必遭這個罪。”
“不,”陸繾搖搖頭道:“很有必要,民意不可欺。馬上就親政大典了,我總不能生龍活虎的去啊。”
因着這番話是在清風樓發生的,陸繾很確信現場除自己與風清然外絕無第三人,可此刻,裴遠晨就如此明明白白的說出了這句話。
他到底怎麼做到的?
又聽去了多少?
陸繾冷汗都下來了。
罷了罷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陸繾心道,又強行按下心思讓幾個孩子對外統一口徑,簡單安排了下之後的慶典事宜,這才讓他們退下。
“先生,”在陸繾正準備吞下風清然送來的藥丸時,裴遠晨又突然去而復返。
“咳咳,怎麼了?”沒想到裴遠晨會去而復返的陸繾差點被當場抓包,猛的嗆了口水。
“先生”裴遠晨見狀急忙上前,輕拍陸繾的後背問:“可還難受?”
“沒事”陸繾擺擺手,搖了搖頭問:“遠晨,你找我何事?”
“先生剛才,可是在服藥?”
我說沒有你能信嗎?
裴遠晨眉頭輕蹙,伸手拿過葯道:“若是不適還是找大夫才好,怎能隨意服藥?”
裴遠晨說罷,小心翼翼把陸繾扶上床,轉身便要去找醫師。
“遠晨,回來”陸繾伸手輕輕拉住裴遠晨的衣擺道:“我,咳咳,我沒病。這葯,咳咳就是用來裝病的。”
裴遠晨猛的頓住了腳步。
“民意咳咳,民意不可欺。”陸繾提醒道。
裴遠晨逆光背對陸繾,不置一詞。
“咳咳馬上便是慶典了,我若生龍活虎,必然暴露前事,咳咳,不,咳咳不可打草驚蛇。”見自家孩子好似聽進去了,陸繾繼續解釋。
“遠晨,明白的”裴遠晨背對陸繾,緩緩開口道:“可此番…對先生身體有損。”
是啊,裴遠晨如何不明白這個道理?裴遠晨一直記得,十一歲那年剛到籍昭時,陸繾曾建議他在城門口立一根木頭,揚言若誰能把它搬到西門,便賞十金。
“可是先生,”裴遠晨望着那比他還矮的木頭疑惑道:“這木頭就是我也可以搬到西門啊?賞十金也太高了吧?”
陸繾笑了笑,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小腦瓜道:“不是,這十金當然不是賞他搬木頭,而是賞給他對君上您的信任。”
“信任?”裴遠晨不解。
“是的”陸繾點點頭笑到:“因為此事太容易做到,給的獎勵卻極高,懷疑此事真假自然是人之常情,可若有人做了,我們也立刻把獎勵給他了,那百姓便會知道我們籍昭君是一個講信用的人,如此他們才會信任你,我們的政令才能更好的推行下去。須知,民意不可欺的道理。”
“民意不可欺”裴遠晨默念這幾個字,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先生從小教我民意不可欺,”裴遠晨似乎是輕輕笑了下道:“可先生,先生的弟子就可欺嗎?”
陸繾微愣。
裴遠晨捏了捏藥瓶道:“先生總教弟子何事皆不得輕易以自己的安危為代價,需知進退有度的道理。到先生這裏,怎麼就變為一次次捨生忘死,隨意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了呢?”
“我…”陸繾張了張嘴,竟突然不知該說些什麼。
孩子長大學會頂嘴了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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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不必解釋什麼,遠晨明白”裴遠晨深吸一口氣,轉身對陸繾笑道:“我只是希望,先生曾許諾過,會陪着遠晨,還望先生不要食言才是。”
“先生”裴遠晨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遠晨此番前來,本只是想與先生商議後續之事。既然先生身體不適,遠晨自然會安排好一切,還望先生勿要憂心,遠晨告退。”
裴遠晨說完,轉身行至門口,背對陸繾搖了搖手中的藥瓶道:“至於這個,弟子就沒收了,還望先生好好反思下自己錯在何處,若再有下次…”
裴遠晨笑了笑又繼續道:“若再有下次,就要勞煩先生與遠晨一道去藏書館抄寫《弟子規》了。”
裴遠晨說完,輕輕退出房間,仔細的把門關好,走了。
走了?
好傢夥,這熊孩子不經我同意把葯收了也就算了,還就這麼走了?
這孩子怎麼最近越來越難管教了?
終於到叛逆期了
陸繾坐在床上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