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古風三問
沙家元老點名，古風卻沒立刻回應，而是看了看高台之上的“南丁一隱”，神靈學院院長丁治山。
丁治山微一頜首，古風這才站起身來，向各位長輩行禮之後，開口說出一段驚天動地的話來。
“各位長輩，各位師兄弟，古風修行尚淺，學藝不精，沒有見解，只有‘三問’。”
“一問情緒因何而生？二問性格因何而成？三問意志因何而現？”
十五歲少年，表情帶着深深的思索，看似在問眾人，卻似在問蒼天。
這一問，問得當真是落葉可聞。
誰都知道情緒、性格、意志，是精神的產物，是精神修鍊的前三煉。
靈智開啟就有情緒，然後才有性格，再后才現意志。
此為基礎，沒有這個基礎，以後的信仰、感悟、有我、忘我，都不可能出現。
但是誰都沒想過，他們為什麼會產生，為什麼會出現。
自有修鍊史以來，從來沒有人提到這三問，為所有人所忽略，卻是真正的靈魂之問。
就連丁治山也一樣陷入思索，這三問古風也曾跟他提過，他也回答不出來。
到底是唐家元老、儒家大學院長唐治河心急，苦心思索一番無解，大聲開口。
“古風小子，你這不是白問么？既是精神產物，自然是精神成長自主形成，有什麼可問的。”
“古風，你既有所問，必有所思，倒是說來聽聽，這裏面有什麼蹊蹺之處？”
沙玄慶話音一落，底下響起一片附和之聲，一眾長者的目光，也紛紛投來。
“‘萬物有靈，靈為主宰。’‘靈’為何物？是虛無？是縹緲？誰又知道？”
“但我認為確實有‘靈’存在，不管以何種形式存在，但確實存在。”
古風沒有客套做作之態，更沒有謙恭低下之語，面對一眾強者，如與同輩交流。
“情緒因何而生，性格因何而何，意志因何而現，不為有他，只為有‘靈’，是‘靈’在擇優而存。”
“人類也好，獸類也罷，靈智初開既生情緒。”
底下頓時有人議論，“這有何稀奇，人類滿月初開靈智，靈智初開為人類第一大喜事，家家都要辦滿月酒的。”
“周歲時靈智完全開啟，擺上些物品，讓幼兒抓取，以斷其日後興趣，民間叫抓周，這也平常。”
“三歲時出現性格，七歲性格完善出現意志，民間有‘三歲看大七歲看老’的說法。”
“信仰早的十五六歲，晚的十八歲就可能形成，這時算是真正成人，家境好的人家會舉行成人禮。”
“古風，這是平常之事，別說修鍊界，就是普通人家都是如此，與你三問有何關係？”
議論聲中，有人出聲催促，都是常識，不是答案。
“看似平常之事，其實並不平常，先說第一問，情緒因何而生？”
“各位師兄弟，你們之中有些出自曾類，獸類靈智初開之時，是否驚恐萬分？”
有人立刻接口，“是啊，我當時靈智初開時，忽然一下子聽到那麼多聲音，一下子看到那麼多事物，那種恐懼無法言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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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種從靈魂深處產生的恐懼，感覺在哪都不安全，就想拚命的逃避。”
又有人接口，“我靈智開啟時，嚎叫了三天三夜，我兄長靈智開啟時，則是拚命奔跑了三天三夜。”
“都是精疲力竭，昏死過去才罷，跟死了一回一樣，這種感覺，伴隨數月才止。”
“數月而止，還算好的，精衛鳥開啟靈智時，無法承受恐懼，反覆銜石填海，直至力盡而亡。”
“我輩多少修鍊者，都是在靈智初開時，無法克服這種恐懼而亡的。”
大比第二唐流傷，小聲與身邊大比第三唐流病交談。
“人類其實也一樣，靈智初開時也充滿恐懼，剛出生的嬰兒無不嗷嚎大哭。”
“恐懼程度，可能並不亞於獸類，只是新生嬰兒心智未開，無法表述，因此到底有多麼恐懼，無人知曉。”
“嬰兒開啟靈智，滿月才止，嗷嚎大哭也就前幾天，比獸類時間短多了。”
“獸類靈智開啟形成靈丹，人類靈智開啟形成精神支柱，精神支柱出精神影響。”
“人類天生精神強大，就強大在精神支柱。得父母長輩精神影響，恐懼時間自然就短。”
“不但時間短，還不會走火入魔，不像獸類，經受不了恐，承受不住驚，可能情緒失控，最終喪心病狂，走向死亡。”
這時聽古風說道，“這種恐懼，就是‘靈’擇優而存的一種方式，是‘靈’首次作出的選擇，在靈智開啟之時，就淘汰一批弱者。”
丁治山暗想，情緒有二懼，恐懼和驚懼，生於恐而止於驚，此為一煉二境，直到從恐懼中驚醒，才生出性格。默默點頭。
古風果然斷續說道，“因此情緒因恐懼而生，直到承受恐懼，從恐懼中驚醒，‘靈’的第一次擇優而存才結束”。
“而性格則是‘靈’擇優而存的第二次選擇，那麼性格又因何而成？”
有人明知不是答案，卻故意插斜打渾，“這我卻知道，性格當然因環境形成，不是有句話講‘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引來一陣笑聲，接着有人大聲說道，“古風你倒說說有什麼不同？”細一看，聲音出自沙家後輩，顯然有些人心存不服。
古風聽后不慍不惱，繼續說道，“性格確實是因環境而成，近凶者殘暴，近狂者張揚，近仁者溫和，近義者大愛。”
語氣一轉，忽然問道，“各位可曾想過，要是沒有環境呢？”
這一問，又問得一片寂靜，是啊，要是沒有環境呢，難道性格就不會形成了？
沒人接話，古風聲音又響起。“這裏就要說到氣運和機緣了，存在環境之中，不可見卻不可少。”
底下議論再起，修鍊者誰不惜氣運，誰不重機緣。不可見之物，卻是影響最大之物，議論聲中，無人不嘆。
感嘆聲不久就停，因為古風聲音又起。
“修鍊者最講氣運和機緣，但是氣運和機緣誰定？或者說氣運和機緣，因何而成？”
“氣運和機緣因何而成，那麼性格也因何而成，因為性格決定了氣運和機緣。”
聽者動容，次次歷險，九死一生，只為求進，哪一次不在暗中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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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運眷顧，機緣巧合。
細細想來，性格確實決定了氣運和機緣，現在聽古風一說，有如醍醐灌頂。
但是這些又有幾人想過，更別說氣運和機緣因何形成，古風二問之後，又給眾人帶來沉思。
什麼人氣運和機緣最佳？修鍊者心中都有答案。
修鍊之人最講福報，最忌心魔，急公好義福報深厚，不留心結心魔不生，這樣的人氣運和機緣最佳。
但十五歲的古風繼續說出的話，又讓人為之一震。
“急公好義不留心結，為修鍊者看重，但並不是性格的成因，性格因情感而成。”
聽着心中狂起波瀾，哪個沒有家族，哪個沒有親人，最初始的心愿，哪個不是為了家族親人求強求進。
原來機緣和氣運來自大愛，越是站在頂峰的強者，越是注重修養，不殘暴不妄殺，就怕損機緣敗氣運。
殘暴之輩，並不是修鍊之法不當而亡，而是多死於他人之手。禍害蒼生，強者擊殺，不生心魔，反強氣運，反增機緣。
性格有三態，懦弱、溫和、剛毅，這三態也是三境，梯次成長，或者說梯次成熟。
所以修鍊者均是性格剛毅之輩，就在於性格成熟，走不懦弱，就沒有溫和，走不出溫和，就不會有剛毅。
走不出溫和，不但於修鍊有阻，甚至重回懦弱，走不出懦弱就更嚴重些，不但修鍊難進，更可能因此肇生心魔性格扭曲，極端懦弱之下出現極端殘暴。
性格因何而成，已經不用解釋，“靈”通過性格，淘汰殘暴之輩，以止虐殺。
底下眾人心思萬千，本是淺顯道理，古風幾句話說出本質，大家才感嘆，自己怎麼就沒想到過。
古風似乎並未察覺眾人心思，又直接講起了意志。“意志是因為生死而成，非生即死，才有意志。”
當即有人反對，“意志因生死而成，說得也太重了，最多因為成長需要，意志堅強的人，才能成長得快。”
但是只出了這一個聲音，再無人接話，都是修鍊之人，哪個資質差了，稍微想想就明白，古風之語正確無比。
誰都知道，意志可分意和志，意是學識、閱歷、經驗的積累，志是積累之後確定目標，無意則無志。
豐富學識，增漲閱歷，總結經驗，強化意。難不止，凶不畏，危不退，險不避，強化志。
也因此意志層修鍊稱意志四法，積累、萌發、清晰、穩固，其實就是意志的形成過程。
過程就是成長，過程缺失，意志不堅，意志不堅終難有成，更有可能出現意志消沉。
意志消沉正是意志層心魔，心魔起萬事皆休。
細細想來，成長艱辛多有生死經歷，而成長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希望強大，強大的最終目的，不就是為了求生避死么。
修鍊者生死歷練，才代代相傳，世世延續，看似普通的修鍊行為，又哪裏離得開意志支撐。
人類因為群居緣故，始終能得身邊強者精神影響保護，四煉以下心魔難生。
但是人類之外的物種就不一樣了，每突破一個修鍊層次，都要經歷心魔考驗，成長起來的寥寥無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