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施粥
洪俊在不停的忙碌着安排所有事宜,今天過來的人除了幾個府里的僕婦外,大部分人是從酒樓抽調過來的,酒樓的人統一穿着淺藍色的衣服,行動起來有條不紊。
兩個大廚負責熬粥,四口大鍋同時開煮,熱氣騰騰中很快就聞到了香味,城隍廟裏的難民們見到這樣的架勢,知道自己今日也許能吃到一碗熱騰騰的粥了,都不禁高興起來,一些婦人忍不住熱淚盈眶,嘴裏喃喃念着求菩薩保佑這些好心人。
跑堂的年輕人抬着四張桌子擺好,桌上放着一個洗乾淨的大木盆,準備等粥熬好就倒到這個盆里,然後由林家、王家、齊家、李家的僕婦給大家舀粥。
柳兒急匆匆帶着人過來了,還請了三個郎中,其中兩個年長些的一見這些人就滿臉寫着不情願,只有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郎中神色平和,沒有露出嫌棄之色。
殷桃讓譚樹和柱子把郎中帶到廟裏去給傷者看看,又低聲叮囑道:“不管是病了的還是傷了的,都讓郎中瞧瞧。譚樹,你去把所有人的情況登記一下。”
譚樹點頭應下,對三位郎中做出請的姿勢,柱子也忙跟着學,他覺得譚樹的一舉一動都很好看。
能走動的人都在外面等着吃的,所以城隍廟裏很空,可即便如此,裏面的味道也依然不好聞。
角落裏有五六個實在走不動的躺着低聲呻吟,臉上幾乎沒了血色,有兩個已經昏睡過去,恐怕命不久矣。
一個昏睡的男人身邊坐着一個抱着奶娃的女人,身邊還有兩個同樣凄惶不安的小孩。
女人抬起憔悴的臉看着這一行人,眼裏有着濃濃的戒備。
兩位郎中站在門口就不願意進去,柱子有些着急,但卻還是陪着笑道:“郎中請進吧!”
中年郎中抬腳就進去了,先是隨意看了眼呻吟的幾人,然後走到昏迷的兩人身邊。
女人有些害怕,還是擋在郎中面前,她其實看出來這是郎中,只是她不敢奢望有郎中來給她男人看病,只以為這些人有什麼圖謀?
譚樹道:“這位大嫂子,還請讓開讓這位郎中給你夫君看看傷,若是還能治,就不要耽擱時間了。”
女人雖然遲疑還是讓開了,等着中年郎中查看傷口的時候,她咬了咬嘴唇,對譚樹低聲說道:“這位小哥,我們沒有銀子,我也不會賣孩子。我也不會做哪些...事!”
她的聲音很低,說完還看了眼不遠處的孩子,好像是怕他們聽到。
譚樹聽清楚了,但是沒有太懂最後一句話的意思,不過,他還是說道:“大嫂子不用擔心,有人會出銀子。”
郎中抬起頭看了眼譚樹,這個孩子很年輕,腰背挺直,說話條理清晰,態度也不卑不亢,看起來很穩重。
他有些疑惑,這明顯不是什麼大家族的孩子,可又很有教養!
而門外的兩位郎中依然不肯進來。
其中一位郎中不理會有些邋遢的柱子,高聲對着裏面的譚樹喊道:“讓你們管事的過來,來之前可沒有說是看這些人,你們得加銀子才行。”
譚樹對正在查看病情的中年郎中一拱手,說自己要先出去一下。
中年郎中頭也不抬地揮手示意他只管去。
譚樹出來和殷桃說了說情況,殷桃氣得咬牙,但還是吩咐譚樹:“那就好好送走,別和他們起衝突。”
譚樹領命而去,和兩個郎中拱手客氣道:“二位大夫,實在是對不住,我們大管事說了,銀子肯定加不了,兩位郎中若是願意留下就當是做善事,若是二位不願意,我們這就安排馬車送二位回去。”
兩位郎中一聽,一抬腳麻溜兒的就走了。
廟裏的中年郎中看了眼門口,對着譚樹招手。
譚樹以為他也要提什麼要求,掩下心中的不快走了過去。
中年郎中面色凝重,指着傷者和病人道:“這幾人的傷病很重,這樣躺在地上可不行,尤其這兩個已經昏迷的,若是留在這裏,只怕過不了今晚。這裏人多不方便看診和醫治,你們找人來幫忙抬到我的醫館去。不過,我的醫館人少,你們最好能去兩個人照顧一下。”
女人跟着身邊聽着,眼裏的淚水不斷地下落,卻死死咬着下唇不出聲,轉身就去收拾為數不多的小兒衣服。
自己的男人就是為了保住自己家的東西才拚命反抗,最後也被打成重傷,可東西依然沒有保住。她有些絕望,男人死了,在這個地方,她如何能養得活這三個孩子?
或者說,她如何能保得住這三個孩子?
譚樹看向柱子:“你能安排嗎?”
柱子立刻道:“我去找何爺爺安排!”
說完就大步跑了出去,很快,老伯帶着幾個人走了進來,殷桃也進來問情況。
中年郎中一看譚樹對她的恭敬態度,知道這邊是那大管事了,他只是沒想到居然是個年輕女子!
中年郎中沒有任何輕視,站起身說道:“在下姓周,我家醫館就在前面一條街,這些人需要儘快抬過去,這裏實在不方便醫治;不過,醜化說在前頭,在下也是儘力而為,能不能保住他們的命在下並不能保證。”
殷桃忙道:“大夫如此仁心大家都感激不盡。”
又看向何老伯:“老伯,我們負責出醫藥銀子,這些病人要儘快送到醫館去。有家人的就讓他們家人去照顧,若是沒有家人還請老伯安排人。”
何老伯看了看那幾個病人,道:“行,我去找人。”
說完,又對着殷桃深深鞠躬道謝:“太太真是菩薩心腸,菩薩定然保佑太太福澤深厚,平安順遂!”
殷桃忙避開這一謝,把何老伯扶起來:“老伯,出錢出力的有好幾家人呢,尤其是康王爺很擔憂大家,特意吩咐我們來做這些事。外面熬粥的就是康王府馮側妃名下酒樓的人。”
殷桃立刻把康王推出來,畢竟他才該要名聲。
何老伯眼裏全是感激,也不多說,轉身出去安排人了。
柱子在一旁忍不住抹眼淚:“半月前,那晚上突然下了很大的雪,大家都不知道,睡到半夜突然屋頂塌了,有些人被砸死在床上;有些人去投奔了親戚,可我們這些沒有親戚可投奔的只能到這裏來躲風雪,就算是要重新修建房子也要等過完年才行。若不是我們人多,只怕早就凍死在外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