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CO總部
眼前是個巨大的、被白色金屬覆蓋的房間。房間的左右前後,都是巨大的氣密門,上面是tco的標誌,頭頂上是一整片的led燈填滿整個天花板,地面也是,所以在這裏我沒有影子,就像是夢境一樣。
房子的正中央(我頭頂)是個約有粉筆盒大小的金屬塊.令人驚詫的是,它竟然就這麼定在空中,一動不動,就像周圍有東西在支撐着它。
我再怎麼說話也不再有人或系統回答了,手機也沒有了網,只好在原地打轉。看着led燈,我產生了一種活在夢裏的感覺。不對,應該是活在小說。
有時,我常常忘記自己是個小說人物。不過也是,畢竟跟真的一樣啊。也有過世的親人,也有過工作,甚至有了“現實”中的朋友……
不對!
不合理的事太多了!
在冥冥之中出現的奇怪字符‘’¤和∮‘’,那到底是什麼?為什麼系統會需要色素?那個計數器是怎麼判定的?那個返回艙最後會怎樣?我打開手機連上那個計數器幹了什麼?那個出現在我背後的人形是誰?‘’第四天災防控組織‘’的縮寫不應該是‘’fco‘’嗎?那個從紅洞裏鑽出來的人是誰?
我是怎麼來到這裏的?
最重要的是,為什麼我一點也不好奇?
所以,我升到了‘’u‘’級?
〖當然不一樣的。你的審查結果出來了。〗
隨着氣體溢出的聲音,我感覺到身後的氣密門被打開了。透過大門,我可以看到遠方是一個同樣巨大的房間,但不知道有沒有這樣的金屬塊。一條細小的人影出現在門檻外,正‘款款”向我走來(話說我是怎麼想起這個詞的)。不知為什麼,我幾乎一瞬間就確定了她是個女性。看上去她走得很慢,但下一秒我就能看清她外貌了,甚至毫無違和感。
像是一種膏狀的潤滑漢白玉,但是雅士白的,而且沒有黏液(話說它不是本來就沒有黏液嗎),這並不是一種形容。她給我的印象就是這樣,如此強烈,以至於她的外貌反而不能令我產生印象。但這和她的‘’走‘’來一樣,毫無違和感。
‘’你是誰?‘’
〖怎麼,有具身體就認不出來了?〗
她的嘴一動沒動!
‘’你是……i–223?‘’
〖算你有點腦子。〗她露出了微笑。
‘’……你也有實體?‘’
〖什麼實不實體的,只是〗她的笑容凝固了。
沉默……
‘’你怎麼了?‘’
『好~的那麼恭喜您,接下來的60秒您可以隨便向我提問?5?問題,?我只能回答‘’是‘’或‘’不是‘’?我的回答?計入時間。』她仍在原地一動不動。
‘’不是你誰?‘’
『無法回答』
‘’啊這,那個,這裏真是小說世界?‘’
『是』
‘’你不會騙我……不對,系統會說謊嗎?‘’
『是』
‘’……我好像沒什麼值得問,你還能答上來的了?‘’
『是』
‘’哎不是,這也算一次?我……‘’
『是』
……淦。
突然,她的身體一顫,臉上的表情消失了。
〖我回來了。所以你問到了什麼?〗
大姐你就不能正常說話嗎……什麼什麼?
‘’別裝了,你和它對話了吧。它說了什麼?‘’她竟然真的開口了,是種很標準的辦公腔。
‘’它說了……你問這個幹什麼?‘’
‘’不說就不說唄……‘’翻白眼抱胸扭頭一氣呵成,好標準的動作……
〖哪裏哪裏,謬讚了~〗
‘’你能讀心還問我?‘’
‘’又不是讀取記憶……我又不是你的……‘’
她笑了笑。
‘’不是我的?‘
‘’用嘴就這壞處……別揪着不放啦~‘’
‘’你給我——‘’
我的嘴緊緊閉合在一起動不了了!
‘’言歸正傳,我們直入主題吧。‘’她的表情終是嚴肅起來了,‘’你的情況比較特殊,雖然適合出任務,但精神抗性太低了,來敵人的時候連給自己扎針都來不及。然後就……現在缺人手,所以現在你的卡迪計數器已經改過了,只要在1混亂值之外太長時間都會響,然後,你懂得(極其標準的幸災樂禍笑)。‘’她遞來一個卡迪計數器。我才發現,自己身上的那個不見了。
為毛啊!
‘’你知足吧你!你知道你頭上是什麼嗎?‘
那個盒子?
‘’其實是一間房子。你猜裏面是什麼?眼珠子!就這麼一顆左眼,困在連時間都不存在的絕對真空,其他部分都扔太陽里火化了。‘’
我驚到想不出話來,腦子一片空白。
‘’至於為什麼,就因為它主人的倒霉能力。林炟,那人的名字,挺好一小夥子,父母雙亡后得了個能力,能把眼裏物體傳送到它影子的位置。一聽沒什麼,但問題就是,連投影與視覺暫留現象陰影也奏效!只要他想,隨時可以以此移動太陽毀滅太陽系,結果一登記就被定成‘f’級主角,橫死當場。如果不是他的眼珠子還能用,他早就灰都不剩了。然後,眼珠子成了傳送站,連着總部和地球,只有用上它的時候才能見一見led燈和電子屏幕的‘光明’。‘’
她露出標準的玩味的笑。
但他之前就是個普通人!
‘’對,一個隨時可能毀滅人類的‘普通人’。但萬一呢?萬一他這個頭髮絲斷了呢?我們已經算是仁慈了,讓他毫無痛苦地死——我們不能冒這麼大的險!人類文明更不能冒這麼大的險!我們不能讓你們這樣的人毀滅又一次宇宙!我……‘’她突然從激憤的情緒中掙扎出來,露出8顆貝殼般的齊白牙齒笑了笑。‘’啊,真是失態了。你的任務已經發佈到你的系統那裏了。再見!‘’
唰得一聲,我回到了那個小巷子,身上不知何時已經掛上了卡迪計數器。
「歡迎回來,你有任務了。」
‘’啊,啊哦,好的。‘’
據說,露出8顆牙的笑是最標準的、最令人舒服的。但那天的笑,我至今想起還是會冷汗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