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風雲際會（8）

“盧兄，快走吧，您已經儘力了。原來的門衛逃跑，你帶着大家奪回宮門，又堅持了這麼久，陛下現在應該已經安全了，何苦在這裏送掉xìng命。”激戰正酣，宮牆上，一個議郎模樣的漢官拄着長戟，氣喘吁吁的對身前一老者道。

“住口，吳兄，我不希望再聽到類似的話，否則別怪我不講情面。我盧植身負守衛之職，決不能放這群逆賊進宮，如今夏門已失，要是再丟了這宮門，局勢當真不可救藥了。”老者正是盧植，加侍中侍郎，“大漢的勇士們，我盧植與你們共存亡，死戰不退！”

侍衛們這才都知道，這個不起眼的老頭就是名滿天下的盧植，一想到能與這樣的大人物同生共死，人人激憤，山呼“萬歲”，一時將反賊的攻勢打了下去。

城下馬元義急的滿頭大汗，夏門都破了，卻被這小小的宮門攔住，再也剋制不住，大呼：“全部壓上，不要留預備了，不要顧惜傷亡，只要進宮抓住狗皇帝，我們就贏了。”說完，親自帶人開始登城。

黃巾義士們被逼入絕境，受此鼓舞，人人奮勇向前。還沒爬上城牆就一個跳躍拉住一個侍衛一起摔下宮牆，城下的弓箭手拚命shè光手上的箭矢，不顧手臂酸痛，拎啟一件武器就加入登城的隊伍。宮牆緊窄，站不了多少人，只能被壓着打，要不是盧植指揮得當，只怕連一波攻擊都承受不了。

馬元義是張角jīng心培養的大弟子，在教內貴為神上使，位在各路渠帥上使之上，不僅jīng通謀略，善於交際和傳教，一身武藝更是過人。一番閃避很快就攀到城頭，“殺”，一聲暴喝翻滾進去，侍衛們都是手持長兵器，被他近身，施展不開，被他連砍掉三人的腿。城頭一陣混亂，得此機會，更多的黃巾來到城上，很快站住了腳跟。

盧植領人反攻數次都被馬元義擊退，他們本來人就少，盧植為了擊退這股敵人帶來了所有的預備隊，久攻不克，其他方面很快吃緊，紛紛敗退。

眼看大局已定，馬元義哈哈大笑道：“這位就是盧植盧子干吧，在下仰慕已久，沒想到盧師居然如此不智。天下苦漢久矣，我太平教順天應民，豈不聞：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大賢良師得萬民敬仰，已在冀州起事，山東之地早已不復為漢，盧師何不棄暗投明，與我等重建盛世呢？”

盧植輕蔑道：“一群喪家之犬，僥倖成事，早晚必敗。此去尚有十數道門衛，你們本可能追到陛下，左右勤王之師片刻即至，我笑爾等尚不自知。”

馬元義詭異的笑道：“盧師不願投降，實在太可惜了。我自有辦法抓到狗皇帝，就不牢盧師費心了，上，一個不留。”

盧植：“有心殺賊，無力回天，如今，唯有一死而已。”

轟隆隆，大地在顫慄，宮牆在抖動，沉悶的馬蹄聲像是敲打在每個人的心房。時間在馬元義眼中似乎都慢了下來，他看到自己的部下們還不知大禍將臨，渾不了解這代表着什麼。城上，有的人不懷好意的盯着縮成一團的侍衛們；城下，不少人都丟掉了兵器，歡呼着抱在一起。他想喊出來，卻覺得喉嚨干。

驀地，宮牆拐角處竄出一匹披甲重騎，馬上騎士英姿勃。接着是第二騎、第三騎……很快數十騎形成一道洪流，水瀉而來。在這可容納近萬人的皇城外廣場上，數十騎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小黑點。然而他們出現的這樣突然和巧妙，在大家都最疲憊和亢奮的時候，給所有人都潑了一盆涼水，極為的震撼。那一身華麗的裝束，披甲鐵騎奔跑時的隆隆悶響更是氣勢驚人。

陳銳見到的就是這樣千餘亂糟糟的叛軍，他們不過能逞一時意氣，虧了馬元義威望甚隆，能力出眾才能帶領他們打一場短時間的攻城戰。戰勝之後，心情懈怠之下，頓時無論身體還是心理都是萬分疲憊，不少人頓覺手腳麻，練兵器都握不住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群鐵騎橫穿而過，將己方一分為二。

盧植大喜過望：“我們的援軍來了，這是先鋒，大家堅持一下，將敵人趕下去。”

馬元義看着這群騎士在城下耀武揚威，怒目yù裂，要是自己在城下，組織起人手，這些許騎士焉敢如此，也許自己也不會敗。“此天亡我也。”拔劍便yù自盡，左右大驚，拚命救下，勸道：“洛陽不成咱們在汝南、江表還有百萬信徒，還能配合大賢良師推翻漢庭，神使萬不可如此輕生啊。”

馬元義：“我粗心大意，致使老師一聲謀划毀於一旦，哪裏還有顏面去見他。也罷，我自往東吸引官府注意，你們收集殘部一路向南匯合曼成，讓他給老師帶個話：我馬元義此生最榮耀的事就是能成為他的弟子，此生我無顏再見他老人家，希望來世再隨他掃蕩這濁世。”

“神使，萬萬不可啊，我們還需要您回去主持大局啊。”眾人哭拜一地。

馬元義：“還不去，莫非你們要我白死嗎？曼成膽略過人，不下於我，你們要盡心輔佐他，這是我最後的一個願望，也是命令，執行！”說完帶着幾個親衛下牆入宮，消失在茫茫夜sè里。

火把丟的到處都是，人踩馬踏，四處翻滾，火星四shè。人群哭喊着、驚叫着，泄內心的恐懼，自己手下的這些郎官雖然不像是兵，但亂賊更不成軍，這也算王八對綠豆——看對眼了，陳銳不懷好意的想。這不怪他，最激烈的時刻他沒趕上，對付這群沒了心氣的亂賊完全就是秋風掃落葉一般的碾壓，真正是無一傷亡，換做是誰都難免得意。

眼看亂賊四散而逃，陳銳約束手下不要緊追，一則避免不必要的傷亡，二來這也不是自己應該乾的，還有更大的功勞等着自己去取呢。領着眾人來到城下，陳銳正要叫守官打開城門，城上守官卻先開口道：“你們是哪支部隊的，可有調令？”

陳銳直咧嘴，這守官老頭這麼沒眼sè，也不想想剛才是誰救得你們。懶洋洋的道：“不知守官者何人？”

“老夫盧植是也。”

陳銳的嘴都咧歪了，這尼瑪真坑啊，怎麼是這位大神。人家是有資格擺譜，無論生前還是死後都是大名鼎鼎，脾氣又臭又硬，陳銳哪裏還敢裝模作樣，大聲稟報道：“屬下們是光祿勛直屬郎官，負責管理天子車架御馬的，今夜得知有亂賊鬧事，特來救駕。”

盧植詫異道：“哦，難為你們有此忠心，此間宮門已被堵死，爾等去東門救駕。”

陳銳：“得令，兄弟們，走嘍，救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