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喧囂

一周時間匆匆而過，在行業大會結束儀式上，蔡金龍硬是擠在魏強還有林一之間拍了合照，還順便跟魏強還有佩爾尼拿了聯繫方式，說以後有機會去倫敦拜訪他們。

之後蔡金龍更是纏着要跟林一一起回國，到了滬市機場他再轉高鐵回去北平。一路上蔡金龍一直跟林一再三確認他喝醉那一晚，林一沒對他做什麼事情吧。得到林一沒有的的答覆后，蔡金龍還是不放心，於是又接連問了幾次。

最後林一幾乎是咬着牙齒吼出來的沒有。見狀，蔡金龍點點頭，算是把心放進肚子裏了，並勸慰林一，年輕人要如他一樣穩重不要如此急躁，不好。

林一不由得扶額苦笑，早知道就把這貨扔在大街上讓他自生自滅算了。那天晚上林一見蔡金龍吐了一身，把上衣都弄髒了，於是就幫忙把他上衣脫了拿去洗了，下半身的褲子林一就沒打算管。

沒想到第二天蔡金龍醒來的時候，看着自己赤裸着上身，而林一就坐在邊上輕描淡寫地對他說醒了啊，不知道想到什麼，蔡金龍於是帶着哭腔問林一對他做了什麼。

林一連忙解釋是他衣服髒了，他拿去洗了而已，什麼都沒幹。蔡金龍看着自己的褲子還穿着，趕緊鬆了一口氣，但是隨即又一臉懷疑地問林一真的沒幹什麼嘛。林一跟他再三打包票真沒幹什麼。

真的？蔡金龍還是有點懷疑。

真的，比真金還真，林一記得那時自己的回答無比誠懇，但是蔡金龍這傢伙這幾天還是不依不饒的，實在是不厭其煩。

到了滬市機場，林一趕緊跟蔡金龍分道揚鑣。當蔡金龍提出要去林一家拜訪幾天時，林一連連拒絕，他可不想再跟這貨扯上什麼關係了。

看了眼蔡金龍給的名片，隨意收進包里后，林一就直接打車回家了，當時林一的腦海里只有一個想法，快逃！

蔡金龍見林一如此急沖沖地離開，一臉可惜的表情，他本來還想去林一家拜訪幾天的。看能不能找機會跟林一的老爸扯上點啥關係，最好結拜個異性兄弟什麼的。

這樣，自己算起來就是林一的叔叔了，林一要是以後對自己還賊心不死，那就是不倫行徑了。可惜這次不趕趟，那就下次吧，蔡金龍開始閉目養神，等待列車的到來......

林一剛回家放好東西，椅子都還沒坐熱，孫貝貝就驚慌失措地跑進來對林一說道：“林一，不好了，發生大事了，你快去看看。快！”說完就拉着林一往一旁的電腦而去。

“什麼事呀啊？哎，你輕點，要把我衣服扯壞了。”林一此時還是一臉懵的狀態，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值得孫貝貝這麼慌慌張張的。

“好像是大量企業購入陳以安她們生產的機械人，然後那些企業開啟的裁員活動。不知怎麼的，咱們跟陳以安她們的合作也被曝光出來了。現在網上都是在罵咱們實驗室還有陳以安她們公司的。”孫貝貝跟林一解釋完，隨即打開電腦翻出各種網絡評論給林一看。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周教授他們知道了嘛？”林一皺着眉頭看着各種評論，沒想到才離開短短一周，網上的輿論就發酵到這種程度了。

陳以安上次驗收完那個樣本“大腦”后，隨即就對“大腦”進行量產，因為此前已經對機械人進行量產了，因此只要將“大腦”安裝在機械人身上就行了。短短几天，陳以安她們公司就賣出去很多機械人。

由於之前已經預定了機械人，

對機械人的生產效率也有一定的認知，再加上收到機械人投入生產後發現確實效率更好，因此很多企業老闆紛紛動了裁員的念頭。

林一不懂這些企業為何如此急着要這樣做，目前一切都還存在不確定性呢。畢竟機械人實際的運用效果怎麼樣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去檢驗，萬一過段時間發現效果沒那麼好，那還是得繼續把裁掉的人員招回來，這不是更加折騰嘛。

再說了，大規模的裁員會造成消費降級，普通的勞動群眾沒收入沒錢了，企業後面的產品也很難賣出去，產品賣不出去企業也掙不了錢。就這樣陷入死循環，提高了效率又有什麼用呢，林一不禁腹誹道。

這樣的社會問題後續政府肯定需要出手管理的，但是那是后話了，現在當務之急是怎麼解決眼前這事。林一想先跟周教授問問這事的具體情況，剛拿起手機，周教授電話進打過來了。

“林一，是我，周舸，你應該是回來滬市了吧，趕緊先來實驗室一趟，有急事，到了再說吧。”說完，周教授急沖沖地就掛斷電話。林一聽出電話那頭周教授的嚴肅，於是不敢耽擱，馬上趕去滬市人工智能實驗室。

到了實驗室的時候，周教授示意林一先坐下，然後讓大家再等等。林一環視了一周，見沒有陳以安她們，推測應該是等陳以安她們到來。

見氣氛有些凝重，林一隨即打消先向周教授詢問事件發展的念頭，等待會周教授一起說吧。過了一會陳以安帶着秘書才匆忙出現。

等陳以安她們落座，周教授才開始開口：“想必大家也知道了，最近幾天輿論發酵，網上罵咱們實驗的比比皆是，大家說說現在該怎麼辦。”

接着周教授話鋒一轉，罕見地帶了脾氣，不再叫陳以安以安了，而是改稱呼陳以安陳總了：“陳總，當初談合作的時候，我就說了，我們只是一群搞技術的，不想捲入外面亂七八糟的事。你當初也跟我打包票了，不會泄露跟我們實驗室合作的信息，基於對你們的信任，我們最後才進行合作。現在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呢？”

陳以安將頭髮捋到耳朵后，思索了一番，斟酌再三后開口道：“周叔叔，您老先別生氣。事情發生后，我就開始進行內部調查了，看是誰把信息泄露出去的。但是調查了幾輪之後確定，這次的事件應該不是我們這邊出的問題，而且我們也第一時間安排了應對措施，只是沒想到這次效果沒有以往那麼好。”

陳以安對自己身邊的人還是比較相信的，因為這次參與合作項目的人，包括負責人、經手人都是組織里的人，因此背叛她的機率極低，幾乎不可能。而且事件出現后，她也開展了調查，再次確認不是自己這邊出的問題。

既然不是她那邊出問題，那麼就是實驗室這邊出的問題了，周教授沉吟了一會，問道：“有證據嗎？”

聞言，陳以安點點頭，遞給周教授一份調查報告，上面有各個參與人在雙方項目合作以來分別接觸過什麼人以及通話、聊天記錄，看起來全部都沒問題。

周教授臉色有些發黑，翻了幾頁之後，把材料扔在桌子上對陳以安詢問道：“究竟是誰的責任這個問題暫時先擱置一邊，現在應該想想怎麼解決這次的事件，我們不想耽誤我們實驗室的科研進展。”

剛說著，周教授的助理走進來附身在周教授耳邊低語了幾句，周教授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於是打開電視機找到助理說的那個權威電視台，上面正在播放某個大家對此事的評論。

“技術的進步應該是服務於老百姓的，技術的進步如果使老百姓的生活陷入困難，那這樣的技術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呢，還用來幹什麼呢？這次滬市人工智能實驗室研發出來的技術雖然是基於科學規律，但是卻忽視了社會規律。科學家不應該只關注技術問題，也要關注技術帶來的社會問題啊。”權威電視台上那位大家正在侃侃而談，不時提出對科學與社會之間關係的看法，最後呼籲政府要出手管理這種事情。

周教授冷笑一聲，對那位大家的說法嗤之以鼻，術業有專攻，這不是他們該去解決的問題，但是還是耐心聽完了。

等到那位大家說完，周教授關掉電視，環顧一周詢問大家現在應該怎麼辦，看能不能商量出個解決方案來，不能讓輿論再繼續發酵了，要不然實驗室的名聲要臭了。

見沒人說話，周教授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示意陳以安她們先說。

陳以安提出如果只是單純地進行輿論干預的話，比如找某個大家發表對這件事的正面評價，是治標不治本的，難以實際解決問題。

所以還不如先以機械人有瑕疵的名義先把機械人召回，然後之後再暫停機械人的生產，最後中斷與企業的合作，也就是要毀約了。至於以後何時恢復對企業的訂單以及機械人生產，就等時機成熟了再說了。

不過這樣的代價有點大，陳以安她們公司不單要承擔對企業的違約金，還要承擔已經生產了的機械人的成本以及研發成本。

周教授認為不用一次性全部召回，可以先召回一部分，然後在市場上維持人力與機械人的一個平衡就行，全部召回不現實，代價也太大了，不要一次性把步子邁得太大。

至於成本問題，陳以安她們公司可以把機械人單價抬高，這樣即使數量減少了，但是收益還是可以維持在原來的水平。

陳以安詢問了身邊的秘書一會，最終點點頭同意了周教授的方案，然後整個事件的公關也交由她們公司去操辦，畢竟企業應對這種事件確實比科研機構要得心應手。

散會後，周教授把林一喊到辦公室有事情要單獨交代。

“陳以安剛剛說不是她們那邊出問題，我剛剛看了下她拿過來的調查報告，確實不是她們的問題，你怎麼看？”周教授想看看林一對此有什麼想法。

“不是她們那邊的問題，那就是我們的問題了，但是不應該啊，咱們實驗室的人應該不會做這種事吧？”林一小心翼翼地問到。

“暫時不好說，有可能是故意，也有可能是無意的，你平時多長個心眼，對所有的實驗材料都要嚴加保管。”周教授提醒完林一后，就讓林一回去休息了，畢竟林一才剛下飛機回家沒多久就被拉過來開會，現在應該累壞了。

回到家，林一就看到孫貝貝在他房間裏鼓搗着他的電腦，湊近一看發現孫貝貝拿着他的社交賬號在跟網友互罵。

“孫貝貝，你自己沒有賬號嗎，幹嘛用我的賬號！”林一連忙阻止孫貝貝。

“幹嘛這麼小氣，我這不是氣不過拿你的賬號罵回去嘛。我一個女孩子，萬一拿我自己的賬號被別人盯上了，人肉我，然後找上門怎麼辦。”孫貝貝理直氣壯地對林一如此解釋。林一不由得翻了個大白眼，合著不怕我被人人肉啊，不怕我被人找上門啊？

不過網友確實罵的比較過分，什麼實驗室是資本家的走狗啊，為虎作倀啊，不配做科學家啊這種話都罵出來了，也難怪孫貝貝如此生氣。孫貝貝在這些評論下面一一都懟回去了。

林一跟孫貝貝說了今天開會的情況，然後告訴她現在有解決辦法不用太過擔心，然後就把孫貝貝轟回家了。

林一關掉電腦不再去看網上的評論，反正當個人進入群體之後容易喪失自我意識，在集體意志的壓迫下成為盲目、衝動、狂熱、輕信的“烏合之眾“的一員，勒龐說得清清楚楚了，他也不想去做任何辯駁。

對於周教授說的問題，林一也在反思，實驗室涉及很多科研秘密，這次爆出來了說明實驗室的保密情況還是有很大的漏洞。

如果這次沒爆出來，那這樣的事情是不是還會繼續下去呢？那暗中還沒爆出來是不是還有很多呢？如果是這樣的話實驗室的損失是得多大啊，細思極恐啊，怪不得今天周教授臉色那麼難看，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些問題。

看來還是得做好每次實驗記錄的保管，嚴格控制查閱的範圍。不過不知道這次是誰泄露的信息呢，林一暫時沒有頭緒，所幸不去想了。反正現在事情由陳以安她們出面解決，只要靜待結果就是了。

接下來幾日，隨着機械人的回收，企業裁員的速度進一步放緩，關於事件的輿論熱度也在開始平息。網絡上雖然偶有討論，但是已經激不起什麼水花了。

然而線下的事情暫時還處於膠着狀態，最近還是有人頻繁在實驗室門口掛上橫幅，寫着各種辱罵的話語。周教授他們調了監控看也看不清人的長相，因為人都是大半夜過來，而且還裹得嚴嚴實實的。最後無奈報警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抓了一個還有另一個，有些沒完沒了的。

滬市人工智能實驗室是直屬於市政府的，這件事現在引起了上面的注意，周教授最近頭髮都快愁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