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可知的妄想與不可說的希望
那種情緒很可怕，嗜血，狂暴，無法控制。張靈圖黑色骷髏面具下的眼睛已經佈滿血絲，十分可怖。他沉重地喘着粗氣，用骨刃瘋狂地攻擊那堵升起的混凝土牆。黑色的骨刃極其尖利，混凝土牆看起來一會就要被硬生生地刨開缺口。
“醒過來吧。”那個聲音又出現在張靈圖的腦海中。
張靈圖手中的動作突然停止，那個聲音熟悉又溫暖，可他就是回想不起何時聽過這個聲音。不是母親，也不是他認識的任何女性。
“醒過來吧。”簡單地重複這四個字，和上次在CIEL酒吧聽到時一樣。
後腦的疼痛比上次更劇烈，也不知道是不是後腦疼痛的刺激，張靈圖再次昏了過去。
翻進角斗場的伊芙和伽馬看見跪下的張靈圖，立刻上去扶住了他。旁邊不敢上前的工作人員也似乎鬆了一口氣。
張靈圖身上的黑色骨甲與骷髏面具也開始逐漸被張靈圖吸收回了身體。破碎的衣物下，身上剛剛被擊打造成的瘀血都已經完全消失，根本看不出剛剛戰鬥的殘暴與激烈。
伊芙剛想讓伽馬扶起已經暈厥過去的張靈圖，但回頭一看，伽馬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裏。她也沒有說什麼，臉上依舊看不出任何錶情，自己扛起了張靈圖的一條手臂，拖着他一步一步離開了尼德霍格角斗場。
伊芙攙扶着依舊沒有醒來的張靈圖，在伽馬那輛復古小車旁等了半個小時，才等到了吹着口哨走來的伽馬。
“你幹嘛去了。”伊芙的聲音只是詢問，聽起來沒有任何責備或者質問。
“搞了點紀念品回來，紀念我們靈圖的第一次戰鬥，也是第一次殺人。”伽馬按了下車鑰匙，給拖着張靈圖的伊芙打開了車門。
伊芙看見了那個被伽馬拿在手中的“紀念品”，正是張靈圖在戰鬥中被齊根折斷的一根骨刃。
“你剛剛說了‘我們’，也說了‘靈圖’是吧。”伊芙看着因為伽馬有些粗糙的車技而不停搖晃的張靈圖說。
“看來愚者沒有說謊。”伽馬此時的聲音與平時明顯不同，嚴肅而認真得像是換了一個人。
“不相信張靈圖倒是可以理解，但我不清楚你為什麼還是不相信愚者。”伊芙輕輕地推開正在隨着搖晃逐漸要倒在她身上的的張靈圖，讓張靈圖的頭直接磕在了車窗上。
“我們不是愚者的手下，我們只不過是在與一個痴心妄想的臭老頭交易罷了。”伽馬說。
“痴心妄想么。”伊芙愣了一下。
“雖然說，我也明白，我們想要在他那裏得到的東西，也是痴心妄想罷了。”伽馬笑了笑，有些像是無奈，也有些像是如釋重負。
“該讓他知道那些東西了。”伊芙說。
“什麼東西？”張靈圖的聲音有些疲憊，他揉了揉撞在了車窗上的右側額頭，向伊芙發問。
“你醒了啊！”伽馬又是十分明朗的聲音，“晚上再說，晚上再說。今晚吃火鍋，伊芙下廚！”
伊芙沒有搭話，扭頭看向了車窗外飛馳而過的中庭城景色。城市通常意味着水泥叢林的反覆與霓虹燈光的嘈雜，城中的人們似乎都在簡單而忙碌地生活着。可隱藏在這平淡下的，卻是一個保守了三千年的，宏大的秘密。
車子停在了那件熟悉的遊戲廳，而不是骨頭屋。遊戲廳內的玩家們看見了張靈圖，都自覺地讓開了一條通向地下室的道路。
“咚咚。”伽馬敲了敲地下室緊閉的鐵門。
門前的監控攝像頭改變了監視的位置，掃視了一下三人。
當攝像頭定格在張靈圖身上的時候，鐵門立刻彈開了一個小縫。
地下室內依舊是雜亂無章，短短的小通道內張靈圖三次險些被雜物絆倒。
“老辣，里來啦。”YOYO沒有停下在鍵盤上敲擊的雙手，叼着什麼東西含糊不清地說著。但可以清晰地看到，YOYO頭上的呆毛突然立起。
“我們是來取下一場對手的資料的，YOYO。”伽馬顯然因為YOYO是個小孩，就不再稱呼她為大師。
YOYO敲下回車鍵，然後從取出了彈出的儲存晶片，直接扔給了伽馬，吐出了口中的東西。
伊芙看清了，那是一袋吸食的能量代餐。這種速食的代餐包含了一個人每天所需的基本營養，但口味十分單調，甚至可以說是很不好吃。角落裏這種帶着吸嘴的袋子堆成了一堆，看起來YOYO每天就是吃這種東西過活。
“老大什麼時候教我秘籍呀！”YOYO跳下了椅子，跑到了張靈圖的面前，呆毛一晃一晃地。
張靈圖蹲下身，直視着YOYO閃閃發光的眼睛：“今晚就教給你。不過要跟我們一起吃晚飯哦。”說完，他抬頭看了看伊芙，爭取伊芙的意見。
伊芙沒有說話，只是看着那一堆被吸得乾乾淨淨的代餐袋子，默默地點了點頭。
“好耶！”YOYO跳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因為晚飯，還是因為張靈圖許諾的秘籍。
四人坐上了復古小車，YOYO坐在了伊芙跟張靈圖的中間。十幾分鐘的路程，YOY也能趴在座椅的中間睡了一覺。
骨頭屋。
伽馬正在那裏對着張靈圖被折斷的骨刃噴着什麼東西，似乎是想要把它也加入自己的骨骼收藏。張靈圖翻着冰箱，看看有沒有能做些飲料的東西。正在清洗火鍋材料的伊芙看見張靈圖的動作，順手從柜子裏拎出一瓶朗姆酒。
看着在伽馬的電腦前鼓搗着什麼的YOYO跟專註欣賞着收藏的伽馬，張靈圖在做了兩杯蘋果莫吉托后，又用蘇打水做了兩杯無酒精版本的蘋果莫吉托氣泡水。
餐桌上的自加熱鐵鍋也開始咕嘟咕嘟冒泡，伊芙把洗好切好的材料端上了餐桌。
張靈圖看着在巨大餐桌上擺地滿滿登登地二十人分的食材，笑了笑，把四杯飲料也放在了幾人面前。
“這火鍋底料是伊芙的手筆，上一次吃到還是兩年以前了。”伽馬端起了杯。
“開飯嘍！”YOYO的小短手也把杯子舉起。
張靈圖看着同樣舉起杯的伊芙，也把雞尾酒舉到了空中，下垂的眼梢彎了起來，是一個剛好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