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章:可怕抑鬱症
“校長,校長,林子這討厭傢伙又爬桌底捎走了我的鞋子了”,珍妮惱惱斥責着林子,並向眯着眼,不斷搖着頭背着老古詩的老校長打報告。
原來林子趁着老校長背身抄黑板瞬間,迅速鑽到桌子下偷走了正在認真讀書的珍妮的鞋,藏了起來。
這種搗蛋招式,老校長漫長教書生涯見得多了。
似乎對林子這些搗蛋鬼,有其獨創的懲罰方式,笑盈盈招呼林子站了起來說:
“林子,我看你這順走鞋的身手,比靈敏的猴子還賊,應該是跳舞的好料子。剛剛好六一兒童節學校分配一個舞蹈的任務,我正發愁選誰呢,這不,這身手,鑽起桌底遊刃有餘,非你莫屬了。”
老校長像是一本正經,又像是開玩笑般調侃着林子。
“啊,叫我跳舞,我一個男的,才不幹這種女孩做的事呢”,林子對老校長這種懲罰有意外,吃驚地張着大大的嘴巴。
“好,好,就應該這樣治下這偷鞋猴,讓他長記性。”珍妮拍着掌,起鬨着。
海子,東子,華子,也哈哈大笑起鬨附和着:“對,對,就該這樣”。
“你這幾個傢伙,枉我平時對你們這麼好,沒義氣。”林子,也知道夥伴們沒惡意,故裝生氣訴說著。
“就這麼定了,時間還有一個多月,舞蹈有林子你帶領了,班上人才多的是讓你挑,到時看你好戲了,別讓大家失望了”。
老校長笑眯眯說著,明知這次六一舞蹈賽是不抱什麼希望的了,僅僅當是積极參与,順便治下林子,讓他有點事做,安靜一下。
古怪的老校長,做出的決定總是讓人意想不到。
像的之前說累了才從執教六年級,跳到教一年級,現在倒好了,自從教了林子,海子他們這一班,轉眼就到五年級了,老校長卻是越教越有精神。
其中秘密,沒人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有多事的老教師私底下打賭,其中一個打賭老校長應該是在這一班學生中發現了人才,不舍放棄,才一路隨着。
老校長每天除了笑眯眯,為教學生傾盡所學,剩下的就是每天放學,總是像個老風水先生一樣,繞着校門口那課似天傘般的鳳凰樹。
一圈,二圈……反反覆復轉着看着這棵心肝寶貝樹。
村裏的老師,學生,男女老少,都知道老校長在等鳳凰樹花開。
雖然是這樣,但班上小孩特別喜歡這個好玩古怪的老頭,因為他從來不打罵小朋友。
對待他們,婉如自己也是孩子群中一員,他像個孩子王一樣,總有古靈精怪的辦法讓班上學生順着他意思走。
這次,放學了,老校長又是圍着樹轉,林子輕手輕腳走到老校長背後悄悄說了一句:
“校長,這樹該不會是假的吧,鐵蛋都開花了,就這傢伙耐得住,屁都沒放一個”。
樹,可是老校長寶貝,誰也說不得,聽林子這麼一說不開心了,像個小孩子一樣馬上變臉了:
“小兔崽子,你才是假的,該不是誠心報復吧,罰你跳舞心不舒服了”。
林子,海子他們,見老校長變臉生氣比翻書還快,趕緊鳥獸作散般往家逃,生怕給校長逮住了。
見這般搗蛋小孩,溜得飛快,老校長又恢復了老頑童般,哈哈大笑着。
這一天放學了,林子覺得奇怪,遠遠地看到村裡李嬸家門外一台閃着燈的警車和救護車。
警界線外,村民層層圍着,裏面時不時傳出慘厲的嚎叫聲音。
“快走,有熱鬧看”,林子似乎覺察到了什麼,呼喚着。
海子,東子,華子,珍妮他們隨着林子身後,飛奔般往李嬸家跑過去。
鑽進人群中,林子發現,李嬸敞開的大門內凌亂,一個高大的中年男人像發了瘋般叫嚷着,用一把砍柴刀,正勒着李嬸脖子,大喊着要治了李嬸。
李嬸被嚇得哇哇直哭,身體受驚嚇不斷顫抖着。
外圍圈有三個穿着制服jc,其中一個雙手握左輪手槍,勸說著持刀男子冷靜,別做傻事,一切有商量。
林子發現門外一旁,有一個花白頭髮的男人,正是李四叔,哭叫着苦苦哀求,叫那個持刀男人不要傷害李嬸。
林子這個時候才看清楚,原來持刀男子正是李四叔的兒子,李大周。
看着李嬸越來越危險,脖子被刀勒着的血痕越來越深,刀口滲着血漬,握槍的jc作了最後警告無效,果斷開了槍:“嘣”的一聲響,子彈射正了李大周正額頭,血飛濺出來。
隨着村民驚恐,哇哇大叫,李大周鬆開持刀雙手,應聲倒地抽蓄着。
李嬸受驚嚇過度,腿一軟也倒了下來。
李四叔哇哇嚎啕大哭,撲向前,靠近倒地的李大周,推桑着,按着被子彈射穿的額頭,試圖急救着他兒子。
守候在外的救護車,醫生,護士涌了上去把李大周和李嬸抬上了救護車急救。
隨着急促的救護車鈴聲響起,漸去漸遠,留下一幫驚獃著看熱鬧的村民。
林子,海子他們從來沒見過這麼一幕,都被剛才的槍聲和慘象嚇住了。
剛好,李德也在現場維持場面,把在一旁驚呆林子他們的幾個小朋友都領回了家。
“爸,大周叔為什麼要治李嬸”,晚上林子稍微心神安定后,追問着李德。
“之前聽四叔嘮叨過,說大周連續兩年高考失敗后,一直對高考考不上大學耿耿於懷。
長期把自己關在房間,胡思亂想,估計是把自己憋出病來了,自尊心特別敏感。
今天剛好和鄰居李嬸有點口角,李嬸拿他考不上大學說他沒用,從而激發了大周過激行為。
一個大好青年就這樣毀掉了”。李德,遺憾地說著,滿臉是可惜的表情。
大周頭七過去後幾天,因為不識字,李四叔,拿着他兒子李大周,以前的日記本過來找李德,好讓李德幫忙看看為什麼他兒子會情緒失控。
李德認真看了一遍李大周的日記,其中有一篇比較觸動:
大體的意思是,李大周本來就不喜歡參加高考,但為了不讓李四叔失望,所以一次又一次高考,最終都失敗了,他感覺到了絕望。
李德再往下看,原來李大周日記還寫了:
自己最喜歡的是物理電子學,他最大的理想是安安靜靜研究一些電子類,最希望自己以後能有一間家電維修店,做着他喜歡的事……還說了:人生活在一個長期沒有夢想的日子,是會瘋掉的……
李四叔,平靜地聽完李德說著他兒子大周的日記,老淚橫流,痛哭着:
“早知道如此,就不逼着他干一些自己不喜歡的事了,讓他自由做自己喜歡的事了,悔啊。”
李德惋惜之餘,安慰着李四叔,叫上林子,把失了魂般的李四叔,扶回他家。
以後的以後,林子長大了,才知當年大周叔,那是自閉抑鬱症。
假如當年有人開解,找人傾訴,打開心結,或者大周叔懂得怎麼走出自己狹窄的圈子,也不至於釀成當年那慘劇,當然這是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