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勿近
“你聽說了么,周家那小孩好像被鬼怪附身了!”
清早,一老嫗拿着保溫杯搓着手的問道,不時有白氣伴隨着嘴的張合而冒出。
“我也聽說了!大過年的居然中邪,聽說還跑墳山去了!哎喲,真是晦氣!”
旁邊老嫗隨聲附和道。
“哎!這事我可是清楚的不得了!昨晚一起上山找他的一行人里就有我兒子。據說要不是咱周村墳山裏的祖宗顯靈,別說是那孩子,怕是搜救隊伍十來號人都回不來了哦”
一角落的白髮老嫗來勁了,搶先回答道。
巷子裏,老嫗們圍坐着一邊喝茶一邊聊着天,還有幾個老頭陪伴在身邊——白頭的,禿頭的,戴着眼鏡的,拄着拐杖的,還有個坐着輪椅的,看起來像是老嫗們的老伴們。
“可不是嘛,我還聽我家孫子說,那個周余成呀,都不怎麼和其他小孩子一起玩,總是喜歡跑老巷子裏去逗貓,咱老話都說貓是能通靈的!這裏面指定是有事!”
另一個老嫗接過話來。
“哎喲你要這麼說還真是!”舉着保溫杯的老嫗繼續說著,
“聽說他家還供着個佛像,可惜沒親眼見過,不過現在看來這佛也是不管用的。”
“不清楚叫什麼,不過上次我瞅了一眼,那佛像攤開衣服,肚子圓鼓鼓的,笑得那叫一個開心。”
“哦!我聽說過!那佛好像是叫什麼彌勒佛來着...”輪椅老頭拍了拍腦袋搶過話語權。
“咱老姐妹聊天你別插話!”老嫗帶着情緒狠狠懟了懟他胳膊。
......
本就是正月拜年的日子,村裡人頻繁走動,讓周余成這件事傳的滿村風雨,幾乎成為大傢伙茶餘飯後的“必備甜點”。但好在村子不大,流言還沒有傳的太離譜。
回到家后,周爸一直回想着昨晚的情景,雖然已經疲憊不堪,但滿腦的困惑好似化為了實體纏繞着他,就是不讓他入睡。對呀,為什麼昨晚那麼響的雷,能在一瞬間就安靜了?為什麼山裏的霧氣突然消散?為什麼雨突然就不下了?......村裡人把這些事都歸為山裡祖宗的顯靈,但周爸是大學生自然不信這些東西,他只能竭盡全力說服自己:“或許這只是一種自然現象”。
而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只有周爸知道——當時周爸找到余成后立馬衝上去把他抱了起來,可在抱起之後卻發現:
余成渾身上下,都是乾燥的!
哪怕他相信之前的一切都是自然現象,但這一刻是無論如何都無法解釋的。
周村墳山,三年前因清明祭祖時燒紙錢而經歷了一場大火,墳山上本就不多的大樹被全部燒毀,如今更是只有些枯木叢,更別提避雨的地方。何況昨晚可是雷暴,又夾雜着冰雹,山上還有那麼大的陰風,絞盡腦汁周爸也想不出為何周余成身上竟沒有一處被淋濕的痕迹。在這些謎團面前,周余成為何跑去墳山似乎都不重要了。
周爸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很多話想問余成,但是他從昨晚到現在就一直沒睡醒。同樣狀況的還有周媽,一回家周爸就看見她倒頭睡在客廳佛像前,身上很多地方都被淋濕了,看樣子昨晚她也出去何處過。
思索良久,困意終於襲來,或許是精力已經耗盡,周爸還是睡著了。伴隨着周爸的呼嚕聲,手機悄然亮起,一條來自張阿姨的短訊:
“周成,我最近請了個道士,大概下午就能到村裡了,
很有名的,別人都叫他什麼'鬼怪勿近'。聽說你家余成......你要不帶余成也來看看,驅驅邪?”
“你們這村子安靜祥和,靈氣充沛,真是個好地方呀!”
村子口迎面走來一黃臉道士,身着八卦衣,頭戴紫陽巾,手執浮塵,身背寶劍。個子雖然不高,但卻昂首挺胸。
“哎喲大師您可真是說笑了”張阿姨一早就來到村口,看到道士來了連忙上前迎接。
“來,道長,我帶您進村”
張阿姨一邊領着道士往前走,一邊仔細打量着他。看他精眸微閉,疏眉塌鼻,臉上的皺紋自然舒展,似乎無時無刻都微笑着,給人一種莫名的親和感。
“道長我跟你說呀,我家子君昨天不知怎麼回事一直說難受,我看了村醫人也說查不清楚,還說要去什麼大醫院!哎喲!我懷疑就是中邪了,不然平常都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病了”
“還有啊,我還聽昨晚從墳山回來的人都說,山上可詭異了!村裡老人也說余成那孩子指定是被什麼鬼怪附身了,這關頭我兒子病了,你說這會不會也是......!”
“還有啊,我也給余成家發信息了,麻煩您給我家子君看完病也給他看看,不然這根源沒治好,指不定哪天我兒子又被傳染了,你說我這剛帶兒子搬來都沒幾天,怎麼能攤上這種事呢?”
“還有啊......”
張阿姨一嘴的抱怨,左一句右一句的說著,道士微笑着跟着她進村了,也不接她的話。好在村子不大,不一會兒就到了。
道士駐足大致看了看四周:房子破舊不堪,雖然只有低矮的一層,但是面積不小,前有院子後有菜園。院子用的是深重的大木門,推開木門,映入眼帘的是塊巨石,旁邊兩口大水缸,都倚靠着棵柏樹,地面都是泥土,中間有條用石磚和碎石子鋪過的小道連接着院門和房門,沿着小道走個六七步就來到房屋正門。
道士點了點頭,似乎很滿意眼前的景色。他跟着張阿姨走進房門,眼前似乎有三間卧室,但還沒來得及細看,道士便被張阿姨拉進左手邊的小屋子。屋子的床上卧着一少年,大致八九歲的樣子。道士找來椅子坐在男孩床邊,仔細看了看男孩的臉色,又站起身環顧四周:
“這男孩沒事,放心吧。只是這村子靈氣太盛,而在村落中,屬你家位置最優,靈氣最多!或許是他年幼體弱,身體內部經脈還未打通,所以暫時接受不了這麼龐大的靈氣在體內流通。”
道士繼續說道:
“有人因靈氣缺失遍尋良藥延年益壽,也有人因靈氣富餘虛弱到卧床不起,真是造化弄人啊!”
“那大師,這可怎麼辦好啊。”張阿姨急了。
“我給你寫張符,你貼在這男孩房門上,可吸收屋內多餘的靈氣,我能力有限,一張符只能使用幾天,短期不是問題,但長久考慮,你還是搬家吧,等孩子再大點,或許就可以搬回來了。”道長說罷便開始書寫符文,嘴裏還念念有詞,他把浮塵沾上些不明液體,然後往符咒上一灑,似乎這就大功告成了。
“這看着也不複雜啊,你給我準備個百八十張符不就行了。”
張阿姨一邊貼上了符文,嘴裏還一邊暗自嘀咕着:
“我要能住其他地方,當初就不會搬來這窮鄉僻壤了!”
“符文是要損耗我自身靈氣的,所以一時半會兒沒辦法做太多,這一張你先用着,我回道觀看看能不能多找幾個師兄弟幫幫忙,過兩天再給你多帶些來。”
道士似乎察覺到了張阿姨的情緒,便解釋道。看着床上男孩的臉色紅潤了許多,道士轉身便要離去。
“是是是!多謝道長!!”
張阿姨被猜中心思有些不好意思了,可見到道長這就要走,她立馬上前攔住了他,
“哎道長,村裡還有個小孩的事似乎也邪門得很,你能不能也去看看?”
“就是你說的那個...叫什麼...余成?行吧!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