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 不散
白欣坐在動車上,回想着和他的幾年。
小學相識,初中交往,高中不在一個學校,一年難得見過幾次,大學可考上了同一座城市,又因家裏有事休學一年,總還是聚少離多。
白欣睜開眼看了眼手機7:05幾年的時間,五分鐘就回想殆盡,說起來,他們已經有一整年沒見了。全程三小時,在昨晚收到他消息,白欣就買了最早一班列車7:00一10:00,她想了想,路程就三個小時,他就那麼忙,一年也不來見自己一下?這個想法,白欣只想了一下,她就是這樣。
在朋友眼中,他總是獃獃的,你叫她幹什麼或和她說句話,她總會愣幾秒,再做出回應,朋友們一致認為他用那幾秒去思考宇宙的奧秘。甚至在送男朋友上車時也沒見過太大的波瀾,那天他對她說“等我有能力照顧你了,就來娶你”然後在她額頭上留下一個吻痕,白欣看着列車離開,看着列車載着她的男朋友離開,愣了幾秒,然後走出車站,波瀾不驚。之後就是一年的面對着手機互訴衷腸,他開始懷念他身上的煙味,熟悉的溫度,每次都只懷念了一下,她就是這樣。
動車不緊不慢的行駛,她感到有些無聊,刷了會手機“某男子到大學女友的城市發現被綠痛下殺手”“耳城某三流作家卧軌自殺”“神秘土豪包下廣場向女友求婚”“去年事故動車殘骸全部找齊遇難乘客……”……白欣都囔了幾句“現在的作家怎麼都這樣?心理素質差不說,文筆還差勁。”手機上瑩瑩地亮着8:00
白欣起身上廁所,門打開一股煙味,白心皺了皺眉,她不喜歡煙味,掃了一眼垃圾桶,桶里靜靜的躺着一盒“白梨”
他初中就吸煙,而且只吸“白梨”她好奇的問過他為什麼,他笑笑講了個俗氣的情話“煙盒上有你的姓。”她笑笑拉着他胳膊的衣角。他喝酒吸煙打架(偶爾打)幼稚的打鬧也是戰爭,白欣在戰場的邊緣安靜乖巧。她在把她介紹給他朋友們時,第一次吻了她,她的臉從下巴紅到耳根,眾人鬨笑,她嘴裏也有“白梨”味了。
白欣對着鏡子裏的自己笑笑,他走的那天也抽了“白梨”在額頭留下吻痕,煙味隨動車飄散,伸出去的手抓不到風。他從沒告訴過男朋友,自己不喜歡煙味。
他回到座位,看着窗外動車依舊不緊不慢的行駛,緩緩駛過一座橋9:00
動車提前五分鐘到站,下了車,她有些迷茫,自己從沒來過這個城市,他說的那個地方在哪兒?下車前,他還問了自己的穿着,她以為會來接自己。一個男人向她走來問道“您好,請問您叫白欣嗎?你男朋友叫我來接你。”他盯着這個男人,愣了兩秒“嗯”
男人把他帶到一處廣場就走了,給男朋友發消息不回,他更迷茫了,帶着迷茫,他在廣場閑逛。去買棉花糖,老闆告訴他只有櫻桃味,櫻桃味是她最喜歡的口味;去買一瓶水中了一個他最喜歡的動漫人物的娃娃;他看到一群人圍着一個檯子上前過去看看,主持人剛好指到她,請她來抽獎,抽到了一隻限量色號的口紅。她抱着一大堆抽獎贏的東西,嘿嘿笑笑,今天真開心。他晃悠到廣場中央的地方,有個人請他拿一下一大束玫瑰就跑了,她呆在原地,接着天上下起花瓣,四周升起氣球,背後響起他最喜歡的歌《牡丹亭》他看到廣場前的大屏幕上出現了她和男朋友名字的縮寫“鹿生和白欣”隨着出現他們一起的畫面,回憶翻湧成海,撲碎了所有偽裝,她終於可以不用再裝作不在意來讓自己好受些,他終於不用在夜裏輾轉反側的回憶,她終於可以大口呼吸他身上的氣息,異地戀啊,做不到就強迫自己不願意。
棉花糖推車的老闆,主持人,賣水的大姨,一群人擁簇着鹿生走到他面前,淚水從臉龐滑落,砸碎了異地的距離“俗氣”他嘟囔着撲進他的懷裏,沒有煙味,她抱得更緊些“瘦了”鹿生撫摸着她的頭髮“這不賺錢養你的嗎?”接着從口袋拿出一個盒子,單膝跪地“你願意嫁給我嗎?”
他這次沒有發愣,也沒有停頓“我願意!”大屏幕的時間停在9: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