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呂肥和呂盈

監牢裏，到處都是一片漆黑，除了幾個獄卒手中還掌着油燈以外，便再無光亮。

被關押在這裏的囚犯們每日裏都生不如死，他們擁擠在這狹窄的牢房裏，不僅沒有足夠的食物，還會被虱子和跳蚤咬，被癢得鑽心的疥瘡折磨，以及被未知的前途而感覺到憂心.......

然而，在監牢最裏面的一間牢房裏，卻坐着一名壯漢，他手腳上都纏繞着鐐銬，臉上留着絡腮鬍須，雙眼緊緊閉着，似乎正在睡覺。

他與其他的囚犯不一樣，並沒有關在一起，反而獨自被關在一間小小的監室中，少去了那些難以為人言說的痛苦，倒使得他有些安逸。

忽然，只聽見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在這寂靜的黑夜裏顯得格外刺耳，那腳步聲由遠而近，很快就來到了牢房外面，隨後消失。

壯漢眼睛皮微微動了動，他沒有起身，反而換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

來者輕聲笑了笑，道：“呂將軍，可還習慣這裏？”

壯漢當即睜開了眼睛，他知道已經被人識破在裝睡，索性大大咧咧地爬起來，朝着監牢外望去，只見一名年輕人正站在那裏，帶着幾分笑意，正是張蒼。

“呂將軍，陛下有請。”

張蒼每日裏替皇帝跑腿辦事，自然不會多說一些什麼，當即便有人打開了監牢，給壯漢帶出了監牢，緊接着還有人上前服侍壯漢沐浴更衣。

等到壯漢再一次走出來時，他雖然只穿了一身再常見不過的黑袍，可是渾身上下卻透着幾分煞氣，正是多年征戰之人才能培養出來的一種特殊氣質。

壯漢自然非同尋常之輩，他正是劉邦手下的得力幹將，呂雉的哥哥呂澤。

呂澤並沒有詢問什麼問題，他始終都一言不發，隨着張蒼一路來到了行軍大營中，面見皇帝於果。

於果此時正拿着一卷書在讀，這也是造紙術目前得到的成果，皇帝手頭上已經少去了很多簡牘和帛書，多了許多這種用紙張做成的書籍。

“罪人......呂澤見過陛下。”

於果放下了手中的書卷，饒有興趣地看了一眼呂澤。

此人同樣是這一次井陘之戰的結果，與歷史上其他劉邦大將不同，他並沒有戰死，也沒有選擇自殺，而是乖乖地束手就擒，然後被當做重要人物一起送到了滎陽來。

實際上，呂澤也的的確確是重要人物，只是他不如漢初三傑名聲那麼響亮，再加上歷史上諸呂作亂一事，也使得呂澤的名聲被埋葬在厚厚的簡牘之中，就連於果也沒有聽過此人的事迹。

然而，當軍情處將這個人的身份和地位資料呈遞上來后，才使得於果一下子來了興趣。

呂澤嚴格意義上來說，屬於最早看上劉邦的天使投資人，其中包括將呂雉嫁過去，以及帶兵加入劉邦麾下，為劉邦征戰天下，可以說他屬於豐沛起家的真正老臣子老骨幹了。

在歷史上，呂澤的事迹因為諸呂作亂而被刪減，但是有一點卻不能隱藏，那就是後來有丁復、蠱逢、郭蒙、馮無擇四位大將都是呂澤的部下。

其中丁復是白馬之盟后劉邦所定的開國十八侯之一，被封為陽都侯，功勞排行第十七位；而蠱逢則是第十八位。

後來漢朝立國之後，呂澤、呂釋之也就成為了呂氏在軍隊中的基本盤。

當然，這並不能證明呂澤多麼厲害，於果真正看重的也不是這一點，而是他打算用呂雉、呂澤去整合老劉留下來的基本盤。

劉邦以及其一大部分親信戰將戰死或者自殺，這一點已經無法更改，但是包括像丁復、蠱逢、郭蒙、馮無擇這些人，以及包括一大批投降的劉邦軍，還是有一定的收買價值，而呂澤便是一個很好的整合對象了。

“呂雉現在沒事。”

於果率先開口道，饒有興趣地觀察着呂澤。

果然，聽到呂雉沒有事情后，呂澤微微鬆了一口氣，整個人也沒有處於緊繃的狀態，他跪在地上低聲道：“多謝陛下。”

於果笑了笑，道：“實際上不瞞你，朕不僅沒有殺呂雉，也沒有殺劉肥和劉盈.......”

呂澤卻有些詫異，他不敢開口詢問，只得低下頭。

於果繼續道：“劉邦雖然是造反的逆賊，可是朕對他並無惡意，倘若他不自殺，朕恐怕也不會去殺他......”

這話自然是扯淡，如果老劉不死，於果睡覺都會睡不着。

當然，這些話都是為了安撫呂澤，他很快便開門見山地說道：“留下你，留下呂雉，是因為朕欣賞你，你可願意為朕效力？”

開玩笑，他可以對韓信禮下三分，對一個區區的呂澤自然不會那麼客氣。

呂澤一下子反應了過來，他十分恭敬地跪在地上，將頭貼在地面上。

“澤願意為陛下效力。”

於果點了點頭，當即揮了揮手，很快便有張蒼上來，要將他重新待下去。

呂澤輕聲道：“陛下，是否能容許臣見一面呂雉.......”

一旁的張蒼笑道：“呂將軍，在下正要帶呂將軍去見令妹呢！”

呂澤點了點頭，重新謝恩，便隨着張蒼出了大殿。

於果輕聲笑了笑，他對於呂雉可沒有半分興趣，留下呂雉也只是為了牽制劉邦的後手而已，只是他也沒想到，韓信竟然如此之猛，一戰就滅掉了陳余加劉邦幾十萬大軍，以致於目前的呂雉存在有些尷尬......

........

別院中。

呂雉和呂澤兄妹相對而坐，此時他們身旁已經再無旁人，可是二人卻齊齊沉默，不知道該說一些什麼。

呂雉已經知道劉邦已經身死的消息，卻沒有太多的悲傷，或許在她當初被俘的時候，就已經絕了再見劉邦一面的想法了。

呂澤輕聲嘆了一口氣，他並沒有隱瞞自己被秦皇招攬的消息，沉聲道：“不管是為了我們呂家，還是為了劉肥和劉盈，我都必須要追隨陛下。”

呂雉輕輕點了點頭，道：“我馬上要帶着肥和盈去關中，下一次見面還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呂澤輕輕嘆了一口氣，道：“為兄以為，當今天下恐怕遲早會重新回到大秦的手裏，如今我呂家既然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自然不能再觸怒朝廷。雉妹，你今後當好自為之，還是讓肥和盈跟着我們呂家姓，將來也少了許多忌憚。”

呂雉沉思良久，終於還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