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瘋人院
裴白與九五三人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大口吃着晚飯。
除了一開始的壓迫感，九五並沒有帶給裴白帶來另外的“驚喜”。
反倒是攬着裴白的脖子激動地聊天，就像是自己小時候被本家的叔叔拉着問東問西。
裴白漸漸發現，似乎……這些人也沒有那麼不正常，確實挺容易相處的，開始的不適應也都隨着聊天的深入消失了。
坐在窗口后的小姐姐看着氣氛融洽的四人，不禁有種想捂臉的衝動。
剛剛說裴白相對正常可能是錯怪他了，能和那三人這麼快打成一片的人怎麼想都不對勁吧！
要知道她剛來的時候……
“小冉……還有我的飯嗎？”
聽到這個略顯熟悉的聲音，裴白抬起頭來，目光隨着那人的走動而移動。
“你你你……你不是心理醫生嗎？怎麼也來這裏吃飯？”
醫生扭頭，也看到了坐着的裴白，又看了看旁邊的九五三人，“呦！看來你們相處的挺不錯嘛。”
不提醒還好，經過醫生這一提醒，裴白突然愣住了，對啊！我們為什麼能這麼聊得來？難道進來這麼短時間，自己就被同化了？
裴白晃了晃腦袋，“不對……你把我留到這，是要觀察些什麼東西？還有，剛剛冉……冉姐說院長會來見我，院長人在哪呢？”
醫生聳了聳肩，雙手一攤，“這不是下班時間嗎？院長來不來全看他自己心情啊……”
“話說，正常的精神病院不應該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值班嗎？”
一旁的大明聽到裴白的發問，緩緩搖了搖頭，“少年，永遠不要把一件事分得那麼絕對，當你用正常來形容一個本身就不正常的事物時，你的思維就已經不正常了......”
裴白：“......”
完了完了！我來的時候還好好的，短短几個小時就被定義為不正常了。
誒？不對，我好像就是因為不正常才來的……
啊啊——這可怎麼辦，難道自己以後半輩子都要待在這個小小的精神病院裏嗎？
裴白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卻聽大明幽幽地說出了另一句話，“人要永遠相信自己，如果你都不相信自己正常，誰又會認為你正常呢？我們其實是一類人，不是我們不正常，而是其他的人太過正常罷了......”
裴白僵硬地轉頭，看了看微笑的張三，看了看正專心對付自己晚餐的九五，又看了看面色平靜、人生導師一樣的大明，最後又將目光放回醫生的臉上。
明明是在一個地方，為什麼自己會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就好像自己與他們相比，缺少了一些什麼？
可到底是哪裏不對呢？
裴白環視着四周，傍晚昏暗的陽光灑落在窗前，將樹木投下的陰影拉的很長很長。
而在那你陽光無法觸及的地板上，陰影愈發的深邃，就好像有污物涌動。
總有一種直覺告訴裴白，自己忽略了什麼東西，隨後他艱難地吐出了一句，“這個世界變得不一樣了，對嗎？”
“你這樣說也沒錯！”
裴白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房間門口站着一位面相威嚴的中年男子。
男子將房門掩上的那一刻，整個屋子都暗了一些，彷彿是被一層陰影覆蓋。
“人差不多都在這了，齊格，你來告訴他。”
醫生無奈，拉了把椅子自顧自地坐了下來，一臉認真的盯着裴白，“下面我說的事情，
可能會衝擊到你的三觀，但請你保持嚴肅，認真地聽我說。”
聽到齊格的這番話，裴白的瞳孔微縮，嘴巴微微張開，心底突然泛起一陣激動的情緒，對接下來自己要聽到的事情充滿了期待。
“在開始之前，我需要說明一下，我們所了解的信息並不完整，甚至只知道最基礎的部分......”
“正如你的猜測，這個世界的的確確不一樣了，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們不知道，向什麼方向改變的，我們也不知道......”
“首先，我們這裏確實不是正常的精神病院，而是一個名為‘凈靈所’組織。
每一個城市之中存在數個‘凈靈所’，而我們的上級組織，統一管理我們這些‘凈靈所’的上級組織叫做‘災務廳’，而我們國家的總機構則是位於政治中心的‘災異院’。”
“我們存在的意義就是消除或者控制世界上的‘災異’，你一定會好奇‘災異’是個什麼東西？
簡單來說，就是能夠污染靈魂的超凡能量;誇張一點，‘災異’就是影響我們世界運轉的阻塞物。
舉一個最接近的例子，從兩年前開始的這場流感，就屬於β級‘天災’，至今未能查明其產生的原因。”
齊格也不管裴白有沒有理解，繼續向下說道。
“有關‘災異’，你以後還會接觸到，我就不細說了。
先說最重要的，關於你的怪夢。
在場的所有人，都有過類似的經歷，官方給出的標準說法是‘源化’，而平日裏我們則稱這種現象為‘覺醒’。”
覺醒？！
聽到這裏，裴白已經忍不住了，“等等等等......你的意思是，靈氣復蘇？超凡現世？”
齊格：“......你真要這麼理解的話，也沒有什麼問題，不過和電視連續劇里的不一樣就是了......”
“我懂我懂！繼續繼續！”
現在的裴白感覺自己前所未有的興奮，拍了拍自己有些漲紅的臉，又激動的問道，“我現在不是在做夢吧？”
對於奇幻世界的幻想，幾乎存在於每一個中二少年的心裏。
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訴他：現在！你所在的世界！變成了你幻想中的世界。
裴白心中的興奮與激動已經達到了一種無以復加的程度。
齊格呆了呆，心道這傻孩子為什麼會這麼興奮......
看着裴白那一臉傻樣，齊格無奈地繼續，“其實所謂的‘源化’或者‘覺醒’，就是一個人的靈魂真正出現的過程，當然也有人把這個過程稱之為大腦的二次開發。”
“靈魂本是無形無質的，‘源化’后的靈魂能夠被更清晰地感知到。
今天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從你身上感受到了若有若無的靈魂波動，但是我並不能確定你是否擁有了靈魂。
直到你說自己有着持續近半月的怪夢，我才能判定你的靈魂已經接近了‘覺醒’。”
裴白：“……”
“那你的意思是，還差一點？”
“沒錯！今天讓你留下來，就是為了觀察你能否自主‘覺醒’。”
“但是跟老大探討過後，我們覺得你可能缺少一定的刺激，你差的這一點，可能也差了很多……”
齊格認真地看着裴白，“所以……”
“所以？”裴白撓頭，好端端地打什麼岔，說方法啊！
這時，院長突然開口，“所以，你面前有兩條路——殺人，或者被殺……”
咚！咚咚！
一時間，房間內一片寂靜，無人言語。
裴白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臟在有力地跳動，但又並無慌亂，彷彿自己聽到的都在意料之中。
下一刻，裴白笑了，“所以說，要殺誰比較好？
等等！我殺人不會被送去坐牢吧？剛從精神病院出來，就要去監獄，這十八歲的生活多少有些豐富多彩了……”
裴白突然又搖了搖頭，“要不還是選擇被殺吧，但也總不能讓你們下手殺我吧？效果會不會不太好？
還是說我們人為製造一場車禍，讓我在生死之間‘覺醒’，但是我都知道了，也不會有那麼害怕了。
嗯……我想不出來怎麼辦，挺麻煩的……”
裴白仰着頭，摸着下巴，像是正在認真對付一道數學作業。
但這其實是他的老毛病，做什麼事感到害怕的時候，嘴裏的爛話總會冒個不停。
“哎呀呀……老大你就別大喘氣了，不是還有第二條路嗎？讓小冉給他煉製一份‘命葯’不就行了……”
裴白:“……”
神特么的第二條路，這超凡者還能量產的了？
院長似是不滿地搖了搖頭，又像是在否定裴白內心所想。
但沒等院長開口，齊格就從口袋裏拿出幾張摺疊了數次的紙，“來來來，先把這個簽了吧。”
“這是啥？”
“保密協議以及入會同意書。”
“……這種東西你就這麼對摺了放兜里了？”裴白震驚，儀式感去了哪裏？
齊格笑着回應，“這樣不是方便嘛。”
“這個……如果我不簽會有什麼後果嗎？”裴白試探着問道。
“這個問題問的好啊……”齊格將文件重新對摺，“那我們就不會給你提供後續的‘覺醒’服務了。
並且，為了防止你泄密，我們會將你送去真正的精神病院……”
裴白聽后，擺出捶胸頓足的姿態，“你們這是赤裸裸地威脅啊！”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裴白心裏也明白，這種情況“入伙”還是要比單幹有前途。
“放心，我們組織是非常自由的，而且還有五險一金，一般沒事，有事也不多，可謂是事少錢多，還允許外出辦公，而且還有公費旅遊的機會。”
雖然有畫餅的嫌疑，但你要是說這個，那我可就不困了！
說到與錢沾邊的問題，裴白的眼立馬亮了起來。
裴白的家境一般，平時都不敢朝家裏要太多的生活費，現在用的手機還是三年前的老款，平時打遊戲卡的要死。
這麼一個“兼職”的機會擺在自己面前，而且還是自己真正感興趣的領域，這要是不接着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於是裴白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臉嚴肅，“錢不錢的無所謂，主要是我喜歡咱們的組織文化，而且這種溫馨的氣氛我也是相當的中意。”
說罷，裴白一把將齊格手中的文件奪過來，展開了放在桌子上，伸出另一隻手，大喊:“筆來！”
裴白認真閱讀了兩份文件，鄭重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印上了指紋，甚至還當著大家的面，發了幾句毒誓。
齊格笑着將文件收起，伸出右手，對裴白說道，“歡迎加入‘瘋人院’。”
裴白緊緊地握住了那隻手，就好像抓住了自己期待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