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深談
哈哈，大君聽到這番話竟笑了起來，只是那笑容多少有幾分落寞。
阿布塔感到不解，甚至有些害怕，這個樣子的父親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命運？宿命？我的孩子，青馬天神他仁慈地賜予你他的神武，卻沒有賜給你他淵博的智慧。這樣子我怎麼放心將這大君的位置傳給你呢？我有些害怕，害怕我死後，我們西戎國在狂熱的戰爭中分崩離析。”大君幽幽說著。
很快，他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去年在我們雪都城，我看到一個情景，在聖若寺里，人們送上貢品，平民們不過是一小碗咸干肉，甚至有的僅僅只是一碗雜糧粥，上面連半點油水都沒有，而富人們則是由家奴們帶着宰殺好的成頭的牛羊過來，擺了一桌又一桌。
我一直都知道窮人們和富人們差距很大，但沒想到這麼大，這還是在我們富裕的雪都城，如果是在其他地方，我更不敢想像了。你們說，搶了這麼多糧食，到頭來挨餓的還是我們的人，那為什麼要把他們送到戰場上去？是想讓他們死後少一個人來分糧食嗎？”
底下貴族們一個個不敢吱聲，每個人想起自己家中的糧食和牛羊似乎很多...
“西戎國不能再用戰爭的方式來生存下去了，我們要找一條新的道路，讓我們的後代子孫們延續下去。”
“新的方式？父親，我們西戎真的有新的路可以走嗎？”另一個人走出來，他面容和大王子相比略顯清秀，線條更為柔和，眉目如春風般讓人感到舒適，他是二王子阿千落。
“土地貧瘠，即使我們拼了命的播種和放牧也產生不了多少，只有征戰，掠奪土地和糧食才有出路，如果父親覺得諸位將軍們分的太多，那可以改變一下，多分給窮人們一些，我想，應該可以解決。”
“哦？多分給窮人，那你問一下在場的諸位願不願意？你願意嗎？方林天，你的妻子和孩子那麼多，他們會同意嗎？月琳光你願意嗎？你很喜歡享受食物，你真的願意分享嗎？”大君點起了幾位大家長們。
而那些被點到名的貴族們一個個紅着臉說不出來，最後只能低着頭，不敢看大君。二王子也沒有想到那些貴族竟然不回答，回過頭來瞪着那些貴族，他站出來，沒想到這些人竟然退縮了，真是一群廢物。
“你們愛惜自己，但平民們也愛惜自己，如果真想開戰，那在座各位交出點糧食來吧，作為他們隨軍糧食。”大君淡淡說道，“三天，三天之內我要看到雪都城的北城門堆着牛羊和糧食，我才會決定派出軍隊。這樣做各位沒有意見吧？你們的家產這麼豐富，稍微分出一點出來又何妨？”
“這...”一些貴族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慕容氏的大家長走了出來，他的年紀已過七十，是在場眾人年齡和資歷最高。
他說道“我們一定會遵守大君的命令。”
其他貴族看到這位大人物說話，便也只能跟在他的後面附和道兒，“謹遵大君命令。”
“嗯。”大君點點頭，“那今天就到這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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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貴族們點了點頭，陸續退出。
等到貴族們全部走出，宮中一下子空蕩起來，只有大君和薩相阿格。
“阿格，你今天怎麼不說話？”
“屬下不知該說什麼好，千萬年來的思想根深蒂固，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
“千萬年來嗎？我們犬戎確實在白州太久了，但是想要真正地走出去，我們自身得改變了，要不然即使搶到土地也不過是曇花一現。這個詞是寧朝人傳過來的，據說這種花只在夜裏短暫開放，馬上就會枯萎。有時候在想，積蓄那麼久，只為了那一瞬，值得嗎？”
“人生在世，很多人忙碌一輩子，連那一瞬都未曾有過。對於有的人來說，那一瞬確實值得一輩子去奮鬥，哪怕會付出很大代價。大君，我們所做的不就是為了那一瞬嗎？不知道大君還記得我們曾立下的誓言？”
“誓言？”大君喃喃道，赤紅的雙瞳似乎想起了什麼，“我怎麼可能會忘記呢？那時候我們都籍籍無名，最喜歡做的事便是坐在火爐里喝着粗劣的青酒，暢談着將來的理想，讓我們西戎的大旗插遍整個靈域，讓我們犬戎成為整個世界的主人！”大君的聲音一下激昂起來，“現在我們走到這一步，前方的路還很長，阿格，你有力量繼續走下去嗎？”
“當年阿格曾經說過，君如煌日，我如銀月，日月不分離，阿格此生定當不離不棄，一直追隨大君。”阿格走到大君面前，單膝跪下，他的聲音沉穩有力，重重的扣擊在大殿上。
“好！那麼我們西戎改革的第一步開始慢慢推下去，不求在我手裏看到結果，只求在千百代后西戎國的火焰還在熊熊燃燒着。”
...
貴族們退出王宮后並沒有回到各自的府中，而是來到了方林天的家中。
八小貴族們和靈方氏圍坐在一起，由名貴的金絲桐樹打造的桌子散發著淡淡的特殊的香味，桌子上擺着一盤又一盤碼好的牛肉，羊肉，還有寧朝妖域傳來的精緻的糕點和白州沒有的水果，這一桌至少是平民們半年的開銷，但在貴族們眼中不過是簡單一次招待。
“有點匆忙，招待不周，各位見諒。”方林天笑着說道。
“沒事，大家聚在一起並不是為了吃。今天大君說的話你們都聽到了，真的要將糧食分出去嗎？”三木城喝了喝口酒說道。
“這，大君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突然整這一出，我也搞不明白。”
“哎呦，我說那些不值幾個銀分的人有啥用？分糧食給他們就是浪費！我們這些人哪個祖上不是西戎國的大功臣，享受點怎麼樣了，那些平民有什麼用？”拔土雲憤憤說道。
“就是，就是。”他的話引起貴族們的附和，在他們眼中，這是理所當然的。
“我看，大君會不會一時興起，過幾天就忘記了？”有人輕輕說著。
“不不不。”馬上另一個人反駁道：“你們有沒有看大君的眼神，那眼神就像狼一樣，下定決心出擊獵物，不死不休，我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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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君真的動真格了。”
....
眾人討論了半天，卻也沒得出個所以然，反倒是桌子上的食物在這你一句我一句的交流中吃了個大半，不過奴隸們在一旁已經等候好了，見一個盤子吃得差不多，馬上重新放上食物，確保不會出現空盤子。
“好了！”一個沉悶的聲音響起，打斷了眾人討論，屋中一下沉默下來，靜靜地看着那個人，他便是靈方承，“大君的命令，我們要遵守，並且要做得漂亮，各位不要忘記了，這西戎，是誰的天下，你們手中權利地位是誰賜予你們的，不過是捐出一些糧食而已，以各位的實力，我想不成問題吧。”
此刻的他沒有那股勇猛之氣，反而更像一位狡詐的商人。一個在戰場上縱橫的人，如果只知道一昧莽撞，是成不了大氣候的。
眾人有些發懵，隨後有人反駁道：“難道這就給了？那下一次呢？再下一次呢？如果大君那天要我們手中的權利，我們要乖乖交出來嗎？反正我是不肯干。”
他的這番話說出很多人的心聲，但靈方承只是笑了笑，“那你們想怎麼樣？想抗議嗎？想造反嗎？那才是順了大君的意思，讓他有理由來對付你們，你們真覺得自己手下的士兵比得過我們西戎的驕傲--千騎君和虎戎軍嗎？現在先老老實實按大君說的做，至於接下來的動作，就看大君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希望各位把我說的話好好聽清楚，不要做一些無謂的抵抗。”
他說完喝了一杯酒，抓起放在椅子的長劍走出大門。
“要聽他的？”有人問道。
“暫且先這樣吧，靈方承這個人別看他說得那麼好聽，哼，內心裏沒準比我們還急，每次分配他總是搶最多，我們就看看他要怎麼做。”方林天惡狠狠地說道。
“嗯。”其餘的小貴族們點了點頭....
靈方承走出方林天宅邸的大門，他的僕人馬上驅車過來，掀開帘子。
他坐上馬車，僕人們問道“將軍要去哪？”
“去慕容氏那邊。”
“好。”僕人揚起馬鞭揮在駿馬身上，車輪開始向前滾動起來，在長街上不斷發出軲轆的聲音。
車廂內，靈方承閉目養神，一群豬狗一樣的東西，靠着先輩榮光繼承下來的，和他們合作顯然不是明智的選擇，關鍵還得看我們四大家合在一起，不過炤多那和阿格肯定不會站在我們這邊，最好的盟友還得是慕容氏，先去那邊看一看情況吧，這些小貴族們，只能命令他們而不能和他們合作。
在他慢慢思考時，馬車已經來到了慕容氏的府中。
僕人在外面小心翼翼地叫着，“將軍，到了。”
靈方承掀開帘子走了下來，來到門口，剛想要敲門，大門已經打開，一位管家走了出來，恭敬地說著“大家長已經等候將軍多時了。”
“喔？”靈方承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那我得快點進去，免得讓慕容大人等太久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