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豈其食魚 必河之鯉
我乞活兒兄妹和梅蟲兒一行踏上歸程。走在棧道上,梅蟲兒忍不住問:“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的神仙姊姊就是司馬神瑤對嗎?”
我點頭回答:“不錯!”
小說APP更多優質免費小說,無廣告在線免費閱讀!
梅蟲兒在馬背上一拍大腿,“那我原先就猜對了——司馬神瑤就是我所說的當世四大最聰明的人之一!”
我說:“那麼內司又是什麼官位?兼掌崇虛寺又是職務?神仙姊姊的地位好像非常崇高。”
梅蟲兒說:“內司為女官之首,掌宮內諸事,地位與外官尚書令、尚書僕射相當。掌崇虛寺就是掌管天下道教!”
王寶孫聽了一吐舌頭,驚呼:“原來我們的神仙姊姊有這樣的身份,怪不得她可以凌駕於釋道儒三教名士之上!”
我感嘆說:“她一介女流,年紀輕輕能到這個地位當真是絕無僅有了。”
梅蟲兒說:“司馬神瑤是晉朝司馬皇族後裔,曾為宮中的五品奚官女奴,天生異稟、聰慧過人,有過目不忘、觸類旁通之能,深受文明太后喜愛,成為貼身侍候太后的女侍中。文明太後過世后,皇帝又升她做內司,因為她修習道術,盡得精妙,恰好天師道自寇謙之後再無能人,故兼領崇虛寺統領天下道教。”
司馬神瑤兼美貌與智慧、權勢、地位於一體,難怪她性情如此高傲冷清。
通過那險峻關隘崎嶇山路之後,回到靈丘道上,道路逐漸平坦寬敞,可以放開馬蹄盡情馳聘,不日離黃河越來越近。
在黃河古渡口一處野店,竟然追上了蕭衍一行南朝馬隊。他們先出發,加上裝備精良,備用馬匹又多,本來應該遙遙領先才是,不知何故耽擱在路上。
這種野店十分簡陋,就是一間堪堪遮風避雨的茅草屋。眾隨從以樹墩和大石塊當作坐具散坐屋外四處,馬匹都拴在附近柳樹下。
小說APP更多優質免費小說,無廣告在線免費閱讀!
我對乞活兒兄妹們說:“南朝的蕭郎為人不錯,過去和他打個招呼是可以的。大家順便在這裏歇歇馬腳!”
各人便翻身下馬,牽馬過去。
看到我們走近,南朝名士的隨從們都不作聲,只是微微點頭,以示相識。
我見野店不大,人多不免顯得狹促擁擠。只帶了梅蟲兒、尋香進去。其餘兄弟和南朝名士隨從們一樣都散在店外。
進茅草屋后就見店裏也就兩張矮桌,屋頭一個大土灶,灶上架着一口巨大的銅釜。灶內柴火“噼啪”作響,釜口熱氣騰騰,一個白髮老翁正在往釜內添加大塊的魚肉,手邊砧板上還剩一個碩大的魚頭以及姜蔥等佐料。蕭衍、沈約、謝眺三人坐在靠近灶台一張矮桌邊閑聊。
蕭衍扭頭看見我,就大方地招手,“小兄弟,快來這邊坐。”
我笑笑,也不客套,帶着梅蟲兒和尋香就擠在桌旁坐下。灶邊白髮老翁將魚頭和佐料一併投入釜中,開始添加柴火。
沈約捻着黑須,眯着眼睛打量我們,看到梅蟲兒時,臉色微微變了一下,隨即朝我說:“這位少年竟然能獲得被李真人邀請觀棋的殊榮,恕我眼拙,沈某竟沒看出你的來歷,請問你是出自哪個世家大族?”
我淡然說:“我不過一街頭乞兒而已。”
沈約和謝眺聽了都面露吃驚的神色。
本文首發站點為:小說APP,歡迎下載APP免費閱讀。
沈約又指着梅蟲兒說:“那這位頭角崢嶸的青年又是哪位?”
我說:“這位是我義兄姓梅!”
沈約說:“哦,敢問這位梅兄弟是哪裏人氏?”
梅蟲兒拱手說:“在下梅蟲兒,代北人氏。”
蕭衍搖頭說:“少年才俊,沈兄何須追問出身來歷?”
沈約以笑緩解尷尬,站起身來,說:“沈某也是愛交結朋友的人,見這兩位兄弟風華正茂,意氣飛揚,因此想交為忘年之友!”
我見這沈約站起來猿臂蜂腰身材挺拔,忽然想起一詞,不由脫口而出,“沈腰潘鬢!”
沈約一怔,“少年,你說什麼?”
我說:“我似乎在哪裏聽說過‘沈腰潘鬢’這個詞,說的是潘岳的鬢髮和沈約的腰身,代指美男子!”
沈約說:“哦,竟有這種說法?”
本書首發:小說APP——免費無廣告無彈窗,還能跟書友們一起互動。
梅蟲兒大笑,“‘竟陵八友’成名已久,天下誰人不知?沈郎更是極品人才和一等風流,竟要和我們後生無名之輩結交?好,我梅蟲兒記住你這個朋友了!”
沈約大喜,說:“好極好極,他日好相見!”這才落座。
這個沈約一副心機深沉的樣子,我一時也沒猜透他和我們結交的用意。
蕭衍指着那口大銅釜說:“蕭某買了一尾三十斤重的黃河大鯉魚,讓店家清燉。等下小胡兄弟你們幾位也一起嘗嘗鮮!”
我說:“那太好了,這段時間吃的都是乾糧,今天可以一快朵頤了!”
“咕嘟咕嘟”釜內魚湯滾開,熱汽熏天,鮮香撲鼻。灶下老翁說:“幾位府君,清燉黃河大鯉魚快好了!”
謝眺說:“謝某吃慣細嫩精緻的魴魚、鱸魚、鯽魚,這黃河鯉魚還是從未吃過,聞到這香味當真食指大動!”
蕭衍含笑說:“不過,我們還得等一個人一起來吃。”
謝眺說:“你是說等他?半路上遇見他,我們本欲邀他同行。但他恥於與我們為伍,怎會和我們同食。”
蕭衍搖頭說:“那就是你不知他為人了!”
本書首發:小說APP——免費無廣告無彈窗,還能跟書友們一起互動。
沈約說:“他雖執拗倔強,但並非目中無人之輩,只是尋常士人開口就是佛道玄學,而他所持學說完全不同,所以難得說到一起去而已。沈某和他一樣,皆是自幼貧困,因此能懂他心思。”
蕭衍說:“說是說不到一起去,但能吃到一起去。以他那匹瘦馬的腳力,我們等了他半天,他也該到了。”
話音剛落,門口就出現一個用整塊大頭巾裹住頭臉的人。那人邊走邊解開頭巾,露出面目。我一見之下頓時呆住了,來的正是范縝。
“豈其食魚,必河之鯉!好香,好香!”范縝徑直走到土灶邊,探頭朝釜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