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古書
一間黑漆漆的房間內,一個身影四處打量着,一副無從下手的樣子。這房間實在太黑,倘若不是那人頭上戴了個頭燈,讓人看了指不定要以為他是從地下爬出來的哪個年代的鬼。
青年來之前思慮欠周,知道地下室黑,所以戴了頭燈,卻沒想到地下室還有如此厚的灰塵,所以沒戴口罩。青年長相一般,但也還周正,尚未經歷社會毒打的臉上還帶着一絲稚氣,但身高不低,目測有一米八左右。
這間學校等如同廢棄的資料間不小,足有三四百平米大,裏面那些如廢紙般的資料本來就堆得亂七八糟,還積塵如雪,在這裏找一本書的概率,好像和大海撈針的難度也差不多。他本有些退縮,但想想自己在美人面前的豪言壯語,他又有些放不下面子,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學妹或者同學還好,偏偏作死的追自己的導師,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不說,萬一讓導師女神小看了,不讓自己畢業,那可就慘了。
於是青年躡手躡腳的拿起一本書輕輕的抖了抖,書本上的灰塵都寂寞了太久,此時有了狂歡的動力,瞬間嗨皮起來,手舞足蹈,搖頭扭腰,極盡所能的四下飛散,青年趕緊用手捂住嘴巴,只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心理作用更勝於生理,光是空中那密密麻麻的灰塵,就讓人密集恐懼症都要犯了,更遑論大海里撈針一般的找一本書?他胡凱不是第一個進來的,董女神不知用這招打發了多少個楞頭青愛慕者。當然胡凱也不會是最後一個進來的,但是目前為止堅持最久的。
青年姓胡單名一個凱字,是cq大學馬哲系研一的學生。
胡凱緊閉着嘴,盡量憋着氣,感覺腦子裏實在缺氧的厲害的時候才猛力而貪婪的深吸兩口滿是灰塵的渾濁的空氣。這個堆滿書與雜物的地下室已不知多少年沒人進來打理過了,書本上的灰塵早已如寒冬大雪後房頂上的積雪一般,厚厚的一層,這已完全無法用積塵而應該用土下埋着書來形容了,現在他連半個箱子都沒翻完就已經快要成一個滿面塵灰的賣炭翁了,此刻就算再熟悉胡凱的人,只怕見了他也認不出來。
胡凱覺得再在這裏呆哪怕一分鐘恐怕自己也要要見不着明天的太陽了,於是他隨手抓起幾本書背過頭猛力的甩了甩,準備不管怎樣,隨便抓幾本書留個證據,不管如何,爺們總是來過的,可沒打誑語。天大地大,性命最大,女朋友什麼的,那也要有命才有不是?如果自己的命都沒了,誰知道董老師是誰的女朋友呢?什麼馬克思《資本論》的孤本?莫不是哄鬼的咯!色字頭上一把刀,殺人不見血的不說,根本是還要誅心。
胡凱抖完了灰,又胡亂的扇了扇,試圖將空氣中瀰漫的灰塵扇得離自己遠些好張開眼睛尋覓一條逃生的小路。只是當他回頭掃了一眼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內心轟隆一聲落下了一道雷電,他再也顧不得空氣中密密麻麻的灰塵,只想仰天長笑三聲:苦心人,終不負!沒想到在這學校破落的地下雜物室,竟然真的有這麼一本馬克思《資本論》的孤本,而自己竟然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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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神助的找到了,這不是老天要我抱得美人歸是什麼?在他拿起幾本書的那個箱子裏的最上面,可不正是一本渾身泛着很有些年頭了的黑黃色的書?雖然封皮上一個字都沒有,但看那古色古香的線條封裝,經過經年累月時光沉澱的色澤,就算胡凱內心再鎮定的告訴自己它不是,他也絕不相信。
灰頭土臉的胡凱心裏喜不自勝,只覺得路人投來的異樣眼光全都是對自己的羨慕嫉妒恨。宿管大媽說什麼也不讓胡凱進去,胡凱心情正好,直接報了自己的姓名和宿舍號,也不顧大媽的反對就強行闖進了宿舍樓。還好他身上的灰塵在路上抖落和被風吹落了不少,才不至於讓乾淨的宿舍樓里也塵土飛揚。
回到宿舍,開門的舍友秦龍嚇了一跳,心想這流浪漢是怎麼進來的?胡凱看出了宿友的疑惑趕忙開口解釋說是我是我,秦龍又仔細打量了一番,終於認出了胡凱,只是他說什麼也不讓這個形象連乞丐都不如的舍友進門,非要胡凱先去洗個澡了再回來。胡凱也不以為意,張開雙手就要給秦龍一個歡樂的擁抱。秦龍一跳老遠,道:“滾,滾,滾,去那個泥塘里撒歡了,搞成這個鬼樣子,你知不知道我剛搞的衛生。”
胡凱笑道:“就算你要我去洗澡,也要讓我進去拿些換洗的衣服不是?”而後又揚了揚手裏泛黃的書本,壓抑不住內心的興奮,道:“董女神~,是我的了,哈哈。”
秦龍大吃一驚,道:“《資本論》孤本?”
胡凱把書遞給秦龍,道:“借你觀瞻觀瞻,等我出來還我。”說完拿着毛巾和沐浴露就洗澡去了。
這是一間雙人宿舍間,因為是研究生,所以是雙人間,倘若是本科生,那麼便是四人一間了。胡凱和秦龍都屬於講衛生愛乾淨的孩子,所以宿舍也不像一般男生宿舍那般烏煙瘴氣。宿舍里並沒有什麼特別打眼的東西,靠兩邊牆擺着兩張上面床鋪下面學習桌的上下床,胡凱的在門左邊,秦龍的在門右邊,雖然桌子上都放着不少書,但秦龍的書架上在顯眼的位置擺着幾張女朋友的相片。
用句粗俗的話來說:秦龍可是個大帥b。一米八五的身高,一頭並不如何打理的秀髮,星眸劍眉,可惜的是他不打籃球,不然在cq大學的校園裏引起的轟動絕對不亞於《灌籃高手》裏面的流川楓,更讓cq大學的女生們可惜的是秦龍是帶着女友進校園的,這不知傷了多少暗慕者們的心。秦龍不僅長得帥,還是個理科學霸,可惜他的女友樣雅緻是個官迷,認為從政才是男人最好的出路,所以他才考了馬哲的研。
秦龍的電腦開着的,他正在玩一款射擊的遊戲,因為胡凱的打擾,他的電腦屏幕已是灰色的了。書架邊上是一個放衣物的柜子,兩人的衣物大多都擠在裏面,胡凱是個單身漢,所以衣物要少些,一個柜子差不多夠用了,而秦龍是個有女朋友的人,家什自然便多,一個柜子肯定不夠用,所以好些衣物便只能憋屈的窩在床邊上立着的兩個行禮箱裏。門後邊放着一個帶鏡子的臉盆架,那是秦龍花了十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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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洋從二手店淘回來的。
胡凱洗完澡出來,見秦龍坐在他的電腦前玩遊戲,而他的《資本論》卻不翼而飛,胡凱走過去四處張望,道:“我的書呢?”
秦龍對着電腦桌邊上的垃圾桶抬了抬下巴。胡凱瞥了一眼,頓時暴跳如雷,道:“我靠,你要死啊!你知不知道我多辛苦才找到的?”
秦龍不屑的嘆息道:“你的辛苦註定一文不值!”
胡凱不解道:“什麼意思?”
秦龍的目光終於離開了電腦顯示屏,回頭看着胡凱,道:“你看過這書嗎?”
胡凱搖搖頭,道:“還沒有。”
秦龍道:“那你現在翻開看看。”
胡凱胡亂翻了幾頁,覺得紙張枯澀發黃,字體遒勁但顏色淡然,顯然是經歷了歲月的洗禮的,看不出什麼異樣。秦龍也不跟胡凱打啞謎了,點明道:“馬克思是那個國家的?”
胡凱瞬間醍醐灌頂,不由喊道:“我靠!”
秦龍又道:“你再看看後面的署名。”
胡凱把書翻過來打開最後一頁,赫然寫着:盤古二字,胡凱忍不住又道了一聲:“我靠!”
馬克思,全名卡爾·海因里希·馬克思,是德國的思想家、政治學家、哲學家、經濟學家、革命理論家和社會學家。他老人家一個德國人,自然不會用中文寫東西,而胡凱拿回來的這本書卻全是漢字,所以說這根本不可能是什麼《資本論》的孤本。其次,盤古大神何許人也只要是個中國人都知道,那是傳說中真正的拿個板斧就能開天闢地的頂天立地的漢子,這本書最後的署名竟然是盤古,豈不是誰看了都笑掉大牙的天下大稽?胡凱只覺得轟隆一聲,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間烏雲密佈了,回來時路人的那些羨慕嫉妒恨,又全都變成了嘲笑。
胡凱又翻了翻書,發現都是用繁體字寫的。那又是那位古人開了這麼大個玩笑冒用盤古他老人家的名諱寫了這麼一本書呢?
胡凱躺在床上,將書翻了又翻想要看個明白,但不論眼睛張得再大,好多字就是不認識,於是我們的大~大學生胡凱生平第一次感到了做一個文盲的悲哀。然後又在悲哀中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睡夢中胡凱又回到了那個漆黑雜亂的地下資料室,只是他無論拿起那本書都是那本無名古書,周圍滿是嘲笑他的人,董欣赫然其中,胡凱滿頭大汗幾欲發狂,感覺連空氣中那些飄舞的灰塵都在手舞足蹈的嘲笑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胡凱一着急,手上一陣劇痛傳來,原來他在睡夢中手一揮,打在了床邊的護欄上。
胡凱氣喘吁吁,道:“靠,原來是個夢。”他用手抹了抹額頭,竟然滿是汗水。窗外霞光斜照,太陽依然快要落山了,秦龍的電腦早已關了多時,想必是找他對象吃飯去了。胡凱又無力的倒在床上思緒萬千,一會想自己怎麼這麼沒用,只不過是這麼一點小小的挫折就做噩夢了;一會又想那個雜物室里到底有沒有馬克思《資本論》的孤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