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活人
覓寧牽着宋錦安的衣角,隨陳伯一同來到院中。
那死人橫放在院中,膚色慘敗,毫無血色。
走近了細瞧,宋錦安的瞳孔驚訝的收縮。
那死人生了一副好皮相,可謂是面汝玉冠,一副富貴之相,稱得上是驚為天人的男子。
難不成是哪家府里的公子?
可說來也奇怪,這人的面色看起來是死了有些時日的,按理來講也是該散發些味道的。怎麼眼前這人看起來更像是睡著了呢。
“怎麼樣?”
覓寧半天沒聽到二人說話,有些擔心的扯了扯宋錦安的衣角。
“有些不對勁。”
宋錦安也沒有打算藏着掖着,直接說出了心中的疑惑,“這人不像是死了。”
“怎麼會呢,我方才明明試着他沒了呼吸的!”
陳伯在一旁着急起來,在他心裏打定了這人就是死了。
“陳伯,你先別急。咱們再看看。”
覓寧柔聲勸慰着。
宋錦安順手拉來一張椅子,安置好覓寧坐下,自己則是走到了死人近前。
他先是伸出手去試探了那人的鼻息,確定並無呼吸后,眉頭便不由自主的擰到了一處去。
他長嘆了口氣,又拉起那人的手,搭上了那人的脈搏,是溫和的,他閉着眼睛慢慢感受着。
原本宋錦安並未對此給予什麼希望,畢竟在大多數人的印象里,人活着就必須要呼吸。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就在眾人都不抱有希望的時候。
宋錦安猛地睜開了雙眼。
他似乎摸到了那人的一絲脈搏!
只是很微弱。
陳伯見此也沒敢多問,這個時候還是不要打擾他的好。
之後的時間,宋錦安依舊搭着那人的脈搏。
但在那之後,他很久都沒有在感受到過脈搏的起伏,以至於他開始懷疑自己方才所感受到的是不存在的。
他持續着這種姿勢。
大約過了一刻鐘,他又一次感受到了那人的脈搏,只是這一次比上一次要有力的多。
他緊縮的眉頭也因此舒展起來。
雖然不知道眼前的人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總算是確定了眼前的人還活着,這是最好的事。
為了再一次確認他的想法,他俯身將耳朵貼在了那人的胸膛上,這一舉動引得陳伯一陣驚呼。
覓寧也因此擔心不已,瞬間起身解下了蒙在眼睛上的絲帕。
“無礙。”
宋錦安抬了抬手,示意二人無需擔心,而後自己一個人開始仔細的聽起那人的心跳來。
不出所料,那人的心跳十分健康有力,只是跳動的速度,遠低於常人。
難不成眼前的是個妖怪?
宋錦安的心裏不免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思量之際,一旁的覓寧瞧着這死人的脖頸,愈發覺得不對,似是有些青紫。
此刻,她也顧不上男女有別,忙是上前解開了那人的衣裳。
映入三人眼帘的,是一大片類似於植物根系的網狀突起紋路,爬滿胸膛,一直延伸到脖頸處。最中心呈現烏黑色,隨着延伸顏色逐漸暗淡變成青紫色。
這一幕在這個膚色慘白的死人身上出現,顯得格外妖異。
陳伯被嚇得面無血色,腿肚子直打哆嗦,說話都有些磕巴,“這..這..不會..不是人吧?”
“別自己嚇自己,有心跳,這是個活人。”
宋錦安在一旁將自己所得全盤托出,覓寧也跟着點頭應和。
就這麼樣,陳伯才放下心來。
只是一事未平一事又起,這人雖說是活着的,可說到底還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
他們總不能將這個人留在客棧里,畢竟非親非故的,若是這人一直維持這個狀態,保不準哪天就真的死了,到時候問題就大了。
可偏偏這幾個都是心善的主,如今都已經知道這是個喘氣的,就這麼把他扔出去,叫他自生自滅,卻也不合良心道義。
這可真叫人難做。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今日我們若是將他棄於不顧,來日定遭受良心的譴責。”
宋錦安似是下了決定,眉目一橫,面色凝重的看着二人。
“我把人抬我屋裏,陳伯你趕快去請郎中來,小寧去廚房裏做些米湯之類的,好吞咽的吃食。”
宋錦安在最快的時間內,安排好了三人的分工。
覓寧與陳伯自是沒有異議的,他們的想法一如宋錦安,這人怎麼說也是到在家門口,豈有不救之理。
“好!”
二人齊聲應下,陳伯趕忙牽着馬車趕往城中,覓寧則是在廚房煮了鍋米湯,還將蔬菜和肉磨碎了加了進去。
宋錦安留在窗前照看,用勺子給那人餵了點水,只可惜那人牙關緊閉,多數都順着嘴角流了出來。
人命關天的事,陳伯是一點也不敢耽誤,快馬加鞭,不過三刻的時間,就將郎中帶了回來。
那郎中一看就是被陳伯生生薅來的,連冠帽都沒來得及帶,藥箱還是背在陳伯身上的。
他引着郎中直奔宋錦安房中。
給那郎中累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剛到了屋中,正要罵主人無理時,一眼就看見了躺在床上的人。
到底是醫者仁心,到嘴的話一下子就憋了回去。
郎中趕忙是從陳伯身上接下了藥箱,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窗前。
瞧着眼前病人的狀況,郎中的面色十分凝重。
宋錦安與陳伯都靜靜地等着郎中的診斷結果,一言未發。
這時,覓寧端着煮好的米湯走了進來,一打眼就瞧見了窗前的郎中,要說的話一下子就憋在了嘴邊,生怕打擾了郎中瞧病。
她輕手輕腳的將米湯放在桌子上,走到了宋錦安近前,一同等待着。
只見那郎中搭上了那人的脈搏,隨着時間的增加,郎中的臉色愈發難看,甚至有些扭曲,時不時的還長長的嘆上口氣。
“怪哉,怪哉。”
郎中自顧自的念叨着。
突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趕忙解開了那人的衣裳。
郎中也看到了那人身上的紋路,只是這郎中的神色中大有幾分早就料到了的意味。
郎中眯着眼睛,轉過身來面向眾人,捋着鬍子,緩緩開口,“這人沒有得病。”
“那是什麼?”
眾人聽了這話,紛紛按捺不住心裏的疑慮,趕忙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