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生第一次
第二天一早，兩個老男孩就把一大堆的設備給裝上了後備箱，驅車前往本市名景點——寬窄巷子。
作為一個常年都有着為數眾多不上班但又衣着光鮮的遊客的景點，這個地方是最好的賣唱地點之一，一大早街頭便是熙熙攘攘，沒過多久便變得遊人如織。
兩人費了好大力氣，才在一顆大樹下佔據了一個不足一平米的小空間，放好了音箱和移動電源，擺好了補光光圈和曲譜架子。
雖然周邊的遊客並沒有都盯着自己，但此時的江侃還是感覺自己臉上已經紅得發燙。
心跳也在不斷加快，心率約莫已經奔着130去了。
這讓從來就不喜歡拋頭露面的他感到分外的煎熬，還好有自己的老夥計一直在旁邊不斷地給自己鼓勁加油，否則他真的有可能扛着音箱直接跑路了。
“咳咳……”
他拿着麥克風，試了一下音。
“別那麼緊張，第一次都這樣的，習慣了就好了！”
余凱在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我知道的……”
江侃使勁地吞了一口口水，嘴上是這麼說的，但看着眼前那麼多的遊客都轉過頭來看向了自己，只感覺自己的壓力又變大了好幾倍。
“伴奏呢，伴奏？”
“這裏。”
他將一塊小指頭大小的U盤遞給了余凱，後者將它插進了已經通電的音箱，然後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打開了一個智能音箱的APP。
這是昨天晚上，系統連接了他的電腦，幫他用優盤拷貝的《我這樣的人》的音樂伴奏。
“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艱難地咽下一口口水，江侃終於穩住了心神，沖他點了點頭。
然後余凱便按下了播放鍵。
一陣悠揚動聽、仿若溪水蜿蜒而來的前奏，便從音箱中流淌而出，匯入了這個小小攤子前方那熙熙攘攘的人潮之中，泛起了輕巧、短暫的漣漪。
“嘿，有人賣唱誒，好久沒聽到了！”
“我第一次來這兒，是固定賣唱攤點嗎？”
“這個小哥……誒？看上去年紀很大了啊，三十歲總有了吧？”
……
一群離得比較近，剛好走過他們身邊的遊客好奇地嘰嘰喳喳起來，其中一少部分感興趣的人則是直接駐足了下來，想要看看這個賣唱歌手的聲音怎麼樣，會不會給自己的這次旅遊帶來一場驚喜。
眼見着至少幾十個人的目光投了過來，江侃的臉紅得就像一隻熟透了的桃子。
這輩子都沒有一次性單獨面對這麼多人，讓他緊張得用另一隻沒拿麥克風的手不斷地捻着自己大腿外側的褲縫。
然後，此時一個溫暖的手掌搭上了他的肩膀，充滿鼓勵地拍了拍。
他轉過頭，看到了一雙充滿勉勵之情的熟悉的眼睛。
此時伴奏剛好走完前奏，江侃心中釋然地微微一笑，張開了口：
“像我這樣優秀的人
本該燦爛過一生
怎麼二十多年到頭來
還在人海里浮沉
”
一旦唱出了聲來，江侃突然感覺到了一種奇妙的狀態。
眼前的人群恍惚變得模糊，他們的聲音也變得細小而微弱，自己能聽見的只是來自音箱的伴奏與自己的歌聲。
沒有人能干擾自己的演唱，彷彿已經進入了一種“入定”的狀態之中。
“第一次我幫你了，
以後還得宿主自己努力啊！”
好吧，原來這是系統提供的幫助，江侃先是微微一愣，但又隨即釋懷，新人嘛，扶上馬走一程也是正常操作。
“誒，雖然是大叔，但他的聲音好乾凈，好清澈誒！”
一個離他最近的扎着馬尾的女生拉着自己的閨蜜，不由得感嘆了一聲。
“是啊，雖然看上去已經三四十歲的樣子，但是聲音卻很年輕，完全不像是是中年男人的感覺……”
她的閨蜜也停止了舔手中的甜筒，雙眼放光地看着正在深情演唱着的江侃。
“嘿，這大叔嗓子不錯啊，唱得也很穩，咬字清晰吐詞準確……而且，這是誰的歌呢？”
一個留着時髦髮型，手中挽着妹子的年輕帥哥停住了步伐，轉頭仔細聆聽。
“這首歌的歌詞很不錯啊，既有着一股淡淡的憂傷，又有着看開了世事的成熟感……”
一個同樣也是中年人的遊客，放下了正在給街景拍攝的手機，轉過身來面向了江侃，口中念念有詞。
原本他還十分好奇和因欣賞而抬起的眉頭，在聽了半首歌的歌詞之後也是微微皺起，嚴肅的表情似乎是在訴說著自己對這首歌的感同身受……
在系統的“隔離”幫助下，江侃很快便輕鬆自然地唱完了自己賣唱生涯的第一首歌。
當系統的“隔膜”褪去后，喧囂的人聲便再次充斥了江侃的耳朵。
不過這一次，則是滿滿的掌聲與歡呼。
幾乎所有停下腳步，聽了他演唱的路人們都不由自主地鼓起掌來，臉上大多都帶着欣賞與鼓勵的笑意。
還有極少數人是面目嚴肅，但卻很大聲地使勁鼓掌的。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和江侃歲數差不多，或是比他更大一些的中年男人。
“謝謝，謝謝大家！”
看着這麼多人對自己的支持和鼓勵，他的眼睛紅了，用和剛才大方自然的演唱風格完全不同的內斂、謙和的生態靦腆地笑着，對着給與自己鼓勵的大家微微鞠了一躬，表示感謝。
“大叔，你這首歌叫什麼名字啊？”
剛才那個拖着閨蜜駐足聽唱的女生大聲地喊了出來，一下就抓住了周圍人群的耳朵。
“誒……這首歌叫《像我這樣的人》……”
他話還沒說完，話筒就被旁邊的余凱一把搶了過去。
“這首歌叫《像我這樣的人》，是這位‘大叔’自己作曲作詞並演唱的原創歌曲！我們已經把它上傳到了飛星音樂網上，大家有興趣都可以去試聽一下哦！”
余凱這傢伙從小性格就外向，從來就不知道什麼叫做“不好意思”，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有那麼一點社交牛逼症，用在現在這個場合卻是剛剛派上用場。
“好的，我們一會兒就上去聽！”
小女生見這個唱歌又好聽，模樣還帥得不得了的大叔竟然真的回應了自己的話，開心地揮舞着自己的手機喊了回去。
旁邊的遊客們也都紛紛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這首歌的名字。
還有一些人早就拿着手機拍下了江侃的表演，打算回去之後再好好地重溫一次。
“哥們，聽得不過癮啊，再來一遍吧？”
剛才那個聽了一半便深陷歌詞之中，感同身受的中年男人也是拿着手中的手機對着江侃錄著像。
他只感覺自己的身上就像是過了電一般的酥麻。
這首歌不止曲子寫得好，那些歌詞更是唱進了他的心裏。
本來就是昨天在公司受了領導的氣，回家老婆孩子又給了他無盡的折磨，今天特意請假一天出來好好放鬆一下。
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兒聽見了這麼棒的一首歌。
於是他便大喊了一聲，而他的呼籲也得到了大家的應和，紛紛也都高喊着：
“再唱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