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夜色如水
念衾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面具，他知道，自己遲早有一天要把這副面具摘下來的，只不過，不是現在。
他回過頭，看了楚弦一眼。
作為當年江靖塵身邊的重要人物之一的楚弦，她若是真的看到了自己面具之下的樣貌，真的會如同現在這般淡定從容嗎？
還是說，她是在故意給他製造一種緊張的氛圍。
逼他有所行動？
念衾向著這些人行了一禮，便離開了。
—
由於饕餮的橫空出世，所有人都心存警惕。
因為這些上古四大凶獸，都是伴隨着妖神或者邪神的存在而存在的。
所以有極大部分人認為，一定有一個巨大威脅存在着。
可是當年魔王已死，其子江靖塵也是當著所有人的面裂體而亡，灰飛煙滅。
還會有什麼威脅呢？
璇璣門內，秦風一邊喝着茶，一邊會見着一位重要的客人。
“當年除掉應忘初時，藍，紫魄石也隨之失去效用，變成了兩塊再普通不過的石頭。”秦風淡淡道，“與其說是因為魔石存在，才會引來凶獸，我更相信，是這饕餮自己不小心從幻墟逃出來的。”
“此言差矣。”那個客人穿着一襲黑袍，面上包得嚴嚴實實的。
“我所說的魔石，可不是藍，紫魄石。”
“那按您的意思，是其它三塊魔石？”秦風有些想笑，“那三塊石頭又不是什麼陰寒之物，早年些被女媧拿去補過天的，怎麼可能召喚得出饕餮？”
那位“客人”站了起來，手心攥緊。
“看秦門主這樣淡定自若，是火還沒有燒到自己的眉毛吧，等到真的出了事情的那天，你就知道現在的顧慮究竟值不值得了。”
秦風放下了手中的茶盞，同樣站了起來，不緊不慢道：“等到了那日，我定然會拼盡全力，倒是姚掌門，一邊忙着飛升，一邊又要顧慮這些事情，真是令人敬佩。”
飛升一事，宛如姚清寒心裏的一根刺，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他不明白為什麼連容詞都能飛升，他卻不行。
本來整個仙陸就他們幾個三階修士，除了靈尊本就是仙族，其他人幾乎全部都飛升了。
就只有他……
所以他必須要再做一件有着大功德的事情才可以再試着飛升一次。
“你也快要三階了吧。”姚清寒突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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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秦風有些措手不及。
“那倒還沒有。”秦風笑着否認。
但他其實快要達到三階了，修為甚至已經達到了大乘，但他還有一關無法過。
這關，他怕是一輩子都過不了了……
姚清寒離開后不久，陳境就來了。
他站在門外，剛要扣門，就聽見裏面傳來了秦風的聲音。
“進來吧。”秦風說道。
陳境愣了一下，卻也沒有多意外，畢竟已經入了璇璣門這麼久，他早就知道這裏面總是暗藏各種玄機。
“剛剛門口那個，是一道極其簡單的陣法，名叫警戒鈴，幾乎每個陣法師都會在自己寢室門口設一個，關鍵時刻，可以保我們安虞。”秦風笑了笑，招呼他過來，“正好，今天我就教你這個。”
陳境點了點頭，學着秦風的樣子，一步一步地來，看着無數光圈在自己的手上飛舞，他覺得無比興奮。
他學習得很快，不愧是古樹挑選出來的陣法師，很多陣法，只要學一次即可。
秦風十分喜歡這個徒弟，初時還嫌棄他唯唯諾諾，不敢嘗試，害怕失敗。
但此刻的他，明顯自信多了，而且比起院子裏那一幫愛偷懶的，陳境簡直就是拼了命般的努力。
“只要你一直保持着這樣子的決心，你一定會成為一名非常優秀的陣法師。”秦風拍了拍他的肩膀。
聞言，陳境立刻道：“師傅謬讚，徒兒還有很多不足。”
秦風慵懶得坐在他那個靠背椅上，輕嘆了口氣，道：“這仙陸，可謂是變換莫測，才安穩了這麼十幾年，就又要開始出各種么蛾子了……”
“對了，你先前似乎說過，你們關墟村突然失火了？”
陳境突然整個人綳直了，肢體也有些僵硬。
“是……”
“這幾日正好璇璣門沒有什麼藥物，你可以讓子傑陪你一起去關墟村看看，或許能找到什麼線索。”秦風慈愛地撫了撫自己早已花白的鬍子，“實在不行，師傅也會幫助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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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師傅……”陳境的眼眶莫名發酸。
倒也不是秦風的話有多暖心，只是他沒有想到，還會有人想着他們關墟村那個小地方的事情。
他有些想念娘親了，若是她現在還在，看到自己真的成為了一個陣法師了，也一定會為自己感到開心吧……
還有……念衾。
他如今不知道怎麼樣了。
是否還在生他的氣？
不過作為他最好的朋友，陳境就知道，二狗子一定是個修道的好苗子。
那日古樹下，他天賦異稟，震驚了整個仙陸。
他一定也在探查着關墟村的事情吧。
—
而此刻的念衾的確和南詩逸提出了要回關墟村的事情。
南詩逸體恤他失去親人，便應允了。
他一步一步走下山，沒有用任何靈力和法術。
回家之路漫漫，他走了一整天。
他覺得自己真的自私極了，爺爺生死未卜，他卻被困在自己的身份之中，無法自拔。
漸漸的，雨下了起來，並且越下越大。
可方圓幾里，竟沒有一個可以讓他躲雨的地方。
他停下了腳步，看着天上黑漆漆的，連顆星星都沒有。
腦子裏又被灌進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記憶。
記憶之中，他也是站在空曠的地方，任由雨水打濕了他的身體。
然後突然之間，頭頂上似乎沒有雨水再淋下來，他慢慢抬起頭來，眼底里撞進了一抹潔白。
一個少女的身影出現，佔據了他的眼眶。
“你為什麼要傻傻地在這裏淋雨？”
“南詩逸？”念衾猶豫道，耳邊卻傳來了少女的笑聲。
“傻了吧你念衾，在靈山待久了，見誰都是南詩逸啊。”
聞言，念衾猛然抬頭，卻發現眼眶中模糊的潔白色身影，變成了洛華羽。
“洛華羽？”
“終於看清楚了？”
洛華羽正笑吟吟地為念衾撐傘，混合著這如水夜色，莫名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