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茗煙剛送走恩客,扭着細腰回樓上,見柳絮滿臉通紅的站在走廊上,模樣像極了經歷了不可言說的事情,打趣,“怎麼,大早上思春嗎?”
柳絮回頭見是她,臉更紅了,連忙辯解,“姐姐不許亂說。”
茗煙微微靠着走廊的護手,身子略微傾斜,翹着蘭花指撩撥她的秀髮,寬鬆的衣袖落至胳膊,露出了纖細白皙的手腕,優雅的將長發撥弄到肩后,端的是風情萬種。
“別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你,那熠王府的貴人對你可是念念不忘啊,你就沒一點心動?”
聞言,柳絮瞬間急了,忙回頭看了一眼,險些去捂住她嘴巴,“不許胡說!”
“好了好了。”見她氣急敗壞的模樣,茗煙也不逗她了,往角落看去,笑的動人心魄,“和主上一起的那個公子我從未見過,也是祁山的人嗎?”
柳絮:“不是,他是故人。”
茗煙還想問什麼,柳絮就把她往房間裏推去,“哎呀,你別多管,快回去歇息去吧。”
“哎哎哎,小丫頭怎麼還不耐煩了。”
柳絮調整完情緒後去煎藥,端着熱騰騰的葯禮貌的先敲門,裏面傳出一句“進”后她才推門而入。
兩人坐在窗邊,互不搭理,陽光映在兩人臉上,將主上本就消瘦的輪廓顯得越發明顯,而沐軒顯得越發溫柔,兩人格格不入又出奇的和諧。
柳絮將葯碗放在桌上,坐到沐軒旁邊,撐着腦袋看兩人,眉宇間是藏不住的笑意,突然發出感嘆,“真好。”
沐軒:“好什麼?”
柳絮笑吟吟的回:“你們都在。”
聞言,任柯也垂眸笑了笑,抬手移過葯碗,攪動勺子讓葯冷。
樓下逐漸嘈雜,沐軒打了個哈欠,看着絡繹不絕的車馬行人,回頭看已經長成大姑娘的柳絮,抬手拍了拍她腦袋,“小絮有沒有心上人?”
“哥哥胡說什麼!”小姑娘像點了炮仗一樣,突然激動起來,臉頰緋紅,有些不知所措。
兩人都被她這突如其來的激動嚇了一跳,抬眼愣愣的望着她。沐軒無奈的輕扯她的耳朵,教育道:“沒有就沒有,你嚇我一跳。”
小姑娘似乎也意識到自己過於激動了,站起身看了看他們,慌忙的說,“我要去算賬了。”
說完就忙不迭的離開了,兩人看她慌亂的身影不約而同的看向對方,都明白了對方的意味。
任柯:“冷玥過兩日就到了。”
姑娘家的心思只有姑娘家懂,他們雖然是哥哥,但有些事情總不好多問。
沐軒和柳絮說完話后就愁容滿面,手指在桌上畫了幾圈,覺得不太過癮,就接過任柯的葯碗,捏着勺子在碗裏轉,欲言又止。
“怎麼了?”任柯發覺他的不對勁,注視着他。
“流月樓有往來的貴客嗎?比如王公貴族什麼的?”
任柯雖然來京城都居住在流月樓,但這個樓當時是他買來送柳絮的,其中的經營打理都是小姑娘自己來,他從沒過問,來客更是從未了解,但劉鑫都來,想必王公貴族也是有的。
見他點頭,沐軒一顆心沉了下來,停下了攪動的手,將葯碗推過去,十分嚴肅的說,“最近看着小絮些,別讓她接近那些王公貴族。”
任柯微微蹙眉,告訴他,“小絮不是裏面的姑娘。”
他當成買下流月樓時它還只是舞館,柳絮在其中學了半年,因為舞館老闆經營不善倒閉,他不想小姑娘再跟着自己東奔西跑,該有個安穩的地方,於是出資買了這樓送給她。
不知後來,怎麼就變成了青樓,他也曾為此生氣過,但柳絮同他解釋,老闆走後,許多客源都斷了,她又收留了些無家可歸的姑娘,起初還養得起,而後便揭不開鍋了。
有些原就是舞館裏的姑娘,都有些技藝在身上,合計過後,便將舞館直接改成了妓|院經營,而後收留了更多無家可歸的姑娘,流月樓竟意外的壯大起來。
弱非小絮哭哭啼啼的求他,保證自己一定不會學壞,任柯斷然不會容許他一個小姑娘呆在這種場所。
之前就想同七九解釋,但他沒問,就以為他是知道的,但此刻七九竟這樣說,看來他是誤會了。
沐軒看他緊皺眉頭,一臉嚴肅,恨不得將“生氣”兩個字刻在臉上,沐軒好言好語的給他解釋,“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姑娘長大了留不住,但是小姑娘難免心志不堅,被人給哄騙了。”
“嗯,我叫阿言看着。”
任柯神色緩和,眼神變得溫和了些,將碗裏的葯一口喝完,苦的皺了皺眉。
“一把年紀了還怕苦。”沐軒無奈的從袖中取出一顆糖,剝開塞他嘴裏,略微嫌棄的看他,“你接下來要幹嘛?”
嘴裏的甜味將苦味融化,他望着燭台邊上的飛蛾屍體,“我聽說安家給皇帝送了個妃子,你猜美不美?”
沐軒收回手后,伸了伸懶腰,站起身去繼續扎馬步,回頭看窗邊望着自己的人,濃眉入鬢,眼如桃花,此刻眼神柔和,其間的情意綿長,他懷疑自己栽他手裏,大概率是這孫子佔了臉的便宜。
笑着反問他,“有你好看嗎?”
聞言,任柯微微一怔,隨即坐直了身子,十分嚴肅的看着他,一本正經的開玩笑:“怎麼能這麼比,誰能有我這張臉。”
他自小就被誇獎生的好,也曾因為長得好而洋洋得意過,可後來因為這張臉遇到了那麼多令人作惡的事情,他便開始討厭自己這張臉。
是七九讓他重新想起,他的記憶里不只有憎恨。
母親曾給告訴他,他要保護好自己的臉,可不能受傷,原先他不知道,後來想是因為容貌受損,他更難尋親,如今倒覺得,這張臉有其他的作用。
風吹拂起屋內的帘子,沐軒足足盯着他看到風停,確認自己沒聽錯后,忍俊不禁。
“你好不要臉!”
居然這樣臉不紅心不跳的誇自己,簡直就是個大悶騷。
任柯也不惱,靜靜地看着他笑,倒了杯茶移到他那邊,還不忘將衣袖整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