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狙擊
珠子四散砸在地面的聲音清脆入耳。
空氣像是一瞬間凝固住,所有人臉上都因為這串佛珠的斷裂而浮現出不同程度的錯愕。
唯獨這串佛珠的主人。
陳恙筆直地站在那,垂着眼,眸光由一點變成一團,逐漸模糊出神。
他額上的青筋突突地跳了下,垂在腿側的手握緊,手背上青色的血管繃著,黑髮掩蓋下的眸子逐漸被陰鷙覆蓋。
"把珠子撿起來。"陳恙語氣冰冷,壓着怒氣。
話是對陳子淮說的。
小孩子不經嚇,哆嗦着站在那,手足無措地看着陳明威。
顯然他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陳明威緊跟着呵斥了句∶"還不快撿起來還給哥哥。"
說著,管家也是個會看人臉色的人精了,知道這事嚴重,也讓僕人跟着把佛珠撿起來。
劍拔弩張的氣氛,陳恙從始至終站在一旁,冷眼看着陳明威讓他的寶貝兒子給陳恙撿佛珠。
陳明威這會沒有佔着陳子淮,是因為他也知道那串佛珠對陳恙的重要性,那是他自打出生就帶在身邊的東西,看得比命還重要。
"少爺。"管家將撿起來的佛珠捧起來歸還給陳恙。
他淡覷了一眼,沒說話,伸手接過,佛珠落在大掌里,他握緊,揣回兜里。
陳慕柏看了陳恙一眼,看見他收起佛珠頭也不回地出了家門,走得毅然。
陳慕柏收回眼“你帶着你的人出去。”
陳慕柏手撐着拐杖,很輕地掃了陳明威一眼,語氣很淡。沒有和他教訓陳恙那般疾言厲色,但是話里卻是不容反駁的權威。
"爸……"陳明威有些局促。
陳慕柏被管家扶着,步伐有些顫巍巍地上前,一拐杖打在了陳明威的腿上。
"我都替你這個做父親的汗顏。"陳慕柏拐杖重重地敲了地面,呵斥了句。
"缺少教養的人,以後就別進這個家門了。"
陳慕柏眸子像是一瞬間蒼老了很多,他睨了一眼站在一旁穿得光鮮亮麗的女人和被護在懷裏的男孩,話里的攆人意味很明顯。
"你聽清楚了,陳家的繼承人只有一個,那就是陳恙,你少把主意打在別人身上。"
“走吧。”
公館的人都是跟着陳慕柏幾十年的人,即便陳慕柏退居幕後,但還是知道這個家是老爺子說了算。
陳慕柏揮了揮手,管家立馬上前將人請了出去。
這些年陳明威對陳恙做的一切,陳慕柏以為都能彌補回來,但在這一刻,他知道,陳明威是一輩子都不能彌補陳恙丟失的所有。
甚至不配為一位父親。
這一年的春節下了暴風雪。
南城還好,明城的積雪已經到了小腿深。
除夕那晚,許知恙吃完年夜飯後就坐在客廳看春晚。
雖說看春晚,但是她看得心不在焉,時不時瞄手機,像是在等消息。
她懷裏抱着抱枕,有一搭沒一搭地剝着核桃吃。周清茹在給親戚打電話,陸之杭吃完飯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這電視看得索然無味。
明城沒有守歲的習慣,許知恙看到十點就回了房間。
洗完澡出來,她打開微信看了幾眼,大多都是送祝福的話,許知恙回了幾個人,突然置頂的消息那欄彈出一個小紅點。
許知恙點進去,在看到消息的那一刻眸子彎了彎。
陳恙【睡了嗎】
許知恙【還沒。】
"那下來。"他簡單地發了句語音。
許知恙【嗯】
下一秒,陳恙的電話就打過來"我在你家樓下。"
許知恙驚喜,掀起被子就衝到窗戶往下望。
“你怎麼來了”
"今天雪小了一點,能出門。"
陳恙頓了頓"下來,帶你去看星星。"
……
許知恙換了身衣服,還穿上羽絨服,臨走前周清茹問她要去哪,她含含糊糊說溫奈找她去看煙花,周清茹也沒有起疑心,讓她早點回來。
許知恙應了聲好換了鞋就要出去,餘光瞄到掛在玄關處的圍巾,像是想到什麼,順手把圍巾帶上。
陳恙的車子還是照樣停在巷口,他一身黑色的羽絨服靠站在黑色的車子前,幾乎融進了夜色。
外面冷,而且許知恙怕被人撞見不讓他親,推着他上了車。
路面的積雪被清掃過,不復前時的擁擠,大道寬敞。
明城的年味一直都很足,這會雖然下過暴風雪,但是喜慶的氛圍還在。
車子行經老市區,一直開往僻靜的郊區。
這邊的人流較CBD而言少了很多,下了高架橋,陳恙將車子停在一處寬敞的路邊。這邊地勢高,看得也寬闊,他們站在車前,甚至還能看見河對岸的煙花,就是沒什麼星星。
"許知恙。"陳恙在叫她。
"過來。"
許知恙收回眼,順從地走過去。
陳恙抱着她坐在引擎蓋上,淺淺地吻了她的唇角。
許知恙眼睫稍抬。
"你不是叫我出來看星星嗎"
他笑,有些無奈∶"這天哪來的星星。"
許知恙後知後覺,她居然沒想到這一層,就被他騙了過來。
"所以看星星是假的。"
許知恙雙手搭在他的肩上,正色開口。
陳恙指腹捻着她的耳垂,揉得通紅。沒應她這話。
許知恙心裏嘀咕了句,又忽地皺了皺鼻尖,輕軟開口∶“你最近好像很少抽煙了。”
陳恙見她低着頭嗅的樣子,莫名覺得有些好玩,伸手扣着她的腦袋壓向他的胸膛,下巴擱在她的發頂。
屬於少女甜膩的氣息縈繞在鼻尖,陳恙喉結滾動了下。
"你不是不喜歡嗎。"
“不喜歡就戒了,”許知恙聽見他胸腔震蕩,又緩緩說,“總不能讓你吸二手煙。”
許知恙心裏有一瞬間的觸動,抿了抿唇,掙開他,看入他的眼。“你沒有癮嗎。”
她之前在綏蕪的那段時間,經常看見陳恙抽煙,好像癮還挺大,怎麼說戒就戒了。
陳恙唇角勾着,眼睛很亮,回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煙癮是癮,你也是癮。”
他低頭蹭着她的唇瓣,輕輕含住,啞聲∶“有一個就夠了。”
許知恙腦子裏嗡的一聲。神色怔忡。
身後的煙花不知何時又突然綻放,河對岸的半邊天被點亮了一瞬。
她也因這聲被措不及防拉回神。
許知恙顫着睫垂眼,看見陳恙很認真地親她,帶着格外珍視的意味。
他們在新年和舊年交替之際,接了一個漫長而又纏綿的吻。
本來兩人在回家之前就說好的,過完年回公寓再見面,但是陳恙這一回明城打亂了所有的計劃。
明城沒有那麼多的風俗,年一過,就和平常的日子沒什麼兩樣。
陳恙在明城,兩人沒見面也會打電話。
聊了會,許知恙問他"你不回南城了嗎"
陳恙聽着那頭女孩子軟軟的聲音帶着試探,忽然起了興緻,他晃着手上的紅酒杯,勾了唇角,聲音聽起來很低落。
"嗯,吵架了,不回去。"
許知恙就知道又是這樣,她無聲嘆了口氣,話到了嘴邊也不知道怎麼安慰。
說沒關係好像很敷衍,但是他和他爸爸的關係確實微妙,不好安慰。
她剛想開口,就聽陳恙說∶“那你要不要過來安慰我一下。”
……
這話聽起來沒有什麼毛病,而且許知恙在家確實也沒事。她說了聲好。
陳恙在明城就住在酒店,還是之前明庭旗下那個。那天吃完飯,陳恙就帶她過去那邊。
許知恙以為他說的安慰只是吃頓飯或者聊聊天之類的安慰,但沒想到是這種安慰。
投影上放着電影,外頭下着雪,屋內就顯得格外的溫馨。
陳恙攬着她窩在沙發上,陪她看了半個小時的電影,當然他的耐心也僅能支撐他看了半個小時。
劇情還沒過半,他就抱着人進了屋裏。
他鬧得厲害,許知恙快要承受不住,恰在這個時候地毯上的手機響起的鈴聲打破了旖旎的氛圍。
許知恙驚得身子一僵。
她還沒推開陳恙,就聽見他悶哼了一聲∶“許知恙,鬆開。”
陳恙翻了個身扯過被子將她兜頭蓋住,彎腰從地毯上撿起手機遞給她。
許知恙看見來電人的時候緊張地咽了口水,清了下嗓子,才敢摁下接聽。
“媽媽……”
"啊對,我、我在溫奈家,"許知恙對上了面前眼睛都不眨一下,一臉欲求不滿盯着她看的男人,忽然福至心靈,信口胡謅說道,“溫奈失戀了我哄她呢。”
此時,遠在某酒店躺在男人懷裏的溫奈打了個噴嚏。啊,誰在罵我。
話落陳恙忽然就笑了下,伸手捏了捏她的腿,許知恙吃痛,嘶了一聲,推開他的手,背過身去∶"我以為您知道呢,嗯,我出來的時候和陸……"
"我和哥哥說了我出門,哥哥知道的。"
”可能晚點回,”許知恙看見陳恙那副樣子,怕周清茹真的等她回家被撞見她這副鬼樣子,話到了嘴邊,又轉了個彎,"也可能不回,您別等了。"
周清茹沒起疑心,只讓她好好安慰溫奈,早點休息之類的。
掛斷電話,陳恙伸手接過她的手機關了靜音丟得遠遠的,重新將人扯進懷裏。漫不經心地扯着唇角笑“乖孩子怎麼還撒謊呢。”
許知恙抬眼“是因為誰呀。”
"你剛剛叫陸之杭什麼"
陳恙翻了個身,兩人互換位置,重新將許知恙壓在床面上。
許知恙挑眉"……哥哥"
陳恙揉着她發紅的嘴唇,指腹有些燙,暗啞開口∶“不許叫別人哥哥。”
"……我沒,我是怕……唔……"
“只能叫我,”陳恙重重地在她唇上咬了一下,堵住了她即將出口的話,隨意撥弄了她額前的碎發,誘哄般開口∶
"乖,叫聲哥哥來聽聽。"
許知恙眨着眼,抿了抿帶着疼痛感的嘴唇,很硬氣拒絕∶“我不。”
陳恙眉梢一揚,似笑非笑"真不叫。"
"不要。"
平白無故為什麼要叫他哥哥。而且,這怎麼聽都覺得他在不正經。
不過一會,陳恙就讓她心服口服地開口。
許知恙眼裏噙着淚,嗚咽了聲,那兩個字就那麼脫口而出,帶着求饒的意味。她聲音軟軟,叫人的時候總覺得是在撒嬌。"……哥哥。"
"什麼"陳恙抬眼,眼底拉出的猩紅泛着靡麗的光,像是妖孽一樣蠱惑。
"再叫一次。"
他唇角牽了牽,捏着她的下巴抬高她的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哥哥……"
許知恙不知道這兩個字是有什麼魔力,本來以為這是求饒的信號,但沒想到他聽完之後更加的變本加厲。
求饒也沒用,他只會弄得更狠。
抓着她在床上擺弄了好幾個姿勢,直到半夜才堪堪結束。
許知恙的體力完全更不上他,洗完澡后躺在他臂彎就沉沉睡了過去。
窗外風雪壓枝頭,雪色迷濛,霧色的玻璃映了滿室的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