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第43章 第 43 章

節度使府邸的下人去稟告郡守楊伯符的時候,他正領着人在田間釐清土地山林,聞信沉吟:“追趕君侯去了?只怕未必!”

召了各城門守衛問話,才知這位君侯夫人從城門南面而去,南面便是江州方向,暗道一聲不好,當即命守將趙孟懷前去追趕。

從城門到渡口尚且有七八十里的路,林容清晨出發,晌午便遠遠瞧見渡口小船,忽然聽得一陣急馳的馬蹄聲,後面一衛士快馬行到車邊,下馬稟告:“稟縣主,車隊後面二里處,有大批軍士追來,聽馬蹄聲只怕有三四千之多,皆是穿着雍州服色。”

林容掀開車簾,往後望去,果見後方一大隊人馬追趕而來,當即沉了臉:“停車,命那為首的上前說話。”

不過片刻,一二十來歲黑衣亮甲的小將便趨馬至華蓋珠纓八寶車,也並不下馬,問:“敢問夫人要驅車去何處?”

林容並不答話,緩緩掀開車簾,面如寒霜,一雙秀目里全是怒氣,略掃視了幾眼,這才開口:“你是何人?為何攔我去路?”

那小將見車中女子掀簾,露出傾國之色,頓時一怔,為其容顏所攝,好一會兒,這才下馬見禮:“卑職趙孟懷,拜見夫人。”

林容冷哼一聲:“拜見?你帶着大批軍卒,快馬而來,激起黃土漫天,恐怕世人見了,還以為是為了緝拿罪囚,而絕非拜見主母。況且,你是外臣,我是內眷,又豈有你獨自來拜見我的道理?”

女子的語氣並不凌厲,輕柔卻有力,一字一句說來,叫趙孟懷不知如何作答。任憑這位江州貴女如何,總是君侯之妻,是雍州的主母,自己一個出身寒族的小校尉是萬萬不能折辱的。

況且,前幾日同郭寅吃酒,那黑廝不知犯了什麼罪,自己領了二十軍棍,躺了一日這才緩過來。問他犯了什麼事也不說,末了故作神秘地勸:“老弟,聽老兄一句勸,以後見了這位江州貴女要多加三分恭敬,萬萬不可輕慢得罪。從前什麼‘大丈夫娶妻當如是’之類的話,可萬萬不能再提了。君侯現如今,對江州那位可是上了心的。”

趙孟懷舉杯狐疑:“上心?君侯倘若上心,又豈會不叫她隨駕去青州?便是不去青州,也該回雍州去才是?”

郭寅那黑廝自知失言,頓時歪在酒菜上,裝起醉來:“醉了,醉了……剛說的都是醉話……”

念及此處,趙孟懷忙拱手:“請夫人恕罪,卑職無意冒犯,只夫人從宣州匆忙啟程,又未帶軍中護衛,又未留下隻言片語。卑職既守衛宣州,夫人之安危便是卑職之責。”

林容臉色稍霽,笑:“原來如此,倒是我錯怪將軍了。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江州送節禮隨船護衛尚且有一二百之多,護送我去徐州,這一路皆是雍州軍的轄地,已經是綽綽有餘了。”

並不是回江州去?趙孟懷稍稍放心:“這一路上雖都是我雍州的轄地,卻也說不準有些許流寇,不知夫人有何要事,要親自奔波?不如交給屬下去辦,也免夫人之辛勞。”

林容拿出一封信,笑笑:“侍奉姑舅這等事,卻不是將軍可以代勞的。姑老太太修書一封,命我去徐州侍奉,我豈能不去?便是你主公在此,也沒有忤逆長輩的道理。倒是我忘事,沒叫人去知會你跟楊大人,叫你們憂心了。”

趙孟懷微微抬頭,便瞧見那女子手上一封帶着梅花紋的信封,沒有遞給他瞧的打算。這是主公的家事,那信也不是他這個身份能瞧的。

見那趙孟懷仍舊遲疑,林容笑笑,解下腰間的一枚白玉令牌:“君侯那裏,他也早已經應允了的,還給我這枚令牌,調中軍護衛。只我是個婦道人家,怎麼因我的事,隨意調動軍卒呢?”

果有一丫鬟捧了那白玉令牌至趙孟懷跟前,趙孟懷接過來,細細瞧過,他做過陸慎的親衛,自然是認得這枚私令的,恭恭敬敬奉還:“夫人見諒,事關夫人安危,卑職不得不小心些。”

林容仍含着笑,語氣卻頗不耐煩:“天色也不早了,我可以啟程了嗎,趙將軍?”

說到這裏,趙孟懷也沒有什麼理由再阻攔下去,只是他到底也不蠢:“夫人出行,怎可只帶一二百人。夫人是諸侯之妻,理應儀駕開道,便是再怎麼減省,隨行一千人總是要的。”

林容沉吟一番,終是開口:“好,倒是你想得周到。只是我趕着啟程,你命那一千人跟在我的船後面就是。”說罷,便放下車簾。

趙孟懷又親自送了林容上船,船上護衛一大半皆換成了雍州士卒,又命一位極信得過的人隨船而去,細細交代:“我立刻派快馬去徐州姑老太太處,一得了消息,便立馬飛鴿傳書於你。你一路上一定要謹慎小心,若有什麼不能做主的,立刻飛馬來報。”

那副將是個聰明人,當即拱手:“是,將軍,卑職必定護送夫人到徐州。”徐州兩個字語氣加重,只是徐州,而不是別的什麼地方。

又自己回去稟告郡守楊伯符,在府衙找了一圈都不見人,問了書吏,才知他丈量土地去了,還未回來。

趙孟懷打馬而去,直往城外跑了二三十里,這才在一片稻田裏找到了滿腳泥濘的楊伯符:“楊大人,你怎麼還在這兒呆得住,夫人的儀駕已經去徐州了?”

楊伯符穿着一身粗布衣裳,頭上戴着斗笠,渾似老農,走到水渠便,一邊洗掉上面的泥水,一面道:“不是命你前去阻攔了嗎?”

趙孟懷見他慢條斯理坐在水渠邊舀水凈手,急得摔了馬鞭子:“我怎麼能攔得住,她是主母,她要去哪兒,我只有護送的。何況,又打着姑老太太的旗號。”

楊伯符慢條斯理地穿上靴子,手裏捧着一把新稻:“今年的收成不錯!”

一面慢悠悠道:“夫人去徐州,去了便去了,你我只負護衛之責,又非圈禁她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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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今天火葬場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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