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求財
十一月的京城，天空開始下着毛毛小雪，守城門的士兵蜷縮着身體，漫天的雪花不能讓他們感覺到一點點浪漫。偶爾遇到進城賣碳的人，士兵們紛紛上去搶，丟給賣炭人幾個銅錢，就算交易。賣炭人不服，士兵們也不客氣，抓起來就一頓打。
皇宮，乾元殿議事廳里，跟外面的天氣一樣，陰陰沉沉，氣氛十分的壓抑。丞相范逸初正在跟六部的尚書們議事。
范逸初道：“各位同僚，今天召集大家來開個會，討論的議題只有一個，修寺廟。大家應該很清楚，皇上的龍體一直欠安，國師說了，只有在城西修一個萬佛寺，為皇上祈福，方能去病延壽。皇上已經同意了，讓老夫着手去辦，來年春天就要開建，可這錢從哪裏來？大家發表一下意見吧。”
身為戶部尚書，李元貞知道躲不過，只好說道：“丞相，這國庫空虛，你也該清楚。每年的財政預算，都是拆東牆補西牆，現在又要修萬佛寺，我實在拿不出來啊。”說完兩手一攤，表示無能為力。
工部尚書魏新孟道：“李大人，你是戶部尚書，弄點錢對你來說是難事嗎？皇上的事就是天大的事，你再難也得想辦法解決，你不要推卸責任嘛。我工部可不一樣，我們是全力支持。”
李元貞冷冷笑道：“魏大人可真會表忠心啊，你們工部出力，我們戶部出錢，分工合作，是挺好的啊。可現在問題就是缺錢，要不我倆換換，你來當戶部尚書？”
范逸初道：“李大人，還能給農民加點稅嗎？”
李元貞還沒回話，兵部尚書風連成插話道：“丞相，今年已經加四次農業稅了，天下人心浮動，百姓沒吃沒喝沒錢用，遲早是要造反的，這責任你我誰能擔當？依我看，農業稅是不能再加了，不過我覺得商業稅倒是可以加點，畢竟他們這些商人有錢啊，怕死，不敢造反。讓他們從兜里再掏一掏，錢應該還能收到不少。”
這時，吏部尚書焦慮也發話了，道：“我看啊，還是風大人在軍餉里擠擠，這樣來錢更快。”
風連成聞言臉色一變，道：“焦大人，你這話什麼意思？朝廷發的軍餉，早就發不全了，邊關的將士有的甚至兩個月都沒發軍餉，難道你還要削減嗎？或者焦大人以為，我朝將士眾多，少幾個人也無所謂？還可以省一筆錢出來。我告訴你，你別打我兵部主意。”
焦慮道：“我不過說說嘛，風大人你着什麼急。”
刑部尚書嚴中恕趕緊出來做和事佬，道：“兩位大人，議事嘛，談不攏再議，不要傷和氣。”眾人你一言我一句，最後吵了起來。
范逸初不耐煩道：“夠了，夠了，都給我安靜會，各位大人回去好好想想，明天開會一定要給出個結果來，都散了吧。”
會議散了，李元貞苦惱啊，明天開會的結果大概率還是要戶部拿錢，可這錢實在是拿不出啊。思來想去，李元貞決定去東宮求見太子，讓太子幫忙。
李元貞到了東宮，太子華士英聽聞是李元貞求見，知道麻煩事來了，但躲也不是辦法，還是接見了李元貞。
果然，李元貞見了太子就直入正題，道：“太子殿下，皇上要修萬佛寺，你可知道？”
太子道：“本宮是有聽說，皇上既然有這個意思，那照辦就是啦。”
李元貞道：“殿下，你是知道的，國庫是真沒錢了啊，不瞞你說，現在拿個三五十萬兩出來都困難，哪裏還有錢修這寺廟啊。”
太子皺了皺眉，試探地問李元貞道：“不至於吧？”
李元貞點點頭，道：“丞相剛才跟我們六部開會討論修寺廟這事，丞相意思是讓我們六部商量商量湊錢，魏新孟那傢伙倒好，馬上跳出來表忠心。剛才散會，他就跟上來對我說工程的估價，敢情這錢是天上大風刮的，說來就來。”
“多少？”太子問道。
李元貞回道：“他給的價是三百五十萬兩，但是你想啊，工部那一班老滑頭，這錢是肯定不夠的。還沒開工，就先拿掉一筆，三轉五轉，到時候寺廟蓋到一半，再追加個一兩百萬預算，這哪裏是蓋寺廟。分明是搶錢啊？而且你還必須得給，不然他就讓工程爛尾，停工，最後把責任推給我們。”
太子道：“你說的本宮了解，工部這幫人搞小金庫不是一次兩次，膽子也是越來越大了，總有一天本宮會讓他們好看，可現在得想出辦法啊。”
李元貞瞧了瞧周圍，見周圍就只得他和太子兩人，於是靠近太子，悄悄說道：“殿下，說句忌諱的，還望不要介意。”
太子道：“你有話就直說。”
李元貞壓低聲音道：“皇上都病好幾年了，說不定哪天就駕崩，殿下就是下一任皇帝，現在欠的債，到時候還不都得由殿下來還。”
太子瞪了他一眼，怒道：“李元貞，你好大的膽子，敢咒皇上？”
李元貞嚇得拱手退了幾步，道：“殿下，不要猶豫了，你勸勸皇上吧，不要再增加債務了。”
太子看了看李元貞，思索良久，道：“本宮這就去覲見皇上。”
皇宮，靜思殿裏，太子跪在地上，向皇上請安。
皇上坐在床邊，一臉憔悴，道：“是皇兒來了啊，朕怎麼看你面有憂色，到底所為何事？”
太子道：“兒臣擔憂父皇身體，日夜不眠，父皇你可要早點好起來啊。”
皇上道：“你的孝心父皇知道了，還有別的事吧？”
太子道：“兒臣最近聽聞，邊關的將士已經兩個月沒拿到軍餉了。”
皇上道：“此事父皇知曉了，已經着戶部儘快去補發。”
太子接着道：“兒臣也聽吏部的人說了，朝廷四品以下的官員也好幾個月沒領到足月的俸祿，有的官員甚至淪落到靠變賣家產才能維持生活。”
皇上道：“哦，國庫都緊張到這個地步了嗎？那就讓他們體諒一下，等情況好轉了，朝廷會補發給他們的。”
太子又道：“兒臣還聽聞，父皇有意修建萬佛寺，不知是否？”
皇上道：“兜兜轉轉，你倒終於說到點子上啦，這才是你來的目的吧？那依你看，這萬佛寺父皇是修還是不修好呢？”
太子道：“朝廷要用錢的地方還很多，依國庫現在的狀況，這萬佛寺兒臣認為可以暫緩修建，或者不建，讓錢用在更需要用的地方。”
皇上聞言大怒，道：“什麼叫更需要用的地方？你的意思，是說父皇亂花錢咯，這萬佛寺是多餘的啦？混賬東西，老百姓尚且祈求長命百歲，朕乃一國之君，天下之主，想多活一些時日難道有錯嗎？你身為太子，不思為父皇分憂，反而想要阻撓，你是不是盼着父皇早死，好讓你坐上龍椅啊？”
太子嚇得直冒冷汗，連連磕頭道:“兒臣絕無此心，兒臣只是為國着想，不料竟惹父皇生氣。兒臣考慮不周，請父皇降罪。”
皇上越想越氣，本來身體就不好，這一下差點昏了過去，貼身太監連忙拿出藥丸給皇上服下，皇上這才慢慢回過氣來。
皇上道：“念在你為國着想，朕也不怪罪你。但是，修萬佛寺的事，你必須負責，限你按時完成，否則朕到時候必治你罪。”
太子只得謝恩，退出靜思殿。
太子到了皇宮門口，李元貞早已等候多時，見太子出來趕忙過去。可是還沒開口，見太子面色不好，就知道事情不妙。
太子道：“李大人還是儘快想辦法湊錢吧，否則你就自求多福。”
這一幕恰巧被經過的工部尚書魏新孟看到了，他知道修寺廟的事確定了。
魏新孟回到家，剛想把老搭檔，京城富商馬行空找來，馬行空卻自行來了。
魏新孟道：“馬老闆來得真是時候啊，上次跟你說修寺廟的事，現在可以確定了。”
馬行空道：“小的就是特意為這事而來。這萬佛寺是個大工程，馬虎不得，小的已經把方案做了一遍，請大人過目，不知合意否？”
魏新孟接過馬行空遞來的信封，往裏面瞧了一眼，是銀票。
魏新孟把信封放在一邊道：“馬老闆，這工程，你一個人，怕是吃不消哦，實話告訴你吧，這次的工程款不像以前，只怕沒有預付款，還得要你先墊資，有點風險。”
馬行空道：“做生意嘛，哪有不冒風險的。錢我可以先墊着，我這還有第二套解決方案，大人要不看看？”說完又遞給魏新孟一個信封。
這次魏新孟看都不看就放在一邊，道：“馬老闆，我們合作了那麼多次，你是有能力的，我信得過你，這工程交給你，我放心。另外，我這手裏還有其它幾個工程，現在就一併交給你做了，這幾個工程可是可以先付錢給你哦。”
馬行空道：“謝過大人，小的一定儘力，絕不讓大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