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路途遠(上)

第六章 路途遠(上)

棗紅馬,俊。

連平安都稱奇,一息可跑五十里,而尋常馬匹不過三四十里,且前二十里可謂是全速,其餘里數跑的也有尋常馬速,本估摸着倆個時辰的路途,眼下一個半時辰不算棗馬歇息,只差數十里便到了。

只是苦了娃娃,路途不算遙遠,但馬背顛簸,娃娃開始好奇在馬上看景還有些鬧騰,但半個時辰不到便靠着平安睡了去,時不時還要顛醒着實委屈。

摸着馬脖邊的馬玉,溫度已經浸透整玉,知曉棗馬需要休息,平安見官道邊有溪流淌,勒停棗馬便靠了去。

搖醒娃娃,平安翻身下了馬,將娃娃抱下,棗馬跺蹄喘氣,俯脖飲水。

“餓了么,要不要吃些肉乾”

平安也伸着腰,低頭問向正揉眼的娃娃。

見娃娃搖頭,平安取了皮囊喝水,正喝着,棗馬忽地嘶鳴,娃娃一驚直靠平安腿邊,平安忙望去,只見馬匹腳入溪邊石縫,正卡着,不斷掙扎。

平安蓋上皮囊,趕緊上前,棗馬見人前來,也停了嘶鳴,只是不斷掙扎。

石縫不過三指寬,有泥覆蓋,定然是棗馬踩了濕泥滑入,正巧卡了骨節,若是要救馬,定要將石縫闊開才可將其救出。

平安正沉思,見馬掙扎不斷,馬背行李要落了地上,忙取下,放至一邊草地。

平安上前撫着馬頸,見其平息,取了背劍,卸了布,讓娃娃往後退些,便使鈍鋒揮向石邊。

劍擊石邊,碎石崩出,揮砍處已然出現一指缺口,見有用,平安繼續揮劍。

好一會,石縫邊被劍崩碎,棗馬見腿上束縛似乎減少,用力一躍,出了來。

只是剛出來便一踉蹌險些摔倒,平安使力,扶住棗馬,這才站住。

棗馬巨大,身體甚重,剛卡石縫,沒斷腿已然萬幸,只是關節處破開深可見白肉。

娃娃也走了來,見棗馬受傷,甚是擔心。

平安未帶布條,只得砍下節裹劍布,塗了金瘡在馬腿傷口處,裹了起來。

適應了會,棗馬已經可以行走,只是若要騎上,怕是會留有后遺,思量了下,平安還是決定牽馬趕路。

“今日怕是到不了浛水了,可能要露宿”

平安牽着馬,向在一邊的娃娃說道。

娃娃點頭知意,平安也不多說,背上了行李,牽馬再走上官道,娃娃主動牽了平安手,一大一小一匹馬便往南走着。

——

嚴良本不是善於言語喜笑之人,若是平常一人,不苟言笑便是同僚以及手下衙役最大所感。

只是不知為何,在平安面前反而沒了正經,嚴良想着若是再見他,也要擺擺架子,好教他嚴肅些,不然老被壓着一頭,總覺得有些奇怪。

今日下了晚衙,嚴良便回了家,只是到家便有人登了門。

見是一老者,一襲黑衣,竟閉着眼。

見嚴良開了門,老者並不言語只是閉着的眼睛似乎是看着嚴良。

嚴良不明所以,皺了眉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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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是走累了討些水喝么”

那老者聞言,搖了頭,緩緩開口。

“嚴良吧?我家小主要見你,望和老夫走上一趟”

嚴良聞言更是疑惑,但見老者並未只是面冷,說的認真。

“不知你家主人是?”

黑衣老者抬了眼,竟是一眼灰白,無瞳。

“小友來了便知,放心,對你而言是件好事,何況就在這平樂城中,無需多慮”

見老者如此說了,嚴良便也不再問甚,只是回家取下放置桌上的橫刀又取了上,便鎖了門,隨那老者走了去。

入了戌時,這平樂城中街旁亦有攤販,只是巷中少有行人,更無燈火,嚴良便摸着黑跟隨這老者一路在巷中前行。

不遠處正街人群熙攘聲不斷,但慢慢漸息,沒了甚麼聲音,正當嚴良奇怪,老者停了步,嚴良由着月光見了四周,竟是那平樂王爺府後巷,往前便是這王府後門,三十六枚金釘門邊坐落倆頭銅獅。

嚴良微驚,不知為何來此。

“不知老先生主人是?”

老人聞言並不言語,只是敲了門環,門後有門童開門,那門童瞧見是這黑衣老者,俯了身子喊道。

“蕭老好”

老者點頭,只是轉身面向了嚴良,揮了手,便向府中進去。

嚴良見此,便也上前跟了上,入了王爺府。

隨老者在王爺府中行了片刻,便來到一處湖邊亭,亭靠上倚着一人正藉著燭火看書,一邊有丫鬟正剝着果食。

那人聽聞有人來,抬頭見是嚴良,揮手退了丫鬟。

嚴良也是心思活絡之人,怎會不知眼前人的身份,正是平樂府王爺林承運,只一步上前單膝行禮。

“不必多禮,嚴良吧?本王可是知道你,鐵面執案城中百姓事情都經你手,可是厲害得很,你上司常在我這提起你”

林承運擺手示意,說道。

“不敢,只是各司其職”

嚴良依舊行禮,只是低着頭,愈發皺眉。

“哈哈哈哈,不愧是一城好官,只是有些低了”

林承運見其行禮,便靠了亭靠,單手托着下巴。

嚴良正醞釀說辭,此時也站起了身。

“不知你是否認識這城南一名叫做平安的男子”

只是不等嚴良說話,林承運便繼續問道。

“下官知曉”

嚴良並未思索,只是凝視與林承運。

“那便好,你是不知,這平安可是個奇男子,當年在韶州懷集可是救過本王的命,你正巧也認識,可真是緣分”

“鄭州鵝梨皮薄,汁水甘甜,只是這核酸澀,你嘗嘗。”

林承運笑道,知曉這嚴良瞧着自己便起身從桌中取了果子,扔與嚴良。

“謝王爺”

嚴良接過鵝梨,抱拳謝道。

“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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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本王聽說,你鄉中有老母與令妹,不知這每月俸祿夠否?”

林承運擺手問道。

“剛好夠的”

嚴良手握鵝梨,只是右手撫上跨中橫刀,那老者見其如此不敬,便要上前。

“蕭老時辰不早,早些歇息去吧,我與嚴良兄說說話便罷”

林承運口氣輕鬆,毫無架子。

那老者不見神態只是面朝嚴良後退,不待嚴良回頭,便消失在周邊燭火不及的黑暗處。

“這平樂城的百戶可是我一手提拔,兢兢業業,只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前些日子便向本王提了辭官退休,不知嚴良兄可有信心”

林承運眯了眼,直盯嚴良說道。

“下官做捕頭不過半載,怕是擔待不起。”

嚴良輕聲說道。

“哈哈哈,人啊不可妄自菲薄,你的能力本王若是沒些了解怎會找你,這平樂阿,本王不好多管,但若是這一小座城還治理不好,也妄做皇室,不必多說了,你就當本王是還了平安救命情,明日便去衙門通政司南邊尋了蕭老,先行了解了解。”

林承運口氣嚴肅,不似玩笑,卻有命令之感。

“是”

嚴良見如此便也不再多說,抱拳應承道。

“哈哈哈哈,不錯,識時務者為俊傑,對了,這有本武技,是本王給平安的,只是今日蕭老去尋他沒見其人,你便先為其保管,待平安回來,便給他,本王可是信任着你,莫要讓本王失望,至於本王為何不親自給,一來過些日子要重陽可能要遠遊,二來本王來給,得是賜,那便辱了救命恩人之面,本王可做不出此事。”

林承運自一邊木匣中取出一本古籍,遞與嚴良。

嚴良上前,放下鵝梨,雙手接過古籍,點頭道是。

“好了,那便早些回去,本王也要歇息了,路上慢些,本王便不送了,來人,送嚴兄回府。”

林承運說著,自一邊黑暗走出倆名侍衛,其中年紀大些的侍衛伸手請向嚴良。

嚴良拿着鵝梨,再向林承運行抱拳禮便隨那兩名侍衛走向庭外。

不知何時,那蕭老如鬼魄站於林承運邊。

“蕭老,你說這嚴良會把這本乘風老老實實給那平安么”

嚴良走遠,林承運托腮望着遠去的嚴良,問道。

“不知,但如若未給,那不過是花些功夫在府中多養兩人。”

老者佝僂着身子,沙啞的嗓音在夜中輕而清晰。

“蕭老阿,不是本王說你,那畢竟是他至親之人,一位就夠了”

林承運咧嘴笑道,只是神情輕蔑,同剛才判若倆人。

蕭老低了頭稱是,林承運繼而大笑起身,向庭中更深處走去。

亭中蕭老依舊站於亭口,只是灰白眼眸看向月亮。

燭火忽滅,老者如沒了顏色般,雖未動,但逐漸消逝於黑暗中。

只見灰白與風聲蕭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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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不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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