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校霸4
在野懷疑自己沒聽清:“什麼?”
李岫也用一種微妙的語氣重複:“鑒定報告上說,你是這孩子的親爸爸。”
這次聽得清清楚楚,在野想都沒想直接否認:“不可能!”
他說完,大約覺得自己是被耍了:“別跟我開玩笑!”
“我沒跟你開玩笑,你自己看看。”李岫將鑒定報告遞過去。
在野抓過報告,直接看向後面的結果。
“一定是搞錯了,我自己有沒有女兒我會不清楚嗎,我都沒有……總之不可能。”
李岫表情微妙地拍着他的肩:“我還說你是我們之中最純情的,沒想到,這孩子都兩歲了吧,那你不就是……嘖嘖嘖,現在的男高中生真可怕啊。這孩子的媽媽是誰?”
“我怎麼知道她媽媽是誰,不管是誰都跟我沒關係,你說,這是不是你在跟我開玩笑?”在野懷疑這個鑒定報告是李岫做來耍他玩的。
看在野已經認定了的表情,李岫簡直奇冤,雖說他前幾年年紀還小的時候曾經和在野這些小弟弟們開過些玩笑,但現在這不是成熟了嗎,早就不會再做這種事了。
“我發誓,我拿我的豪車遊艇發誓,我絕對沒對這個報告動過手腳。”李岫喊冤,“而且看到這個報告我才驚訝好吧,剛才你沒見到我下巴都快驚掉了!”
確實,他的表情不像是演出來的,他的演技沒這麼好,騙人一半就忍不住笑場了,不像現在,滿臉還寫着驚嘆和好奇。
在野丟開那份報告,肯定道:“那就是搞錯了。”
“要不你再去做一次鑒定?”
“去。”
在野看向對面沙發上的余千。
從剛才起,這邊兩個大人對着鑒定報告迷茫震驚,她就躺靠在沙發上晃着自己的一條腿,甚至無聊地打了個呵欠。
在她事不關己的神情之下,在野總覺得自己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嘲諷。
他嚯地站起來,蹲在余千面前:“你父母究竟是誰?”
余千吃飽了正犯困,她現在是無法體會一個十八歲花季少年突然喜當爹的心情,腦袋微微一歪,又給了在野一擊。
“爸爸。”她指着在野的鼻子。變小后,其他事她不大記得,這事倒是記得牢牢的。
在野:“……”
在野轉頭看李岫,聲音咬牙加重:“現在就去,去其他的鑒定中心!”
對於在野來說,沒什麼比這次等待的時間更難熬了。
他另找了一家鑒定中心,花錢加急,還找了關係,才在凌晨時分得到了第二份鑒定報告。
“怎麼樣,這次是什麼結果?之前那次是不是搞錯了?”李岫在旁邊問。
“見鬼了。”在野面無表情地將報告揉碎,“再找一家。”
李岫:得,也不用問了,肯定是。
“來。”李岫把自己懷裏睡着的小孩遞給在野,等他下意識接住,便拍拍他的肩,充滿憐憫地說,“你先習慣一下帶孩子的感覺吧。”
清晨的光透過窗戶,照在這一大一小臉上,小孩不知做了什麼美夢,正在笑着,而大的那個帥臉上滿是慘淡的色彩。
清晨的光本該是充滿希望的,怎麼會這樣?
“你都一晚上沒睡了,哥哥我也陪了你這麼久,實在熬不住,要不先回去休息?”
“不!”在野拒絕。他現在怎麼可能睡得着。
李岫已經習慣他的倔強性格:“那好吧,我就先回去了,我叫溫承來陪你?”
倔強少年堅定:“不用,我自己帶她去。”
這一天,是花季少年在野十八年的人生中最灰暗迷惑的一天。第三次的報告結果擺在面前,仍和前兩次一模一樣。他多了個親生女兒這件事,已經是無可辯駁的事實了。
他坐在鑒定中心外的椅子上,兩條大長腿分開,手肘撐在膝蓋,兩手捂住額頭,眼神直直地看着地面。
他開始懷疑人生,懷疑自己過去的記憶,難道說,他真的和人做過那種事嗎?可為什麼他毫無印象?
余千坐在他旁邊,一手拿着麥勞勞套餐贈送的兒童玩具,一手握着一個做成甜筒形狀的糖,時不時舔一口。她的目光從旁邊蔫蔫的在野,轉到不遠處牆上貼着的廣告海報。
海報上是個滿臉苦惱滄桑的中年男人,以一種同樣失意的佝僂姿勢坐着,旁邊的廣告詞很大,余千認了半天,從自己不太能理解的二十多年記憶中翻找出來這幾個字——“找回青春的感覺,煥發男人的活力。”
天快黑了,她看在野一動不動許久,便拉着他的袖子:“餓了,爸爸!”
這一聲爸爸,叫得在野虎軀一震。
此時此刻,他的心情已經和之前完全不一樣,畢竟之前在他心裏,這孩子是他那個渣爹做的孽,但現在,變成他造的孽了。
他抬頭,第一次這麼仔細地看向余千。她還穿着李岫買的那件小裙子,頭髮是鑒定中心一個阿姨看不過去給她重新紮的,大眼睛裏滿是無憂無慮的光。
在野眼神之複雜,現在的余千完全無法解讀。
唯有他看不見的系統65,在余千耳邊瘋狂閃爍,聲音里充滿了憐憫:[他一定是懷疑人生了吧,真可憐嗚嗚]。
余千才不管眼前的大個子和身旁的小光點是什麼心情,小孩子餓了就是要吃東西的!
“爸爸!還要吃麥勞勞!”余千舉起雙手高呼。
在野:“……去吃,你不要叫了。”
余千照樣吃得很開心,但在野食不知味,吃完晚飯,他又帶着余千去了一趟翱翔玩吧。余千懷裏抱着大瓶可樂,滿足地靠在在野僵硬的懷裏。
李岫果然在玩吧等他。
“怎麼樣?”
在野抿唇,好半天才開口:“岫哥,這件事,你先不要告訴別人。”
李岫一下子就明白了:“難得聽你叫我一聲岫哥,行,哥肯定幫你保密,不過你現在要怎麼辦?”
在野又沉默了,好半天彆扭地問了句:“她的衣服……衣服要在哪裏買?”
心不在焉地帶着孩子去買了些東西,在野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買了些什麼,遊魂般帶着余千回到了他的住所。
這套房子距離他的學校比較近,步行十分鐘能到,他上初中就搬了進來,除了一個每周來搞衛生的阿姨,一直只有他一個人住。
近三百平的房子一個人住顯得空蕩蕩的,在野常活動的區域也只有卧室和客廳而已。回到家,將孩子放下,看她跳上了沙發,在野沉默地進了主卧浴室,沖了個冷水澡。
浴室里嘩啦啦,余千很自在地擰開自己喝了幾口的大瓶可樂,對着瓶嘴咕嘟咕嘟喝。
洗完澡后的在野顯得更加疲憊了,畢竟洗澡的時刻更加容易開始思考人生。
他換了寬鬆的睡衣,走到沙發前。把那隻剩下一半的大瓶可樂拿開放到茶几,又把余千提起來,用那種鉗着孩子兩條胳膊的方式,將她提到了浴室,指給她看放好的一小盆水。
“水給你放好了,你自己洗。”
他出去在那條購物袋裏翻找,才發現自己忘記給她買睡衣,只有兩套裙擺蓬起來,帶着亮片的公主裙。他只好拿了自己的一件t恤,讓小孩湊合穿着。
在主衛的門外地上坐下,在野撐着自己的額頭。
小孩與其說洗澡,不如說是玩水。
浴室裏面毫不意外地滿地狼藉,玩水的小孩光着腳踩着他的t恤邊邊出來了,這衣服對她來說還是太大,一不小心就會絆倒。
在野將她抱到卧室,放在床上。
他這裏只有這張床,客卧里都沒收拾過。好在床大,孩子又小,不怎麼佔地方。
“睡覺。”在野躺在床上,感覺自己異常疲憊。
如果可以的話,他更想把孩子丟在客卧,但是他想起李岫的叮囑。他說這麼小的孩子,需要大人就近盯着,不能丟開不管。
明明思緒混亂,可是聽着旁邊小孩子飛快打起的小呼嚕,在野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睡到半夜,他被一陣小聲的哭聲吵醒,皺着眉睜開眼一看,見到黑暗中一團小小的身影坐在床上,肩膀一聳一聳。
“啪嗒。”他開了燈從床上坐起來,“怎麼了?你哭什麼?”
小孩不說話,只小聲哭着。在野不明所以,掀開被子,整個人忽然一僵。
他在被子裏看到一團濕潤的地圖。
“你……尿床了?”
不說還好,一說,本來只是小聲哭的孩子哭得更大聲了。
雖然心智身體都變得幼稚了許多,但余千還是被莫大的羞恥感給打擊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並且死活不願意抬頭看在野。
在野拿起手機,翻看了片刻,指着上面的搜索答案棒讀:“上面說了,五歲以前的孩子偶爾尿床都是正常的,你睡前喝太多可樂了。”
余千:“嗚嗚嗚嗚嗚嗚!”
在野:“別哭了。”
看她都快哭得喘不上氣了,在野試探着要把她抱起來,結果剛碰到她,就感覺這孩子顫抖得更加厲害。
在野抓了一把自己的頭髮,盡量低聲說:“別哭了,就是尿床而已,我又沒怪你,小孩子都會尿床的。”
他說一次尿床,孩子哭聲就抬高一下,在野生無可戀地把這嗚個不停的小傢伙提到衛生間,用濕毛巾在她臉上呼啦呼啦揉搓,生生將她的哭聲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