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未來孤僻天才黑客帶孩子 千寶!重操舊……
餘墨蜷坐在過於寬大的椅子上,背後光屏上數據流散發的幽光落在他蒼白的臉龐。
因為常年不見天日,進食休息都不規律,他整個人就像是黑暗裏的幽靈。
被他這樣一個陰暗裏的“幽靈”陰沉沉直勾勾地盯着,任何小孩都能被嚇哭。
但坐在對面那個大眼睛白皮膚的小女孩,顯然和普通小孩不一樣。
自從進了門,她就一點不見外地左右觀察這個狹小的屋子。
在餘墨的注視下,她好像一隻巡視地盤的貓,里裡外外地看過了,最後坐到了唯一的一個沙發上。
她還一點都沒客氣地用雙手把堆在沙發上的一堆雜物推到了一邊,給自己挪出了位置。
雖然又矮又小,但囂張的氣焰和自在的氣場,比餘墨更像是這屋子的主人。
這個在人家家裏晃腿的小女孩,自然就是千。
前不久,魔法少女·修仙天才·系統天選者千,趁着暑假,利用被神器骰子吞噬的系統,找到它們的主系統空間,並偷偷潛入了進去。
然後,她幹了件大事。
她把被系統入侵控制的好些個世界全部都解控了,其中就包括畸人媽媽所在的那個世界。
那裏的生存系統被她毀得稀爛,這代表着那個世界不再被系統掌控,人類不用再強制完成生存任務,各種詭異領域會和人類保持共存狀態。
千“大鬧天宮”的時候確實是爽了,但惹怒了敵人,她逃跑的樣子也好狼狽。
為了躲避系統的追查,她不得不重操舊業,躲進了某個世界,藏起自己的身體,偽裝成這個世界裏某個人物的女兒。
給人當小孩,她老熟練工了。
她挑選的是一個世界裏氣運比較強,但又命不久矣的角色。
另外還要對方對系統科技有一定的了解,最好是比較擅長。
最後這一點主要是因為千在主系統空間時,受了不了解未來科技的虧。
她痛定思痛,決定找個擅長此道的監護人,或許能補一補這方面的知識,下次再闖人家老巢時,也好再接再厲。
於是,在這個未來科技世界網絡上,被稱作“幽靈”的超級黑客餘墨,就這麼不幸地雀屏中選,憑空多了個歲的女兒。
對於自己突然有個女兒這件事,罪魁禍首千心知肚明,但餘墨很明顯沒那麼容易想明白。
對餘墨來說,這是自己一生中最難以理解的一日。
這一日,他像往常一樣,坐在光腦前徜徉於網絡世界,過着沒白天沒黑夜的日子。
作為一個聯邦孤兒院長大,沒有任何親人朋友,性格孤僻的人,他從搬進這間狹窄的屋子以後,一個月都不見得會出去一趟。
他是星際網絡上神秘可怕的“幽靈”,也是鄰居們口中邋遢沒出息的怪人。
和他天才一面相對的,是他在生活中的遲鈍。
除了網絡上,沒人會聯繫他。結果,就在今日早上,他的門被激烈地敲響了。
星域警察將一個歲的小女孩送到了他面前,並且警告他,丟棄兒童,不進行贍養義務的話,他會被刑拘和罰款。
餘墨赤腳站在門口,局促地避開警察銳利嚴肅的視線。
事實上他根本沒聽懂那是什麼意思,警察敲門前,他才結束一場星網上為期兩天的數據絞殺,成功擊敗了前來挑戰的老牌黑客,榮登上X內網黑客排行第一。
他就這麼茫然地被教育了一頓,又看着自己流落在外,被警察送來的“女兒”進了屋,然後他縮在自己寬大的椅子上看着她。
終於,現年19歲的天才黑客餘墨,想清楚發生了什麼。
他竟然有個女兒。
他不記得自己有個女兒,但現如今大數據基因庫,每個人的基因數據都儲存在上面,面前這個小女孩會被送到他這裏,她的基因和他一定存在親子關係。
數據不會出錯。
所以錯的一定是他。
餘墨好像看到了一道無解的難題,焦慮地抓撓自己拱起的膝蓋,把那穿了許久的褲子抓破個口子。
在自己擅長的領域,沒有他解決不了的問題,但在不擅長的領域,面對解決不了的問題時,餘墨通常會選擇避開。
所以,許久之後,想不明白的餘墨把自己的椅子轉動,繼續對着光腦做自己的事,假裝看不見家裏多了個小孩。
可孩子的存在不是他假裝看不見就可以的。
在餘墨已經差不多快忘記孩子的時候,他感覺到衣服上出現了一道拉力。
這突然的動靜把他嚇了一跳。他忘記這屋子裏還有個活物了。
把他嚇了一跳的千才不管那麼多,仰頭拉着他的衣服,脆生生地說:“我餓了,我要吃東西!”
餘墨修長的手蜷縮了一下,他看了千一會兒,還是站起來,走到屋子角落那個儲藏保鮮櫃,拿出了自己常吃的食物交給她。
速食能量棒和營養液。
營養液沒有味道,素食能量棒聞起來有一股淡淡的香,但很堅硬,對歲的孩子來說,咬不動。
磨了半天才磨下來一口的千,摔了石頭一樣的能量棒。
“我不要吃石頭!我想吃飯!我好餓,馬上就要餓死了!”
餘墨顯然沒聽出來這話的誇張之處,他肉眼可見地變得僵硬,而且有些慌張地看着千,似乎真以為她要餓死了。
在這個屋子裏,能吃的存糧就只有營養液和能量棒,兩樣都遭到嫌棄。
他所住的老城待拆區沒有食物配送服務,為了餵飽孩子,他不得不在孩子的哭鬧下帶她出門覓食。
千一出門就像是快樂的小鳥,對周圍的一些都充滿了探索的好奇心。
她現在的臉可愛清秀,是繼承於餘墨,和他很像。
但擁有一張不錯臉龐的餘墨,走在街上就好像一個做賊心虛的不法分子。
他穿着深色的連帽衫,帽子將整個腦袋死死裹起來,過長的頭髮遮住眼睛和臉,埋頭不和任何人對視交流,還要貼着邊邊走。
若不是千要牽着他的手,餘墨還要把兩隻手都藏進口袋裏才行。
“我要吃那個!”千聞着味,把餘墨拖到了某個攤位前。
那是個很熱鬧的攤位,來吃東西的人很多,都聚在一起大聲說笑。
攤主看上去也是個很健談的,不停和客人搭話聊天。
總的來說,是餘墨完全不會主動靠近的攤位。
他想走,但千不肯走。就在這拉拉扯扯中,輪到了他們,攤主笑呵呵地問他們想吃什麼。
前有攤主詢問,後有其他客人催促,餘墨張張嘴又閉上,半天不開口,手心裏都是汗。
千都急了,扒拉着攤位的邊緣,努力踮腳露出一個腦袋。
“我想吃這個!還要這個!那個是什麼,我看不清!”
攤主哈哈笑着指導餘墨:“哎呀,快把孩子抱起來讓她看清楚,大叔這攤子好吃的可多,都給你介紹介紹!”
餘墨伸出手對着千比劃了兩下,最後僵硬地撐着她的胳膊把她舉起來。
聽着她和攤主你一眼我一語的,完成了一場愉快又熱鬧的點單。
買了很多,千拿了一個餅就開吃,吃的香噴噴。
餘墨將她拉着遠離那個熱鬧攤位,兩人蹲在無人的街角將熱騰騰的食物分吃了。
餘墨很久沒吃過這種熱的食物,一口下去,好像胃都被喚醒了。
“走,回去。”吃完東西,他不太習慣地捂着肚子低聲說。
“不!”千拉扯着他的手,指着遠處的大商城,“我想去那裏。”
又是一個餘墨不喜歡去的地方,所有人多,明亮,需要和人進行交流的地方他都不喜歡。
“爸爸,你有錢嗎?我想買東西!”
這是餘墨第一次被叫爸爸,這個稱呼是特殊的,他沒想過自己會成為某個孩子的“爸爸”。
簡言之,他被一句爸爸喊傻了,等回過神來,人都已經進了商場。
在商場過於明亮的燈光中,他把自己的兜帽使勁往下拉了拉。
孩子看上去還算一個比較乖的孩子,每次想要什麼,都要拿起來甜甜地問一句:“爸爸我可以買這個嗎?”
不管她問什麼,餘墨看也不看,只是埋着頭一個勁點頭。
他躲躲閃閃的模樣引起了導購小姐的注意,她帶着笑容走過來詢問:“客人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餘墨不吭聲。
導購小姐神色不變,湊近千低聲問:“那位先生是你什麼人,小朋友你需要幫助嗎?”
千也低聲說:“那不是奇怪的人,是我爸爸。”
導購小姐又看看餘墨:“……好的,明白了。”
最後好不容易帶着一堆東西回家的時候,餘墨的腳步都有些踉蹌。
關上門后,他迅速放下東西,跑到自己最常待着的光腦前。
坐上又寬又大的椅子,這才好像被續命一般,長長吐出一口氣。
摸到虛擬鍵,他立刻將自己藏進網絡世界。
千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拆自己買的玩具和各種零食,快樂地癱在沙發上,看星際搞笑劇場。
餘墨又逐漸把孩子給忘了。
深夜時,他從光腦前站起,打開保鮮櫃,沒找到自己想要的快樂水。
平時除了保證身體所需的營養液和能量棒,他唯一會喝的飲料就是快樂水,每次出門他都會記得補充一點。
這次他忘了,保鮮櫃裏原本應該還剩一瓶,但現在沒了。
屬於他一個人的屋子裏有其他的動靜,餘墨晃到沙發前,看到趴在那睡著了的小孩。
她手裏壓着個光屏,還在播放節目,周圍散落了一地零食,最重要的是,他的快樂水已經變成空瓶,丟在孩子腳邊。
餘墨站了一會兒,又回了自己的位置。
X內網上還在因為“幽靈”打敗舊神榮登第一而狂歡,許多人都試圖找出他的真實身份,更有無數人在吹噓他,好些黑客不停給他發消息,想要和他交個朋友。
餘墨通通沒有理,他不喜歡和人交流。
有一個昵稱叫肥貓的人發來消息,同樣是恭喜他,然後詢問他要不要接個新活,他的報價又漲了。
這個肥貓算是餘墨在星網上交流比較多的人之一,但他們並不是朋友,關係也並不親近。
餘墨之所以和他聯繫只是為了賺錢,肥貓是個厲害的中間人,有他在,餘墨就可以避免許多不需要的交流溝通,只需要幹活。
往常肥貓話並不多,他很清楚“幽靈”不喜歡交流的性格,但今天他有點興奮,所以忍不住多說了一些。
他想勸“幽靈”接個新單,這單子比較大,酬勞也可觀,他作為中間人可以抽取不菲的傭金。
但很快,肥貓意識到,“幽靈”好像心情不好,他勸了半天也不肯接任務。
“幽靈你怎麼了,登頂第一了,你不高興?”
肥貓等了半天,才等到對方回了一句:“我不喜歡小孩子。”
然後他就再也沒回任何消息。
餘墨不明白,為什麼昨天出門了,今天還要出門。
他突然冒出來的女兒又喊着餓,要他帶着出門吃東西。
餘墨指着昨天買來的那堆零食:“你可以吃那個。”
“不,我要吃飯,吃熱的,香噴噴的!”千拒絕。
見他沒有起身的意思,甚至還要把椅子轉過去,千立刻往地上躺,嗚嗚哭:“我好餓!我要吃飯嗚嗚!”
沒過多久,門打開,千跑出來,再次戴上了兜帽的餘墨腳步沉重不情不願地跟在後面。
帶她在外面吃完東西,餘墨又補充了一些快樂水,總算心情好了一點。
他有好幾天沒有休息過了,臉色慘白。
回家后,千趴在沙發上看節目,餘墨鑽進了浴室。
他的房間很小,浴室也很狹窄,除了洗手盆和馬桶,就只放了個小小的浴缸,他得抱着膝蓋才能坐下去。
但餘墨喜歡狹窄的地方,狹小的空間讓他覺得安全,所以儘管他賬戶上的錢足夠他買個大花園別墅,他還是一直住在這裏。
星網上猜測他身份的人,大約無法相信,幽靈會住在這麼一個地方。
餘墨坐在小浴缸里,將臉埋在膝蓋上,完完全全地放空自己,腦子裏什麼都不想,就像一台電腦斷電關機。
過了許久,他緩緩抬頭,看到一個小孩子趴在浴缸邊上。
她把腦袋磕在魚缸邊緣,好奇地看他,說:“爸爸,你在這裏睡著了嗎?”
餘墨:“!!”
他的領地被一個不講道理的小孩入侵了,餘墨瞬間覺得渾身難受。好像光腦被病毒入侵那樣難受。
小孩扶着浴缸在那蹦跳:“我昨天也沒有洗澡,我也要泡澡!”
餘墨頭髮還在滴水,匆匆離開浴室,把地盤留給了小孩。
他不清楚這麼小的孩子需要大人照顧洗刷,好在千並不是一個真的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她現在雖然受身體影響,心性變得幼稚,但自理能力驚人。
畢竟當孩子也當了好幾次,越來越熟練了。
她自己洗完穿衣服,還在鏡子前面刷牙擦香香,比她新任的爸爸精緻許多。
只有最後頭髮沒擦乾,她擦了半天手都酸了,偷懶拿着毛巾跑到餘墨面前。
“給我擦頭髮!”
餘墨將目光從光屏上移到千的腦袋上。千把濕漉漉亂糟糟的頭髮往他面前拱,餘墨接過毛巾,僵硬地往她腦袋上擦。
他自己很久沒修剪過的頭髮,也還在往下滴水。
千頭髮被揉的像個鳥窩,抬頭瞧見他衣領都被打濕了,舉着毛巾自告奮勇:“我也幫你擦頭髮。”
她說著就要往餘墨的椅子上爬。
她有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執着,餘墨最害怕這種類型,最後還是讓她成功踩到了椅子上。
餘墨的這把椅子很大,很多時候他都會蜷縮或倚靠在這椅子上睡覺,而不是到旁邊的床上去睡,所以這椅子上還放了很多雜物,比如枕頭和毯子。
千踩上椅子,把礙事的雜物踢開,又大喇喇地將她的小毛巾搭在餘墨腦袋上,嚯嚯哈嘿一頓揉搓。
和餘墨剛才的生疏手法不相上下。
於是第二天,他們兩個的頭髮都成功變成了鳥窩,梳都梳不順的那種。
小孩出現在他人生中的一個月,餘墨被迫出門的次數是他年出門次數的總和。
他原本就狹小的房子裏堆滿了孩子陸陸續續買的各種玩具衣服零食飲料等等,還有一個莫名其妙的搖搖車。
本該擺放在商場裏的宇宙飛船形狀搖搖車,因為某個小孩強烈的要求,餘墨給她買了。
從此,他每天都能看到孩子在那種可愛的音樂聲中,怪叫着開“宇宙飛船”。
就連屋子裏的床,都成為了她的地盤。一個人獨佔一張床的千,可以在床上翻滾練武。
自從那張床上擺滿了可愛的彩色玩偶,餘墨就更加不願意靠近,彷彿那是什麼可怕的誘捕籠子。
浴室也淪陷了。
他用了許久的掉毛牙刷被孩子拿去攪和廁所水之後,他不得不開始使用那種可愛的兒童潔牙器。
第一次泡澡被圍觀,嚇得躲出去的餘墨,如今已經可以面無表情地抱膝坐在浴缸里,對周圍的一切視而不見。
哪怕他背對着的千,不斷在他的背上拍打,他也能一動不動,假裝自己是一塊石頭。
千坐在一邊玩水,像童話中調配魔葯的女巫一樣,不斷往他的泡澡水裏添加一些亂七八糟的浴泡香氛洗髮香波等。
餘墨每一天都在變得更香,這是一件糟糕的事,因為出去后,所有人都會因為這多看他兩眼。
但他堅守着整個屋子裏唯一還屬於他的角落,光腦以及椅子的範圍。
“你在幹什麼呀?”
“……”
“這個好玩嗎?”
“……”
“你是不是在玩遊戲?我也想玩。”
“……”
儘管餘墨不吭聲不回答,但千沒有放棄,在他身邊繞了一圈后,鑽到了他的身前。
被一顆小腦袋頂住的餘墨低頭看她,和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對視。
“爸爸,我也要玩。”她說。
千成功擠上了餘墨的椅子,就坐在他的身前,好奇地看着前面那上百個符號不同的光鍵。
餘墨一雙手十根手指,在上面輕快地點過,速度快出殘影。
但這並不是他的正常速度,窩在身前軟乎乎熱烘烘,還時不時蹭一下他膝蓋的小孩,大大影響了他的發揮。
“我也要玩!”孩子不知道他在“玩”什麼,餘墨被纏的沒辦法,單獨開了個窗口讓她玩紅綠塊。
他接了個單,攻破某個組織的內部防火牆,銷毀他們的數據庫,如今已經完成了大半。
顯示在千面前的“遊戲界面”,就是他已經破開的內部數據庫,她每點掉一個綠塊,就代表一部分數據被銷毀。
她大概覺得遊戲裏爆炸的音效很有趣,咯咯笑着不停點。
於是餘墨也加速破解。偶爾千不小心點到紅塊,他就要改變自己的破解路線,先解決另一塊。
此時那個組織內部,正在焦頭爛額。
他們是一個非法組織,進行一些被聯邦法律禁止的實驗,他們的數據庫都是重要的實驗數據,每消失一片,都是大筆的金錢損失。
像他們這種組織,遇上黑客攻擊,也沒辦法報警追回損失,只能自認倒霉,所以重金聘請了厲害的黑客“天蠍”來構建防火牆。
當初聯邦天網的防火牆都有天蠍參與構建,為此,他們還特地去聯邦監獄裏撈人。
可如今遭到攻擊,這位履歷驚人的天蠍滿頭冷汗,按在關鍵上的手都要痙攣了。
“對方到底是誰!”親眼見證了己方節節敗退的負責人臉色猙獰,大吼道。
天蠍臉色也很難看:“開始我以為是‘幽靈’,他攻破防火牆很規律,但眼前這個毫無章法,隨心所欲,不太像是幽靈的習慣,我不能確定了。”
所有綠塊全部消失,界面變成一片紅,最後成為一片旋轉星空。
千意猶未盡地扭頭問餘墨:“沒有了嗎?”
“沒有了。”
“那我贏了嗎?”
“贏了。”
“好耶!我還要玩!”
但沒有那麼多組織的數據庫能給她炸着玩,餘墨給她找了個真的兒童小遊戲。
從此,餘墨的椅子旁邊又多了一個兒童椅。
餘墨幹活的時候,千就坐在一邊玩遊戲。
終於,他最後地盤也淪陷了。
餘墨現在唯一的堅持,就是工作的時候不讓千亂按他的光鍵。
那個被銷毀了數據庫的倒霉組織,餘墨沒放在心上,這只是他一個賺錢的任務,而且他堅信沒人能根據他在星網上留下的痕迹找到他。
但意外還是發生了。
他的冤種女兒把他的快樂水全喝空了,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時候,有四個持槍陌生人闖入了他的屋子。
“‘幽靈’是吧?聽說你是x內網黑客第一?沒想到這麼年輕。”那個領頭地位的長發女人把玩着一把槍,撥弄千放在桌子上的酸奶瓶,笑吟吟地說。
“是不是很奇怪我們怎麼找到你的?確實廢了我們不少功夫,你那個肥貓朋友給了我們一點小小的幫助。”
餘墨被按在椅子上無法動彈,只能聽那女人說:“別緊張,我們找你只是想請你幫個忙。”
“聽說你攻破了生命科技的防火牆,銷毀了他們的數據庫,他們的防火牆號稱小天網,那你一定也能攻破真正的天網,對吧?”
餘墨終於開口說:“會觸犯聯邦法律。”
女人突然笑了:“不想觸犯聯邦法律呢,你就只能選擇死了。”
她說著,將手背在身後,走向了旁邊的床,故作驚訝問:“這裏怎麼還有個小孩呢?”
看到她將槍虛虛抵在熟睡孩子的頭頂,餘墨掙動了一下,語速很快說:“我做!”
女人收起槍,吹了個口哨:“很好,好爸爸。”
千睡了一覺起來,發現他們在一個大屋子裏,她被爸爸抱在懷裏,用他的兜帽罩着腦袋。
扒拉開兜帽,疑惑地撓撓腦袋,千仰頭問:“爸爸,我們搬家了嗎?”
“對呀,你們要在這裏住一段時間了,小朋友,你喜歡這樣的大房子嗎?”一個女聲從身後傳來。
千感覺爸爸將自己抱得更緊了一點。
“不要緊張,只要你聽話乖乖幹活,我們不會對小孩子做什麼的。”
女人捏着餘墨僵硬的肩膀,又對千說道:“我叫伍諾,跟我一起出去玩吧,不要在這裏打擾你爸爸工作哦。”
在這個偏僻的大房子裏住着好些人,但除了伍諾,其餘都是人高馬大的男人,他們似乎都聽從伍諾的命令,在看守餘墨的同時,也在進行一些神神秘秘的活動。
千大部分時間被伍諾帶在身邊玩耍,她經常看到那些人在搬東西,是一堆奇怪的箱子。
因為她是個小孩,沒有人在意她,伍諾和同夥通訊聊天也不會特意避開她。
只有晚上,她被允許回到餘墨身邊,和他一起休息。
這群人沒有給他一把大大的椅子,所以餘墨只能睡在床上。
千躺在他旁邊,從被子裏鑽出一個腦袋來,跟他說起白天伍諾帶她去玩什麼。
餘墨在被子裏握着她的手,靜靜聽着。
安裝在屋頂的監視器閃着微微的紅光,觀察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餘墨異常配合,每天都在破解聯邦天網。但一連過去七天,伍諾也等煩了,不耐煩地拿槍抵着他的腦門:“你是不是在唬我,怎麼會需要這麼久?”
餘墨低頭避開她的逼視,低聲說:“天網很難破解,他們有很多人在防禦追蹤,我只有一個人。”
伍諾不是很清楚這裏的情況,但她覺得這小子膽子看起來一點大,估計也不敢欺騙她。
“你最好別耍花樣!不要想着聯邦警署會來救你們,拖延時間沒有用,明白嗎?我再給你天,再沒有進展就先拿你女兒開刀。”
伍諾走後,餘墨看着光屏,眼神萎靡,無聲嘆氣。
伍諾猜對了,他確實沒盡全力,一直在敷衍偷懶。
但他偷懶的目的不是為了拖延時間等人來救,他只是覺得,現在這日子挺好,所以想要多拖延幾天。
被抓來這裏的一周,餘墨感覺自己回到了過去,還沒有孩子的日子。
他可以一個人坐在光腦前做擅長的事,沒有孩子會時不時跑來打擾他,一天頓吵着要他出門帶她去吃大餐。
挾持他的不法分子非常擅長帶小孩,餘墨甚至想讓她一直帶着千。
為了延長這種輕鬆的日子,餘墨把早就可以破解的天網縫縫補補,堅持到今天。
可這種輕鬆的日子,眼見就要結束了。
餘墨內心很焦慮,扣着自己脫線的毛衣發獃,最終還是做下決定。
第二天,本該在外面玩的千忽然跑進來,拉着他的袖子。
餘墨茫然看她,腦子裏還是天網的漏洞程序,就聽孩子忽然神神秘秘說:“爸爸,我們是不是被壞人抓住了?”
你到現在才知道嗎?你這段時間都和壞人玩的很高興。
餘墨手指動了幾下光鍵,將房間的監控暫時覆蓋,對千說道:“你不要怕。”
他說完看千的表情,覺得她沒在怕的,那小表情甚至可以說是興奮,但他還是堅持說完了:“很快會有人來救我們。”
他藉著攻擊天網,發出了求救訊號,最遲明天應該就能找到這裏了。
千眨眨眼睛,哦了一聲就跑出去玩了。
她才不怕,雖然那些人是恐怖組織,還在搬運各種武器炸藥,但她更厲害,她會魔法!
而且她來到這裏成為帽子啞巴爸爸的孩子,就是要救他的。
當天晚上,外面一片騷亂,槍聲震天,餘墨被伍諾從床上粗魯地揪了起來。
“真有你的,給聯邦警署發求救信息,還把這裏暴露了。是不是很高興,他們馬上就要來了?”
“可惜,他們只能救回你的屍體了。既然不要我給你的機會,那你就死吧。”
伍諾一槍抵在他太陽穴,殺氣騰騰:“還有你的女兒,馬上也會去陪你!”
餘墨瞳孔收縮,他看到身邊的孩子揉着眼睛爬起來,看到伍諾改變主意,突然移開槍口準備先殺她。
“不要殺她!我可以幫你們,幫你們破解天網。”他嗓音滯澀地快速說。
伍諾不為所動,冷酷地對着千的腦袋扣動扳機。
餘墨閉上眼睛,他呼吸粗重,腦子裏出現孩子頭顱破碎的畫面,這過於真實的畫面讓他下意識拉住衣服,試圖遮住自己的腦袋。
但是儘管和從前一樣遮住頭臉,他還是感覺到窒息,喘不過氣。
直到一雙又軟又熱的小手用力把他遮臉的衣服拉開,好奇地望着他問:“爸爸,你在幹什麼?”
餘墨如夢初醒,茫然抬手按住她的腦袋,沒在上面看到傷口。
而伍諾暈倒在床邊。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很快抱過千,下床匆匆往外走。
他們走在漆黑的走廊里,外面有很多跑動的聲音,還有交火的聲音。
餘墨很緊張,走走停停,怕撞見那些監視他們的人。
千在他懷裏,在他腦門上摸到汗,小聲問他:“爸爸,我們是要從這裏逃跑嗎?”
餘墨胡亂點頭。他聽到有人往這邊靠近,還在喊伍諾的名字,緊張地想要找地方躲藏。
然後下一刻,他感到一陣眩暈,周圍驀然變了個環境。
他們從那錯綜複雜的房子裏轉移到了森林外的路邊上。
他懷裏的孩子高舉雙手嚷嚷:“耶!逃跑成功!”
她胸前掛着的一個骰子正在散發藍色熒光,又逐漸熄滅。
餘墨一陣茫然,被夜風吹得思緒凌亂。
不對,他們是怎麼來到這裏的?他搓着褲縫,怎麼都想不明白。
“你,剛才……”他想問問孩子,被幾個突然衝出來的人打斷。
“什麼人?!”
將他們團團包圍的幾人穿着作戰服,端着槍,餘墨看見他們身上的警署標誌。
對面也認出了他,驚訝地議論起來。
“這好像是我們要營救的對象?”
“第一隊才剛突圍,還沒摸到裏面,他們怎麼已經逃出來了!”
“快把人先帶回去!”
餘墨就這麼抱着千,被他們送到了最近的警署。
千早在路上就又睡著了,睡得口水直流,留他一個人面對絡繹不絕的警察與聯邦安全局的人。
“我們查詢了你的履歷,你非常優秀,是我們想要招攬的人才,我們希望你考慮加入我們安全局……”
聽着這些話,餘墨在發獃。
他不想加入任何組織,只想待在自己的屋子裏。
因為他的不配合,和他談話的換了好幾個人。
一個嚴肅的男人恐嚇他:“儘管你是被恐怖組織脅迫,但你攻擊天網的行為還是可以讓你入刑,如果你加入安全局,我們可以為你簽發免責書,如果你不願意,你恐怕將面臨巨額賠償和至少年刑期!”
餘墨還是沒動。
接着又換了個聲音溫和的女士,她看了看餘墨抱着的孩子,說道:“這是你的女兒是嗎,真是可愛的孩子。你希望她有一個光明順遂的未來嗎?”
餘墨抬頭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頭。
女士見狀,自覺找到了突破口,繼續說:“如果你被判刑,她會被送到福利院,以後她找工作也會被影響,或許還會被歧視,我相信你不想看到這樣的事發生。”
她說了半天,沒再見到餘墨有反應。
“如果你加入安全局,我們會保障你和家人的安全,不會再發生這種事。”
“我們的高級員工有家屬安置福利,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讓這孩子入學高級學院,從歲到十八歲,會有人專門照顧她,你做什麼都不用有後顧之憂……”
餘墨突然有了反應,他眼睛裏射出期待的光:“你是說,她要住在學校學習,以後不和我一起嗎?”
女士一愣:“如果你不放心,也是可以讓孩子和你一起……”
她沒說完,餘墨迅速地答應了:“不用,讓她住學校。”
“所以,你是同意加入了?”
餘墨毅然點頭。
只要想到加入安全局,他們會幫他照顧孩子,他就感到一陣輕鬆。
要知道,因為之前伍諾那麼會帶孩子,他都思考過要不要加入他們的組織算了。
女士望着他欣慰地笑笑:“你真是一個好爸爸,為了孩子的未來,願意與我們合作。”
餘墨:“……”
等千睡醒,餘墨入職書都簽了,他馬上要入住安全局的內部宿舍,進行一些保密工作。
而千,要被帶去特殊學校。
晴天霹靂,千差點哭出來,抓着餘墨的褲子不肯放:“又要上學,我不想上學了!”
“爸爸,我們回家好不好?”
餘墨避開她眼巴巴的表情。看着孩子哭唧唧被帶走上學,餘墨內心有一點不安和愧疚,以及很多的快樂。
哪怕要他熟悉一個陌生的宿舍,他也忍了。
按照他的要求,他的新家同樣比較狹窄,但各種設施齊備,打掃乾淨,還有人送餐,非常安全。他還可以就待在宿舍里工作。
工作第一天,傍晚,他接到聯絡員的消息,說孩子在學校里消失了。
餘墨握着聯絡器,緊緊抿着唇,手指摸上光鍵。
他想要用內部權限打開天網監控尋找,雖然這是不被允許的,但他還是想要這麼做。
就在他準備將想法付諸行動時,門被拉開。
據說失蹤了的孩子沒事人一樣,走進他的宿舍,將身上的書包一甩,蹬蹬跑到保鮮櫃,摸出他的快樂水,仰頭噸噸喝了一罐。
餘墨蜷縮在椅子上看她:“……”
“唉。”千坐在沙發上,像個大爺一樣嘆氣,氣哼哼地抱怨,“我一點都不喜歡上學!”
“你是怎麼回來的。”餘墨問。
千晃了晃胳膊,嘻嘻笑:“我會魔法的,咻一下就過來了!”
餘墨確認了,他們能從恐怖組織逃出來,確實是這個孩子做的。
沒過多久,老師和聯絡員上門,再次把逃學的孩子帶走了。
千被他們抓走時嗷嗷大叫,像只被人類抓住的野貓。
餘墨看着她們離開,心裏卻有種奇怪的預感。
果然,半夜裏,他坐在光腦前,正吃提供的員工餐,旁邊忽然傳來千的聲音。
“你在吃什麼,我也要吃。”
她悄無聲息出現了,在光腦幽幽的光中,臉蛋子白慘慘,非常可怕。
餘墨想起幼時看過的關於女童鬼怪的恐怖片,差點沒噎死。
就這麼過了好一段時間,某日,餘墨忽然聽孩子說:“我要走了,過段時間再來看你。”
餘墨愣住,停下工作。
他盯着孩子穿上襪子鞋子,終於把腳從椅子上踩到地上,慢慢跟在她身後,看她跑到門邊開門,跟他拜拜。
等門關上了,餘墨醞釀許久的問題才說出口。
“你去哪裏?”他對着空無一人的玄關問。
門突然被打開,千探出個腦袋回答了他的問題:“我回家看看媽媽。”
餘墨不自在地垂了垂頭:“你媽媽,是誰?”
千問:“你問哪個媽媽?”
餘墨:“……”
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千都沒有出現,她不在學校,也沒有來找他。
餘墨依舊每天待在屋子裏過着幾乎與世隔絕的日子,只不過,他開始吃熱的食物。
一年後,躺在床上縮成一團睡覺的餘墨被屋裏的動靜吵醒了。
他拉下被子,看到千像個入室盜竊的小賊,在屋子裏翻找。
她嘴裏嚷着:“餓死了餓死了,爸,屋裏有沒有什麼吃的?”
之後她隔差五來,有時候來了就躺在沙發上看節目吃零食,有時候會寫一些奇怪的作業。
她看上去對寫不完的作業很煩惱,可憐兮兮地抬頭問他:“爸,你能幫我寫作業嗎?”
餘墨沒答應,他也不喜歡寫作業,尤其是作文。
被她鬧着寫了一回作業后,千後來也絕了讓他幫寫作業的念頭。
不為別的,他的字比野爹還丑,老師看了都嫌棄,說她是請小學生代寫的。
老師原話是:“我知道你經常找別人代寫作業,以前一本暑假作業里七八個不同的字跡,你玩集郵呢?寫閱讀理解題那個字不是挺好看的嗎,你乾脆讓她全給你寫了好了,你那個作文又是誰給寫的?你是不是讓小學生給你寫的?”
被訓后,千沉痛放棄了四處蹭作業的行為。
等到長大了一些,千忽然提出要學黑客技術,纏着餘墨教她。
一天的教學之後,父女兩個都瀕臨崩潰。
餘墨將自己的椅子讓給她,自己躲在浴室里不肯出來。
千在外面猛敲門,保證自己不學了,這就走,餘墨才肯出來。
雖然千放棄了學習爸爸的技術,但沒過多久,她將問題親自帶給了爸爸解決。
“爸,你看看,你能不能破解這個防火牆?”她捧着臉,像朵太陽花,滿臉的期待。
餘墨看到了一個全新的系統,她給的也不是什麼防火牆,但他沒解釋,直接埋頭研究起來。
千沒有催促他,只是等着,許久后他才告訴她,可以破解了。
千坐在他旁邊看,表情嚴肅地看了半天,最後說:“看不懂,什麼東西。”
餘墨只能給她展示自己的成果,提取出一段,指着它們說:“複製,粘貼。”
千大喜:“我懂了!”
她每回出現,都要給他帶一些奇奇怪怪的難題,這對餘墨來說,像在玩一種全新的遊戲,千的難題里藏着一個新世界。
千再長大一些后,每次出現,都宛如一個來要債的逆子。
門滴滴一聲響了,埋頭工作的餘墨聽到一陣腳步聲從身後走過,有人倒在了沙發上,大聲感嘆:“累死了,又差點被抓住,還好我跑得快,差點死在那,好險!”
聽上去,她好像在外面幹了什麼壞事被人追殺。
緊接着,他討債的女兒說:“爸,有錢沒有,搞點錢來用。”
一個看上去才幾歲的孩子,說這種話,真的很奇怪。
餘墨:“……”
他摸出自己的工資卡,放在桌沿。
“謝謝爸爸!爸爸真好!爸爸我能把這卡里的錢用光嗎?”孩子扒在他的椅背上說。
餘墨回頭去看這敗家孩子。
她看着他的表情頓時樂出聲:“開玩笑的,我用不了那麼多哈哈哈!”
“我親愛的爸爸,我是想,你快要生日了,我們一起出去吃大餐慶祝一下吧!”
“不要。”
“要的!”
“爸,你想要什麼禮物啊?”
“沒有。”
“懂了,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了!”
餘墨從未過過自己的生日,確切的說,他在孤兒院時慶祝過生日,那時是有富豪前來資助,院裏舉辦的關愛活動,讓他們端着送來的小蛋糕對着鏡頭拍照。
但那天並不是他的生日,他只是被選中去“過生日”。
他不想出門去過生日,於是照例把這事給“忘記”了,不過千沒有忘記。
在差點被女兒勒着脖子勒死在椅子上之前,餘墨被迫答應了出門。
“爸,不要緊張,我們就普普通通過個生日,收個禮物就好了!”
就算聽她這麼說,餘墨也沒有放鬆。以他對千的了解,他不覺得這事會那麼簡單。
魔方大廈餐廳,半開放式的包間,美味的食物,他們安靜地吃了一頓飯。
就在餘墨慢慢放下心的時候,千清清嗓子站起來。
十幾個彪形大漢跟着幾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很有氣勢地走過來。
他們唰地展開橫幅,紅色的喜慶橫幅上寫着:“祝賀餘墨爸爸二十五歲生日快樂!”
餘墨噗地把快樂水嗆了出來。
“喜歡嗎,這字是我請媽媽幫忙寫的哦!”千笑嘻嘻問。
餘墨:……你哪個媽媽寫的?
不只是橫幅,他們還送上了華麗的六層大蛋糕。
兩個漂亮女孩子拿着手鼓手鈴在一旁營造熱鬧的氛圍。
千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一個話筒,站在椅子上說道:“今天是爸爸的生日,我決定給爸爸唱一首生日歌,感謝他這麼多年的辛苦!”
彪形大漢們咣咣鼓掌。
餘墨坐立不安,感受着四面八方的視線,眼神遊移,很想找個地方躲起來,但這地上一條縫都沒有。
“在唱歌之前,我還有個禮物要送給爸爸。”千非常自信,“我相信,爸你一定會喜歡這個禮物,這就是你現在最想要的東西!”
在她的強烈要求下,餘墨縮在牆角垂着腦袋拆開了那個禮物盒子。
裏面是一個熊貓頭套,能完全遮住他的腦袋,是現場唯一一個可以為他提供躲避的道具。
果然是他現在最想要的東西。
從這一點上來看,她竟然還是個貼心的女兒!
他沒有最想要的東西,就營造氛圍,讓他有最想要的東西。她是懂送禮的。
餘墨戴上那個頭套,長舒一口氣,各種意義上的兩眼一黑,聽着千唱完了生日歌。
他以為這就完了,沒想到千意猶未盡地又唱了兩首歌,旁邊不知道她哪找來的氣氛組也非常賣力捧場,整個場子除了他都是火熱的。
餘墨一直在想,這不是號稱高級優雅的高級餐廳嗎?人呢,為什麼不出來管一管他們?
他們這麼吵鬧,為什麼餐廳的人不出來把他們趕走?
最後他們要走的時候,那群男女群演站在門口送他們,說著:“尊貴的客人,希望你們能喜歡我們的服務,歡迎下次再來光顧魔方餐廳!”
餘墨才明白過來,他們就是餐廳的人。
他這輩子再也不會踏足這裏。
走出門,餘墨拿着那個熊貓頭套,問千:“可以回去了嗎?”
“爸,你別急嘛!”
“我想回去了。”
“爸!你看那是什麼!”千突然驚呼。
餘墨心裏一緊,抬頭看去,對面大廈的彩色光束落進眼底。
那大廈巨大的光屏上閃動着一行大字“餘墨先生生日快樂”,顯眼的十里之外都能一眼看見。
“本來待會兒還會閃現爸你的照片的,就是那張你剪了頭髮露出額頭的照片。”
餘墨受驚地看着她,立刻想入侵這個大廈把自己照片刪了。
千哈哈笑着,拉着他的胳膊遺憾說:“不過我覺得你可能不喜歡,就沒放照片了。”
餘墨頗有種死裏逃生之感,甚至有點感激她沒真的放照片。
“爸,我是不是很貼心呀?”
餘墨胸膛起伏兩下,默默看着她好久,然後問:“你生日是哪天?”
千好奇:“咦,你也要給我準備驚喜嗎?”
驚不驚喜餘墨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要報復這可惡的女兒!
於是某一日,登陸星網的人們就看到天空上飄着由數據組成的幾個大字。
“千生日快樂”
軌道上運行的軌車廣告也是循環的“千生日快樂”。
各種大廈、廣告牌,從線上到線下,都是這幾個字,已經是精神污染了。
就連聯邦天網防火牆被攻擊時,這幾個字都像病毒一樣被植入侵入者的光腦,循環播放。
安排了這一切的餘墨期待地看着千,想着這樣的話她應該也忍不了吧?
誰知,千嬉笑着感嘆:“爸,你也太愛我了點吧!”
餘墨:“?”
不僅如此,餘墨還被上司叫去訓了一頓。
“怎麼能這麼高調呢!但是看在你是為了彌補孩子的份上,這次就算了。往常也看不出來你這麼高調,唉,你真是個好爸爸。”
餘墨:“?”
餘墨想,他這輩子都再也不想過生日了。
但是此後很多年,他仍然被迫過着熱熱鬧鬧的生日。
他奇怪的女兒像一顆小行星,時不時經過他的人生,狠狠創他一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