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個貼貼
等一行四人趕到的時候,場面已經陷入了僵持狀態。
許多路過的市民圍在外圈,中間隔出了一大片空地,而正中央是一個身上濺了不少血跡並且劫持了一名人質的男人。
這是個穿着西裝卻染了一頭黃毛的男人,他顫顫巍巍地手持一把刀架在一個女人的脖子上,神色慌張卻又有些癲狂,眼珠不斷向四周轉來轉去,兇狠瘋狂的模樣讓人不敢靠近。而靠近他腿邊的地面上躺倒着另一個男子,脖子中央有一道顯眼的血跡,從中流出的鮮血很快染紅了周圍的地面,這名倒地的男子很明顯已經再無任何生氣。
被挾持的女人此刻被嚇得全身發抖,臉色慘白,看上去隨時都有昏過去的可能,腿發軟卻不得不堅持站立着,她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似乎是擔心自己發出的聲音會引來男人的注意。
在看到整個場面后,松田陣平的臉色很差。
但是沒有絲毫的猶豫,他直接對着身邊的同伴低聲開口。
“快去報警,還有救護車。”
降谷零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在歹徒沒注意到的情況下悄悄遠離眾人,拿起電話撥出號碼。
松田陣平皺着眉頭不斷在心裏評估着安全救下人質的可能性,撥開人群徑直往裏走。
在看到松田果斷的動作后,萩原突然伸手抓住對方的手腕。
松田詫異回頭。
“小陣平,在警察來之前,我們只需要想辦法拖延時間就夠了。”
萩原低聲道。
“萩?”松田眼睛不斷瞥着情緒似乎越來越激動的歹徒,語速加快道,“對方狀態不對,時間拖得越久,人質存活的幾率越低。”
萩原頓了頓,剛想再說些什麼,就感覺自己手中一空。
他眼睜睜地看着松田將手腕從自己的禁錮中抽了出來,擠進人群衝到最前方。
啊……
又走掉了呢。
萩原研二的眼前是自家幼馴染逐漸消失的身影。
他的目光有些茫然。
小陣平這一次好像,又甩開了他的手呢。
萩原垂下頭,他的情緒漸漸低落。
這一次也是為了其他人,不惜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
上一次也是這樣吧。
把自己拋下,獨自一人上了那個摩天輪。
但是當時做出決定的時候,根本完全沒有想到Hagi吧,留下一句“抱歉”,就擅自離開了他的世界。
未免太自私了啊,小陣平。
萩原的神色變得有些淡淡。
以為只要道歉了,就能得到原諒嗎?
怎麼可能呢,而且他要的從來都不是小陣平的道歉,他要的是這個人能夠完好無損地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然後跟往常一樣,下班之後一起去熟悉的場所喝酒聊天。
他無數次幻想過、夢到過這樣的場景,哪怕只是隨便跟他說幾句話,他也滿足了。
但終究只是夢而已,醒來之後的萩原研二依舊什麼都沒有。
他只能沉溺在幻想之中。
……
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須接受這樣的結果。
畢竟在決定成為警察的那一天起,他們就已經做好了覺悟。
為了公眾的利益,犧牲自己的覺悟。
但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因此失去松田。
這就是冰冷的代價。
但是對現在的他來說,可能再也沒有任何人或物,足以拿小陣平作為交換。
松田陣平是失而復得的寶物,是萩原研二的世界裏,最為特殊的存在。
無論是誰,都不能從他的手裏搶走。
哪怕是小陣平本人,他也決不允許。
“……萩原?”
諸伏景光剛準備過去幫松田忙,回頭不經意瞥到了萩原略微不對的神情,心裏莫名有些發涼。
或許是潛意識裏提醒自己必須打斷對方現在的狀態,諸伏景光直接開口喊出了對方的名字。
萩原研二立刻驚醒,他茫然地看向了一旁關切看着他的諸伏景光,緩緩回過神。
萩原微微往後退了一步,他對自己剛剛的危險想法感到了隱隱不安,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危險情緒是個不定時炸彈,但他完全不想傷害到自己的朋友家人。
“我們快去幫小陣平吧!”
萩原舔了舔唇鎮定下來簡單道。
無論如何,他不允許再讓小陣平遭遇任何危險。
諸伏景光看了一眼不遠處打電話的Zero,不動聲色記下剛剛的事情,跟了上去。
松田陣平剛剛擠到前排,掃了一眼情形,心裏有了個想法。
“喂!”
可能是沒想到竟然有人還敢在這種情況下打擾自己,那名歹徒立刻轉頭盯着剛剛出聲的松田,同時將手中的匕首再次逼緊警告,被劫持的女人受不住嗚咽一聲。
“我說,”松田輕鬆地站在原地,手插進口袋中,看上去似乎完全不在意人質如今的狀態,“你也知道自己現在很難離開吧。”
犯人盯着松田沒有理會,強行拉着人質往旁邊邁了一步。
瞬間,那半邊的人群立刻被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正好給人留出另一片空地。
“都給我讓開。”他嘶啞着嗓子吼道,哪怕聲音都在顫抖。
“我的同伴已經報警了,不過幾分鐘警察就到,”松田懶洋洋道,“像你這樣帶着一個人質想要短時間內離開,難度未免也太大了吧。”
“警察算什麼,就算他們來了,也得聽老子的。”
很明顯,他依仗的是手中的人質。
“但是也很有可能躲不過去吧,畢竟在你已經殺掉一個人的情況下,警察說不定會用上什麼危險物品。”松田貼心道。
會開槍嗎?
雖然知道那群警察肯定會把人質的安全放在首位,但是松田的話難免還是給歹徒的心裏增添了不少陰影。
他最怕的,就是自己的死亡。
正好這個時候,萩原跟諸伏也擠了過來,松田餘光瞥到來人,立刻背過手打了個手勢。
——交給他。
這句話過於熟悉了。
萩原將指甲深深掐進自己的掌心,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而且你的體力也無法支持太久吧,哪怕最後警察來了,你想帶着人質跑也跑不了多遠,所以到時候你能提出的條件也只有借用一輛警車,”松田好心幫他分析道,“所以不如讓我給你提出另一個解決方式如何?”
歹徒沒有說話。
但是他的心裏更加清晰,同時卻也更加絕望,自己逃出去的幾率太小了。
就在犯人的焦躁情緒即將到達頂端的時候,松田慢條斯理地從口袋裏掏出一串車鑰匙。
瞬間,一旁的萩原跟諸伏便明白了松田的打算用意。
“松田!”萩原想都沒想,直接再次捉住他的手腕。
松田愣了愣,他回頭看着自家幼馴染嚴肅緊張又隱隱恐懼的神情,下意識手腕繞了一圈,反過來抓住對方的手,安撫性地捏了捏。
“放心吧,萩。”
他輕聲道。
接着這位黑髮捲毛青年再次轉向歹徒那邊,提出了自己的建議:“我是開車來的,只要你同意放了人質,車子給你開,就在附近停車場。”
不過松田這是哪來的車鑰匙?
諸伏景光在緊張之餘瞥到了那串車鑰匙上剛剛好掛着鬼塚教官的鑰匙扣。
……
無論現在局勢如何,他都莫名有點心疼教官了。
“信你的鬼話,我一放人質,你們肯定就會衝上來!”雖然口裏這麼說,歹徒目光熱切地盯着松田手上的車鑰匙,明顯意動。
“所以要不我跟你一起走,”松田聳了聳肩,“然後在人少的時候,你再把人質給放了,到時候我再把鑰匙給你,你的手裏還有刀,要怕也是我怕你吧。”
松田最後沒忍住,又補了一句充滿嘲諷的話:“難不成你這個殺人犯還會怕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年輕人?”
趕過來聽到最後一句的降谷零下意識看了一眼松田,眼裏寫滿了震驚跟離譜。
是哪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年輕人剛入學就打架鬥毆?
降谷零選擇性遺忘了自己就是打架鬥毆的另一方。
但是很可惜,歹徒不知道松田陣平是一個什麼種類的大猩猩。
在時間越來越緊的限制下,這個提議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確實都有利於他,歹徒心裏掙扎了幾秒,終究還在對松田大猩猩的能力一無所知的情況下點了點頭。
“你過來。”
就在松田想要上前的時候,萩原突然先一步搶走了鑰匙。
歹徒立刻警惕道:“你們做什麼?”
松田皺眉看向自家幼馴染。
“既然只要一個人帶着車鑰匙過去,那麼研二醬過去應該也沒問題吧。”
一看到萩原想要替自己以身犯險,松田整個人瞬間冷了下來。
“不行。”
“為什麼不行,難道小陣平真的在打算去做什麼危險的事情嗎?”
萩原研二偏了偏頭,紫眸緩緩加深。
“還是說小陣平打算再一次拋下Hagi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