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濃糖預警
清晨。
琴酒睜開眼睛的第一反應,就是去尋找竹葉青。
他來到卧室,打開房門——門沒有上鎖,一眼就看到了蜷縮在床中央的黑髮少女。
卧室的佈置還比較單調簡陋,顯然傢具的添置裝飾還沒有結束。床很大,她就窩在雪白柔軟的蠶被裏,睡得很沉。
琴酒微挑眉梢,上前幾步,坐在床邊注視着她,用修長的食指把她的臉頰戳進去軟軟一個小窩。
——都這樣了,還不醒么。
他垂眸收回手,想起很久以前,他的月亮說過的話。
當時,她也是這樣在他面前肆無忌憚地不加任何防備。
她說,“因為是琴酒”。
他一直都記得這句話。
琴酒不想打擾她的休息,畢竟她花了大半夜的時間跑去救他,將他身上的傷口處理完才去卧室睡覺。
她很不高興,警告他如果再有下次,絕對不會再管他的死活。
——這句話有點熟悉。竹葉青當年在基地里每次自己把自己餓暈過去的時候,他也經常警告她要是再這樣干,沒人會給她收屍。
結果下一次還是任勞任怨地給她把吃的帶回來。
琴酒自認不是一個喜歡活在過去的人,他的記憶向來停留得淺,不重要的東西根本不會往腦子裏去記,更不會時不時拿出來回憶。
可是……有關於竹葉青的一切,卻是個例外。
受到思緒的影響,他將手收回的動作一時間放緩。
就被蠶被裏探出的手拉住,扯回了懷裏。
銀髮殺手微不可查地一怔。
女孩顯然還沒有清醒過來,腦子混混沌沌的,感覺到身邊有熱源,還是熟悉的、可以信任的、判定為絕對不會傷害她的安全的熱源,下意識就抱住貼貼。
……還有更多的熱量。在那邊。
黑髮少女的眉頭蹙了蹙,手上只是輕輕用力,熱源就無比順遂地倒在了她的身側。
“……唔?”
睡夢中,她總覺得有什麼不對。
在她的潛意識裏,這個“熱源”應該是很難拉動的,以她剛才用的力氣,根本不應該直接把整個熱源拉在自己身邊。
但畢竟她不清醒,很快就放棄了糾結這個問題。
熱源一動不動。她卻感到似乎有一道視線落在自己的臉上。
沒有惡意。很安全。
於是,和她躺在同一個水平面的琴酒就看到,黑髮少女閉着眼睛,下意識地朝他的方向移動。
“……”
哪怕是和敵人戰鬥,琴酒也沒有聽到自己的心臟,跳得這麼有存在感過。
他沒有動作,就這麼注視着對方,彷彿獵手注視着自投羅網的獵物,冰冷的墨綠色眼瞳中竟似有幾分若隱若現的笑意。
黑髮少女終於靠近了熱源。
她的手上戴着絲質白色手套,因為實在太困,睡前襯衫也沒有脫下,可即便如此,涼絲絲的感覺也透過衣料傳了過來。
她將整個人都埋在了他的懷裏,像一隻找到了舒適小窩的貓咪,和五年前不一樣的那次是,他不需要離開,也不需要忍耐。
銀髮男人眼眸微動,伸出手按了按她的唇瓣,然後移開手,俯首吻了上去。
他的動作很輕柔,似乎只是想索取一個早安吻,身為殺手的冷血和殘暴此時無影無蹤。
可只要想到,他吻的人是終於被他擁在懷中的月亮,他就忍不住加大力度,撕咬纏磨。
這誰能不醒。
竹葉青在他撬開牙關的那一瞬間就醒了。
她眨了眨眼睛,起床氣都給親沒了,又睏倦地閉上,由着對方親。
等他親夠,她重新獲得身體掌控權,憑藉被動的熱感找到熱源的位置,雙手環上殺手先生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胸膛上,伴着心臟處最溫暖的部分入睡。
這是一個人身上最脆弱的部分之一。
可銀髮殺手同樣對她沒有絲毫防備。
他甚至愉悅地用手攏起她的髮絲、親吻她的眉梢。
黑髮少女很乖很乖。
她沒有再逃避他,也不再具有極強的攻擊性。似乎在確定他的存在後,她就會在他面前去掉堅硬的外殼,不但縱容他的接近、觸碰、親吻,甚至還會在半睡半醒之間配合或者回應他。
“好睏……”她用腦袋蹭了蹭柔軟的枕頭和熱源構成的折角,不自覺地撒着嬌:“可是今天還要事要做……”
不能賴床。
都怪琴酒!
不對,都怪FBI!
琴酒輕笑一聲,心情很好:“你之前不是說,要讓我幫你編頭髮么?”
竹葉青偏了下頭,睜開眼睛,漆黑的髮絲散落在床上,那雙瑰麗的金色豎瞳的瞳仁在背光中擴大成近圓形,再加上剛醒,顯得濕潤而乖巧。
彷彿全世界裏只有她眼中那一個人的貓貓。
“幫我……編頭髮?”
她腦子總算清醒了,用指節蹭了蹭眼睛下方的白色鱗片,打了個哈欠,試圖往另一個方向滾去:“才不要——阿陣一看就不是那種會編頭髮的人呢。”
才滾了半圈,她就被男人的長手給轉了回來。
竹葉青:“……”
她看着坐起身的琴酒。男人的身材是頂尖的好,肩寬腰窄,體脂率極低,身上隨處可見的疤痕不但沒有消磨這具肉.體的美感,反而讓它變得更令人想要獨佔。
只可惜纏繞的繃帶擋住了視線,阻擋了繼續窺探的機會。
她眨了眨眼睛,提醒道:“你胸口又出血了。繃帶從裏面透出了紅色呢。”
“不用在意。”琴酒輕描淡寫地說道:“小傷。”
“可是,就算在你看來是小傷,”黑髮少女微微垂眸,聲音很輕,“我也是會心疼的哦。”
“……”
殺手先生眸色微暗。
她再次被按在床上索吻了。
……如果不是琴酒身上傷勢實在很重,她很懷疑自己今天所遭受的可能遠不止這些。
琴酒知道她總是會和其他人——男人女人都有,有時是組織里的成員,有時只是普通人——說這種讓人心跳加快的話,但她以前一次也沒有對他說過。
這是她第一次對他說出這樣的話。
感覺很好,他還想要,並且瘋狂妒忌那些以前就能享受到她這些話的人,甚至考慮滅口。
“你身上的蛇毒不見了?”
黑髮少女舔了一下自己已經有些腫的唇角,懶洋洋地開口:“不對哦,你可以理解為我廢了大功夫給你開通的vip通道,可以免疫我身上的毒的。”
“只有你一個人,”她強調,“其他人還是不行的哦。”
琴酒為她整理好領口,聞言動作微頓,垂眸忍了又忍,才沒有再把時間耽誤在卧室,只有冷血動物一般的墨綠瞳仁,似乎一下子柔軟了些許。
“嗯。”
他說:“我知道。”
只有我。以後也都會只有我。
殺手半蹲在地,垂眸耐心地為她穿上鞋襪,將小月亮帶到梳妝鏡前,用拿□□和殺人的手,拿起了梳子和發圈。
這本不應該是出現在他身上的動作。
可在此時的情景下,竟不顯得違和。
竹葉青安靜地透過鏡子看着他的動作。
然後,她眨了下眼睛,掩去微微抬起的唇角。
——不愧是她家阿陣。
明明是第一次上手,卻辮得很不錯呢。
以及……自己,似乎並沒有選錯人。她也要有家了。
她突然就多出了好幾樣暖呼呼的東西。
貓貓,戀人,還有家。
……
最後纏上紗布。
琴酒是黑衣組織的Topkiller,實力和心性一樣不少。等他把這份心性用到日常生活中的時候,就會顯得尤為貼心和細緻。
可見他並不是不會這麼做,只是以前不想這麼做,也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這麼做。
全程幾乎沒有自己動手的竹葉青小姐很快樂,踮起腳尖在殺手冰涼的唇瓣上啾了一口,就若無其事地退開,豎起一根食指,偏頭說道:“阿陣不能跟着我哦。”
銀髮男人雙目有些危險地眯起,殺意微不可查地淺淺籠罩在身側:“是因為那幾個……”
“我不能讓他們擔心呀。”竹葉青理直氣壯,微微歪頭,雙手合十:“好不好嘛——”
“——老公?”
黑澤陣:“……”
是誰狼狽移開目光了我不說.jpg
男人瞳孔縮小又放大,閉了閉目,選擇妥協:“有危險直接給我打電話。”
“好耶!”
完全拿捏住某Topkiller的黑髮少女露出燦爛的笑容,把新晉男友的黑色高筒帽扣在他漂亮的銀髮上,禮貌揮手作別:“那我就先走啦,半個小時之後會有裝修公司的人來,阿陣要加油哦。”
——沒錯,琴酒就是負責留下來處理換下來的繃帶和染血的衣物的。
他將沙發整理好,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竹葉青,目光最終還是軟下來:
“好。”
/
/
在昨晚發現琴酒傷得很重的時候,望月弦就已經給警校團聚的三人組打過招呼了。她把萩原研二的車還回去,把自己連夜安排了一個別墅的事情說了一下,抱走小布偶,並表示感謝收留。
黑衣組織的竹葉青向來是一個神秘主義的人,青葉月那段時間只是例外,她飛速找好自己的新的落腳點在他們看來是情理之中。
臨走之前,她把安室透的私人號碼留在了茶几上。
原本盯着波本的人沒心思再盯他了,警校組,就當然可以團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