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女人
七月,一年中最炎熱的季節,火辣辣的太陽肆意的炙烤着大地。樹上的蟬鳴像是一首催眠曲,讓人昏昏欲睡。
崔文遠退出系統后一臉愁容,此時能不能賺不賺積分已經顯得沒那麼重要了,保住命根子才是當下最嚴峻的考驗。
街道正中,一道身影頂着烈日踉蹌的走着。奇怪的是,她不同於常人走在樹蔭和屋檐下,偏偏選擇陽光最耀眼的馬路中間。
光是這些倒還不至於讓她太過引人側目,只是她渾身包裹着黑色的棉大衣,嘴唇不住的哆嗦,整張臉煞白一片,就連眉毛上還結了厚厚的一層霜。
這副模樣讓路兩旁的行人紛紛側目,對着她的背影指指點點。
這是一個女人,年紀約莫三十多歲,模樣長的倒有幾分姿色。每經過一個算命攤,她都會駐足停留一下,和老神仙們說上兩句然後搖搖頭繼續走到下一個攤位。
老劉頭還在摳牙縫裏的韭菜葉子,見女人往自己這邊走來,趕忙把手上的口水在道袍上擦了擦,瞬間換了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崔文遠當然也看到了這個女人,此時他比整條街的老神棍們都要激動!為什麼?因為她就是自己的任務目標啊!
女人和老劉頭同樣聊了幾句便搖頭走開。崔文遠趕忙學着老劉頭的樣子正襟危坐。
不過他的模樣落到女人眼中,更像一個上課認真聽講的三好學生,這讓她打消了過去的念頭。
崔文遠崩潰了,為什麼不給自己一個機會呢?他不敢多耽擱,起身兩步攔在了女人面前。
近距離的接觸,讓他感受到了一股涼意,在這炎熱的夏季,這股涼意沒有絲毫的清爽感,帶來的只有陣陣森寒。
女人的牙齒哆嗦着,彷彿身處冰窟之中,說話有些艱難:“你..你有什麼..么事嗎?”
看着女人的樣子,心中想着該如何介紹自己,總不能開口就說:“如果你不讓我救的話我的命根子就會消失”之類的話吧。
想了想故作高深的說道:“我有把握治好你的病,而且分文不取。只是不知你願不願意一試。”
女人狐疑的看了看崔文遠,看這年齡也不過上學的年紀,能有什麼本事呢?只不過見他眼中帶着真誠,想着試一下也不需要多長時間,於是便點了點頭,跟着崔文遠走到了算命攤前。
兩人坐下后,崔文遠緊閉雙目,口中念念有詞,女子以為他正在施法,便安心的等了起來。她卻不知道,此刻小崔同學已經成功的兌換了一本觀氣術,飛速的記憶着其中的奧秘。
三分鐘后,在女人的不耐煩中,崔文遠睜開了雙眼,還未等她開口,面露驚恐的問道:“你家有沒有老人被淹死或者凍死過?而且和你關係不好。”
“你,你怎麼知道的?”女子一臉震驚,從來到這之後自己從未跟任何人提過此事?
崔文遠其實都是猜的,因為當他用剛學會的觀氣術朝女人望去時,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女人渾身被黑氣纏繞,背上還趴着一個面黃枯槁的老太太,花白的頭髮正濕漉漉的往下滴水,眼中不斷滲出鮮血,眼珠子外翻死死盯着女人,嘴中不斷的發出咒罵的聲音。
不敢再繼續看下去,崔文遠收起了觀氣術,對着女人說道:“不用管我是怎麼知道的,先把你的情況如實說一遍,我才好對症下藥,切記,不要試圖隱瞞。”
女人見崔文遠不像開玩笑,哆嗦着嘴唇把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女人名叫宋娜娜,是龍牧縣某珠寶店的導購員。早在幾年前就嫁給了自己的大學同學王明天。
只是兩人結婚多年卻一直沒有孩子,這讓一直想抱孫子的王母很不滿,多次想讓兒子和她離婚。王明天也是個顧家的男人,對自己妻子也是恩愛非常。面對老人的胡攪蠻纏並沒理會。
原本以為這只是再正常不過的家庭矛盾,夫妻二人也並未放在心上。只是在今年大年三十的晚上,悲劇卻發生了。
那晚下着鵝毛大雪,龍牧縣的冬天格外的冷。原本一家人吃着年夜飯看着春節聯歡晚會也算是其樂融融。
臨近午夜時,王母將宋娜娜喊到了廚房,說是要煮點餃子吃。宋娜娜平日裏對這婆婆也算是百依百順,當下也沒有猶豫,便跟了上去。
屋外很冷,積了厚厚的一層雪,宋娜娜怕王母摔倒,趕忙上去攙扶。
誰知王母一把推開了宋娜娜的手,惡狠狠的盯着她說道:“都是你這個喪門星,嫁到我王家連個大孫子都不讓我抱,我在村裡整天被他們笑話,你還死纏着明天不肯和他離婚,你是要我王家絕後嗎?”說完一個巴掌就甩了過去。
宋娜娜怎會知道王母突然間就發脾氣,雖說平日裏婆婆也經常對自己冷嘲熱諷的,但這大過年的確實也太過分了一點。
宋娜娜並不想讓丈夫夾在兩頭為難,哪怕挨了這一巴掌,也忍着淚水不語,轉身就想回屋。
王母見宋娜娜理都不理自己,轉身就回屋,以為她又要去兒子面前嚼舌根。氣的她三兩步就想抓住宋娜娜的衣服,只是地上實在太滑,一個沒留神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宋娜娜見婆婆摔了一跤,上前就想扶起,沒成想王母把這一切都歸咎到了她頭上,坐地上指着她鼻子就罵。
屋內的王明天聽見外頭的罵聲,趕忙跑了出來。王母見自己兒子出來了,叫罵聲更歡了。
只是王明天畢竟對自己母親太了解了,看着宋娜娜臉上猩紅的五指印,也覺得母親實在太過分了一點。王母沒想到自己兒子也不幫自己,氣的爬起來扭頭就往外走。
王明天扶着宋娜娜回了房間,不住的對她道歉。宋娜娜也體諒丈夫的難處,撲進懷中哽咽了起來。
王母在無人的街道上走着,心中還盼著兒子兒媳跑過來,求自己回家的模樣。她都想好了,如果兒子不答應和她離婚,今晚就不回去了。
就這樣走啊走,走啊走,莫名其妙的走到了河邊。在月光照耀下,河岸邊竟然有一塊閃閃發光的東西。
王母也不知道怎麼的,遠遠看去就像一塊金元寶。這可把她樂壞了,三兩步就朝河岸跑去。
龍牧縣的河,每年冬天都會凍上一層厚厚的冰塊。即便是汽車開上去,也不會害怕它會突然開裂。
王母小心翼翼的來到了發出金光的地方,彎腰撿起在眼前打量了一會。這是這一打量不要緊,給她當時就氣出了火來。
手中那哪是什麼金元寶,那分明是燒紙錢沒燒乾凈留下的元寶灰,上面粘着一層反光的塑料紙。
王母氣的跺腳大罵,她把一切都歸咎於宋娜娜的錯,自己兒子現在也不幫自己,家裏的晦氣都是她給帶來的。
只是她這一跺腳,出了問題。堅不可摧的冰塊突然間就凹陷了下去,王母一個沒站穩,哎呀一聲,掉進了冰窟窿裏面。
王明天安慰了一會,見宋娜娜情緒穩定后,便打算再去勸勸母親。只是在四周找了一圈也沒見到。
本想着母親氣頭上,向往日裏過一會就會自己回家。只是等十二點家家戶戶都放完煙花爆竹后,還是不見母親的身影。就連宋娜娜也急了,於是兩人披上外套就到處去找。
村裡一些漢子剛喝完酒準備通宵打牌,聽到了王明天兩口子在外喊,都跑了出來瞧個熱鬧。
聽說王母已經好幾個小時沒回去了,大冷天的都能凍死個人。漢子們趕忙把家中的大小伙都喊了出來,一起幫忙去找。
一大群人圍着村子找了起來。就在這時,一個眼尖的漢子看見月光照耀下,河床上有個窟窿,這讓他覺得有些稀奇。往前走了幾步,突然看到一個人好像沉在了冰面下。
趕忙叫人過來,眾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從水裏拖了出來。不過人早就死透了,肚子隆起老高。
王明天得知這邊已經找到人了,三兩步就跑了過來,只是當看到已經死絕了的母親,一下就撲倒在了屍體前。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眾人拉都拉不住。
宋娜娜已經嚇傻了,見老太太的眼珠直直的瞪着自己,嚇得尖叫了一聲,兩眼一翻就昏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村裡沒了往年的喜慶。王明天的大伯帶着七大姑八大姨來給王母辦後事,村裏的漢子也不打牌了,紛紛被叫來幫忙。
葬禮辦的很快,因為大冬天的根本不怕屍體會放壞,農村人對這也比較講究,通常屍體要放滿三天才可入葬。
只是晚上守靈的時候,宋娜娜死活不肯去。她老覺得棺材裏的王母,沒完全閉上的眼縫中,冰冷的瞳孔一直盯着自己。
儘管王明天極力安慰,可卻也是無濟於事。王明天也不強求,就隨她去吧,畢竟女人對這些事情本身就充滿恐懼。
三天後,棺材終於順利的埋到了土裏。
只是宋娜娜的噩夢也就此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