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紅白對沖
“紅白對沖即為煞!”隔壁家小孩的外婆還在皺着眉頭嘀咕,眼前的紅燭老是無風自滅,眼看拜堂在即,出現這種情況,這對新人的婚禮到底將會有怎樣壞的影響,誰也無法預估。
隔壁家小孩的外婆顯然也着急了,掐了一個手印,開始念起了咒語:“赫赫陽陽,日出東方;吾敕此令,通達四方;吾念此咒,普掃不詳;六丁六甲,伴駐此旁;三昧真火,如日之光;聽吾之令,諸邪潛藏;急急如律令敕!”話音剛落,我彷彿聽到了“砰”的一聲巨響,瞬間失了心神……
今天村東頭老楊頭給兒子結婚,兒子小楊今年30出了頭,在農村這已經屬於超大齡青年,老楊頭好不容易了了這份心愿,自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煥發,可樂極生悲,老楊頭將滿80歲的老母親卻於今天上午10點多驟然離世。
這事發生的太突然,老母親去世之前,村裏有外婆跟三四個平時一塊打紙牌的老太太在她房間陪着說話,老楊頭老母親一大早還很精神,因為風俗的關係,還給身上披了紅綢緞,可是跟其他幾個老太太把閑話說著說著就這麼沒了生息。
當下幾個陪同的老太太也慌了神,還是隔壁家小孩的外婆悄悄的通知了正在跟客人寒暄的老楊頭,老楊頭急忙過去,也來不及傷心,接親隊伍已經出發,眼看兒媳婦就要進門,老楊頭實在沒法,只得把老母親所在的那個屋鎖死,來了個秘不發喪,並聯合隔壁家外婆好話壞話的一起讓其餘幾個老太太閉了嘴,而這幾個老太太其中就有我奶奶。
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奶奶肯定不願意在那裏多待了,回來后死活也不讓我爸媽去,事情原委說清后,我爸也犯了愁,他今年本命年,出了這事確實不適合去,但農村的紅白喪事不去幫忙,壓根說不過去,正發愁呢,我剛好休假從市裡回來,就又給我把這事給我說了一遍,把我派去了,理由竟然是小夥子火氣大,百無禁忌。
我去的時候已經11點多了,村裡去幫忙的人說是接親隊伍再有差不多20分鐘就回來了。老楊頭兒子弄的是中式婚禮,紅毯紅燭紅燈籠一應俱全,村西頭還放了個八人抬的大紅轎子,只等新娘在村西頭下了婚車后往進抬。放到平時,看慣了西式婚禮,這無疑是很新鮮的,現在卻讓我覺得詭異至極。
大廳外村裏的大姑娘小媳婦大爺大媽還在不停的拿着手機四處拍照,大廳里也不時有人舉着手機進來出去,而我跟外婆(農村地小,幾乎都是沾親帶故,所以隔壁小孩的外婆按輩分我也得這樣喊)卻站在紅布鋪就的八仙桌和太師椅前皺起了眉頭,兩個點蠟燭的小孩怎麼也點不燃那兩根紅色的大蜡燭,外婆盯着那桌上無風自滅怎麼也點不燃的紅燭嘀咕了一句:“紅白對沖即是煞啊!”
聽到這話,就感覺後背發涼,我轉過頭看向外婆:“不是,出門紅見白不是吉兆嗎?”
外婆還是雙眼緊盯着那紅燭,冷哼了一聲:“你懂什麼!你說的那是出門,這是進門!這是迎娶!”
我縮了縮脖子:“那怎麼辦?蠟燭點不起來,一會他們拜不了天地啊。”
……外婆沒有理我,沉默了片刻,對着點蠟燭的兩個小孩說道:“別點了,這蠟燭受潮了,去出去玩去。”
兩個小孩回頭看了看外婆,“哦”了一聲,一前一後跑了。
接着,外婆又轉頭給我快速說到:“你趕緊去廚房弄點雞血,再找根紅線,快去!”
這倒簡單,
今天過喜事,殺雞是免不了的,弄了一小碗雞血后,又去找老楊頭以外婆的名義要了根紅毛線,老楊頭明顯有些失神,我也沒空跟他說什麼,阻止了他要跟來的念頭后,立刻就趕到了外婆旁邊。
桌上的兩根紅蠟燭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挨個套了串佛珠,佛珠黢黑,啥材質也看不懂,外婆明顯也沒給我解釋的意思,接過我的紅毛線魔術般的綁了個圈,又從圈中間打了個結套在了紅蠟燭上,她手法極快,幾乎是瞬間就完成了這些,我還在愣神間,又奪過了我手裏的小碗雞血,順着八仙桌就灑了一圈,然後將碗又塞給了我,右手伸出,拇指和小指向掌心微微回握,其他三指伸的筆直。清喝了一聲,然後開口低語:“赫赫陽陽,日出東方;吾敕此令,通達四方;吾念此咒,普掃不詳;六丁六甲,伴駐此旁;三昧真火,如日之光;聽吾之令,諸邪潛藏;急急如律令敕!”
恍然間,我好像聽到了“砰”的一生,我瞬間驚了一驚,我雖然不太懂這些,但是基本的物件、姿勢、咒語還是能分辨的,外婆剛用的手勢明顯是密宗的外獅子印,這個手印作用就是激發身體的潛力,讓陽氣更為旺盛,然後她又念了一通道家的太上老君令,再加上紅燭上套着的佛珠,外婆竟然會三種不同派系的術法???
我這正覺得腦袋不夠用呢,外婆喊醒了我:“別發獃,快去,現在應該可以點燃了。”
“哦~~~哦!哦!”我回過神來,趕緊掏出打火機,果然如外婆所說,輕易便點燃了蠟燭,火苗端正,徐徐燃燒。
這會,村裡人已經圍了很多,畢竟外婆這又灑雞血又念咒語的,這麼古怪的舉動想不招惹人注意都難。有好事者就問:“大姨,你們這是做啥呢?”
外婆看了這些人一眼,攏了攏頭髮,略帶疲憊的說到:“沒做什麼。”
“呃……”我一聽外婆這樣說,趕忙出來圓話:“外婆剛說她算了算,小楊跟他媳婦稍微有點犯克,怕將來兩人不和,才做一場小法事,你沒看那對紅蠟燭用繩子綁起來了嘛,這就是為了不離不散。”外婆看了我一眼,也沒有戳破。
眾人聽完我的胡謅后,倒也信了七八成,紛紛要求外婆給他們有時間算一算,外婆正有點不勝其擾時,忽然村西頭傳來了鞭炮聲,這是新娘被接回來了,瞬間,眾人也沒心思在這待了,紛紛朝外涌去。剩餘幾個不死心的被外婆三兩句打發后,也跟着去湊了熱鬧。
我跟外婆找了個吃席的桌子坐了下來,大家這會都在外面看新娘坐八抬大轎,這裏倒也難得的清凈了起來,我給外婆倒了杯水,悄聲問道:“那外婆,現在就沒事啦?”
外婆搖了搖頭:“怎麼可能沒事,我只是讓那對蠟燭不會熄滅,讓他們能正常辦結婚儀式而已。”
“那您意思是還會有事情發生?”
“當然,”外婆喝了口水繼續說道:“紅白對沖,煞氣很大,老楊頭他媽今天又因為孫子結婚,披了紅綢,人死着紅裝,麻煩了。"
我心裏咯噔了一下:“會發生什麼?”
外婆看了看我,沉吟了一下:“難說啊,誰也不知道,就看今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