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反應堆

死亡反應堆

“威利大人似乎並不介意你的將祂的投影放置在此處,而且你們之間的關係好到出乎我的意料。”

“只是見過幾面,而且祂身上還背負着什麼不可言說的詛咒,想讓我幫忙來着,但是一點沒說出來,”吾墨聳了聳肩,在心靈之中,聳肩的動作被翻譯成了尷尬之中尋找緩和的自嘲,“如果你有什麼想對祂說的話,我可以稍微記憶一下。”

“比起這個,我剛剛才發現,你的身體上帶有我們一族王者留下的痕迹,而且是被它傷害到的疤痕。”祭司長將它所看到的視野共享給了吾墨,但就像不同碼率的視頻播放設備需要轉碼一樣,吾墨的大腦一時半會兒沒辦法識別這些數據。

大概是在我的背後,那裏確實有點癢……

“你不說我還沒注意到,先斷開連接一下,我去挽救一下自己的生命。”

背後的感覺應該來自於輻射,這玩意兒我記得是一顆特別亮的晶石散發出來的,它剛剛提到這是它們一族王留下來的痕迹……

吾墨喝了幾口杏仁水,等到背部恢復之後再度連結祭司長的心神。

“你們一族的王是不是一個發著強烈光芒的光點?”吾墨試着將自己的思維具象化,描繪而出的東西由一個印象逐漸擴展,越來越清晰,直到連能量範圍和輻射的感覺也徹底模仿了出來。

“……”祭司長盯着那團光,能明顯感覺到它此刻滿溢到無法再裝下任何一點的憤怒。

“我們的王,正在以能量的形態回歸這個世界……”屬於死亡儀式蛾特殊的翅膀突然在吾墨的心靈中展開,並且佔據了半面天穹,許多手持尖矛的身影漂浮在深藍色的天空中。

“這對於已是亡者的我們來說,就是真正的死亡。”

“我是在不遠處的發電站發現它的,那裏似乎是一處核電站的反應爐,不過那個機械結構已經完全壞掉了,屬於你們一族王的力量在不斷逸散,對我們來說那東西能殺我們好幾次……”

吾墨將自己受傷時的感覺傳遞給祭司長,後者極速抖了抖自己的翅膀。

“我可以將路線圖給你,如果你打算去看看它的話,當然我不知道你們和輻射的相性如何,在我的角度來看,那就是最好別去。”

“我知道是誰謀殺了它……但我們沒辦法復仇,”祭司長焦躁的意識在吾墨的心靈中逐漸擴散,重新變成了那隻渾身雪白的巨大飛蛾,“每一個層級都關着一名囚犯,祂們都是真正神明的反叛者……”

“哦?就和威利一樣,你認識這一層級的囚犯咯?”

“這名囚犯已經死去很久了,雖然祂的軀殼一直沒有停止運轉……”祭司長的意識逐漸在吾墨的心靈中淡去,當他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已經和祭司長分隔有一段距離了。

“我在你身上留下了點痕迹,這樣你應該就能和我的族人自由交談了。”

沒有停止運轉卻已經死去多時……

就是這個層級本身啊。

這麼一想,第二層的那隻魚也是和層級連接在一起的。

唯一意外的就是威利……

雖然不能確定,但我總覺得那個“真正的神明”是在拿這些偽神各自的身軀當做他們的囚牢,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王失蹤應該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祂的光芒不應該燃燒如此之久,或許你看見的只是過去的一抹痕迹罷了。”

對,我差點忘了這一點……

“你現在應該去解救你自己的族人了,

他們還依然被困在夢中,”祭司長向著自己的巢穴走去,那是一個隱藏在許多電線之間的孔洞,“今天我累了,下次再見,順帶替我向那個小傢伙問好。”

“晚安,祭司長。”

你不說我差點就真忘了……

我對於人類的認同感是越來越低了,甚至居然能堂而皇之的將其他人的生命至於不顧。

這不太對,哪天輪到我了我可不希望別人是這麼想的。

迅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裝備,吾墨趕回到了海島哨所,那裏從表面上看就不是很平靜,原本需要用力才能打開的活板門隨意的外翻着,上面還有一個滿是綠色的痕迹的大洞,聞起來鐵鏽味十足。

我還以為會有一地難以處理的東西呢,沒想到死亡儀式蛾吃相居然這麼乾淨。

幾個連接在一起的繭懸挂在哨所的天花板上,那大小和重量根本看不出來是幾個人。

空蕩蕩的哨所內部只有剛進來的吾墨一個人。

他抬頭看了看那個被酸液還是什麼腐蝕出洞的鋼板門,打算還是讓醒來的隊員自己處理。

我最多留下來住一天……

在電力缺失的休眠艙之中休息是一件危險的事,畢竟沒有維生設備來保證使用者的存活,但似乎這些休眠艙就根本沒有激活,只是臨時啟動了催眠模塊,而且還是短期沉眠模式,只能讓人睡差不多十五天。

找不到能源接口在哪……

試着溝通一下他們的夢。

觸碰是連結的第一媒介,那或許帶有等同於觸碰性質的身體材料也是合適的媒介。

吾墨將手指放到了其中一位沉眠着的隊員脖子上,然後就陷入了一片純黑的世界中。

在這個世界中一切的流速都如此的緩慢,只有一條極細的線橫跨這個世界,緩緩的流轉。

“該醒來了,夥計。”

那根線的寬度擴張了一點點,但是並沒有維持太久就再度縮了回去。

“你家老大坑了你們哥倆,現在他已經被綁起來了。”

白色的光線似乎是得到了什麼刺激,由純粹的白色開始解離,各種顏色應有的光彩組合成一幅依舊很扁的畫面。

“我是領袖派來幫你們的,聽得見的話,你還有親手復仇的機會。”

終於,那張圖片擴張到了足以填滿這位隊員整個心靈的程度,那是他們隊長托馬斯在將他放倒時流露出的不屑眼神。

“сукабеле!”

忙於起身的小哥一腦袋撞開了艙門,捂着腦袋的他顯然還處於一種睡懵了的狀態之中,看着眼前這個不太熟悉的亞洲人,嘴裏一直重複着那句髒話。

嘿,直到怎麼傳遞心靈意識之後甚至不用去研究翻譯機和語言了,真方便。

吾墨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短途連接成功建立。

“我是領袖派來的專員,你們這裏發生了叛亂,我稍微來處理一下,”吾墨稍微試着向他的心靈之中注入了一點刺激的情緒,讓他的大腦稍微從混沌之中走出來了一點,“你們的負責人已經完蛋了,他勾結了幾個不知道哪來的傢伙,全副武裝的正在準備什麼,但顯然沒得逞。”

“Ктоты?”

你是誰。

“吾墨,”吾墨拿空閑的那隻手敲了敲自己胸口的位置,那裏有一枚特別的徽章,“第一特遣隊專員。”

“Яспаланесколькодней?”留着寸頭的小哥頭還是很疼,一直用手掐着自己的眼睛兩邊。

我睡了多久。

這我還真不知道。

“我不清楚,只是因為執行其它任務的途中碰到了這次叛亂事件,我順道過來看看,別擔心,你的身體體征還算正常,”吾墨指了指對面那個也停機的休眠艙,“那裏面還躺着你的朋友,但我不知道電源在哪。”

“Яразберусь,яразберусь...”小哥踉蹌着站了起來,在艙室的某個角落尋找了起來,罵了一句髒話之後接上了電源。

“Системныеаномалии,вмешательство——”

嘖,機器說話我還是聽不懂。

那個半緊閉的艙室慢慢打開,裏面沉睡的那個人也驀然恢復了神智,黑色皮膚的面孔此刻看起來居然有些衰弱的蒼白。

“?Dolordecabeza...Dóndeestoy?”和說俄語的小哥反應一樣,他也是先捂住自己的腦袋,企圖緩解脫水帶來的陣痛。

“你被自己的老大騙了,關了幾天,我是吾墨,領袖派來的特遣隊隊員,剛剛和那個小哥救了你一命,”吾墨拿出一瓶杏仁水,遞給他,“先喝了這個。”

剛剛的那個小哥已經順手自己拿了一瓶開始喝了起來,爽快的感覺讓他的壞心情消失了許多。

“Gracias.”

“不用謝,我只是順路,如果你們兩個後續沒有需要我幫忙的事,我就先走了。”

“Primerotienesquedecirnosquépasó...”

要我說明具體發生了什麼……

“看到那堆死亡儀式蛾留下的蟲繭了嗎,那就是叛軍和你們領導剩下的全部,”吾墨大概示意了一下角落的白色蟲絲,把兩人嚇了一跳,而且那個說俄語的小哥此時還聽不見吾墨說話,“我就是找飛蛾們幫了點忙,它們出動之後,這一區域應該沒有什麼危險存在了吧……”

“而且這件事應該很快就成為新的通知了,你們等一會兒看看設備就好,實在不行我可以在這裏再待二十四小時,以保證你們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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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序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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