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幽影虎
吼——
幽暗的地牢中，傳出了兇狠的戾嘯。
「就是它了。」
引路人停下了腳步。
隔着厚厚的鐵欄，陸離看見了這頭妖魔的模樣。
一頭黑白相間的猛虎，琥珀色的雙目在黑暗中熠熠閃光。
「如果是沒有修為的妖魔，我可以為你護道。可若是這三隻，我沒有把握在契約過程發生危險時，將你強行抽離，保住你的性命。」
引路人再一次提醒。
「謝謝大人的好意。」
陸離仍舊是那副淡淡的，拒絕的語氣，「不過我不需要大人在身旁，如果可以，還希望大人離得遠一點。畢竟喚妖師在與妖魔契約時，最忌諱的就是有外人在場，會對喚妖師造成干擾，容易導致契約失敗。」
「哼。」
引路人冷哼一聲，有些不忿地抽出紙筆，「這是免責協議，在上邊按下手印，寫下所要契約妖魔的名字，聲明你在契約過程中出現任何意外都與我無關。」
陸離沒有猶豫，在手指上咬出傷口，按在了泛黃的紙張上，同時用筆寫下了幽影虎三字。
「既然如此，那便隨你。」
引路人扔下鑰匙，「死了別怪我。」
「謝謝大人。」
陸離俯下身撿起鑰匙，看着這位引路的門衛走遠后，將鑰匙***了鑰匙孔里。
三層的鐵欄，都一層都刻上了法則符文，令得這頭妖魔不敢靠近。
鑰匙輕輕扭動，鐵欄逐一上升，又逐一落下。
隨着第三個鐵欄落下，陸離與幽影虎之間再無任何阻攔。
「怎麼，想吃掉我？」
他帶着笑容，站在這頭妖魔的面前。
幽影虎發出低低的吼聲，用琥珀色的眼睛打量着這個人類。
沒有任何修為，身上也沒有任何秘寶的氣息。
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
但就算如此，它還是沒有輕舉妄動。
人類是狡詐的族群，他們利用一個又一個的陷阱，將自己抓到了這裏。
不可掉以輕心。
哈——
幽影虎吐了口氣，同時試着感受了一下牢房周圍。
沒有感受到獄卒的存在，離這裏最近的那個修者離得很遠，這麼遠的距離，絕對來不及救援。
奇怪。
這頭猛虎第一時間浮現出奇怪的情緒。
它不明白，這個人類何以來的依仗，敢就這樣站在它的面前。
嘶吼——
一聲低沉的吼聲。
銳利的爪子在地上摩挲着，留下一道又一道白痕，對人類的憎恨讓這頭妖魔越來越難以壓制身體噬人的本能。
引路人在牢房通道的盡頭，找了張椅子坐着。
本來他還想着，給司丞一個面子，幫這小子看顧幾下。
沒成想對方一點都不識趣，直接讓他走了。
「心裏沒數的人總是死得早。」
獄卒拿起那份清單，隨口念起上邊關於這頭妖魔的介紹。
「幽影虎，擁有猛虎的暴烈以及暗影的詭異，是非常難以對付的妖魔。同時由於其暴躁的個性，十分難以馴服，並不推薦同階喚妖師進行契約。」
搖了搖頭。
的確，誰都想儘可能契約一隻強大的妖魔，以便於自己能夠獲得更強的能力，但做事總得掂量着來吧。
聽人勸吃飽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吼——
引路人聽到了來自牢房深處的咆哮。
想必下一刻，那個學生仔就要被撕成碎片了吧。
好在有這張畫押的免責聲明，到時候這責任也賴不掉自己頭上。
此時，在牢房裏。
隨着一聲咆哮，猛虎已經高高的躍起。
它已經確定了，這個人類的的確確是個毫無修為的普通人，是給自己飽餐用的。
血盆大口張開，空中龐大的身軀擋住了陸離所有的視線，當獠牙落下之時，便是陸離的殞命之刻。
「說實話，如果真要選擇一隻妖魔進行契約，那我肯定不會選你這麼凶的。」
陸離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只可惜，我並不是要與你契約，而是要你——」
「臣服。」
隨着最後兩個音節的落下，陸離身後的影子陡然放大，更大的黑影出現在幽影虎的面前。
吼——
——喵
兇狠的咆哮瞬間變成了如同貓咪般的啼鳴。
黑色的老虎匍匐在地上，一種來自血脈深處的恐懼生出，遍佈它的身體各處，讓它畏懼地無法動彈。
而陸離的影子，則變成了一個小人，站在老虎的額頭上，驕傲地抬起胸膛，彷彿在邀功一般，示意自己成功征服了這頭同為暗屬性的妖魔。
「很厲害。」
陸離拍了拍小人的腦袋。
大妖「暗」與生俱來的天賦【威嚴】，能對這個屬性的妖魔產生巨大的壓迫性。
如果修為強大一點的妖魔還好，能憑藉修為抵抗這種效果。
可這一頭，不過是剛剛有了一點修為的妖魔，很難抵抗這種來自血脈的壓制。
而且他並不是要與這頭妖魔契約。
他已經與大妖「暗」契約了，身體承受了難以想像的負荷，很難再去契約一頭新的妖魔。
他只不過是用這頭幽影虎，來作為「暗」的偽裝。
兩者都是暗影屬性的妖魔，契約之後技能會有相似之處，會讓他的行動方便許多。
小人揪着老虎的毛，在上邊滾來滾去，而這頭妖魔，瑟瑟發抖，完全不敢動彈。
陸離蹲下來，手掌按在了猛虎的額頭上：「我並不打算與你契約，你所要做的，只是在其他人面前，聽從我的號令，裝出與我契約的模樣，等時機成熟，我會將你放走，到時候你便可重獲自由。」
嗷嗚。
老虎順從地嗚咽了一聲，甚至沒有敢抬頭看陸離一眼。
「知道了，那就隨我出去吧。」
心念一動，黑色的小人便聽從地回到了陸離的影子裏。
陸離站起身，將鑰匙重新插入孔內，再次扭動。
三層的鐵欄再一次升起，又再一次落下。
一個年輕人，在幽暗的燭火下，拉出了長長的影子，他的身後跟着一頭黑白相間的老虎，就這麼從幽暗的地牢裏走了出來。
「你……你……你。」
在牢房盡頭等候的引路人望着走來陸離，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哈——」
猛虎對這位關押者齜了一下牙齒，嚇得這位引路人心驚肉跳。
「安分點。」
陸離呵了一句，猛虎便重新低下了頭，他看向引路人，「大人，帶我出去吧，如今這頭幽影虎已經與我契約了，應該可以隨我離開了。」
又是好一陣的愣神，這位引路人方才醒悟過來，難以置信地將陸離和這頭猛虎帶出牢房之外。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這一路上，他每次回頭，總是隱約間看到這名年輕人的影子，在逗弄着這頭妖魔。
可每次定晴一看，卻又什麼都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