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化道？
姜玄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心情本就不好，脾氣越發暴躁的司寇頓時就忍不住了。
“勞資日尼瑪。”
“別說還沒證道，哪怕證道以後你真的打得死勞資？”
“裝啥子大尾巴狼？”
音落，司寇當即出手。
看着那席捲而來的刀氣，姜玄吐出一口氣，隨即對着準備幫忙的司寇搖了搖頭。
揮手凝聚出一幅太極圖擋住司寇的刀氣，再雙手虛抱陰陽困住農召等人，他接着面無表情看向抬手準備跟自己動手的虛神等妖。
等虛神等妖在他目光下面色難看的放下抬起的手掌時，他才嘆了口氣，然後回過腦袋，目光穿過了無盡遙遠的距離，好像看到了那個坐在竹山老宅院子裏，盪着鞦韆，明明活了幾千年，但依舊跟個少女似的連山雪。
似是感慨到了姜玄的目光，正輕哼着歌謠的連山雪突然抬頭，隔着無盡遙遠的距離跟姜玄對視了一眼。
“姜大哥？”
腦補出連山雪嘴巴微動時說出的三個字，姜玄又接着嘆了口氣，然後一縷法力飛出了戰場，朝着寰宇另一頭的神州飄忽而去。
對此，虛神等六妖王一愣，然後眉心有喜色閃過。
被他用法力困住的司寇等人毫無所覺，拼了命地想要打破法力囚籠。
魔就直接皺起了腦袋，顯得有些疑惑。
司隆也是皺着眉頭看向了一旁心不在焉的織亞，“我怎麼感覺有些不對勁？”
“那小子心性沒那麼差吧，司寇等人明明不準備對他動手，他非要這樣挑釁他們一句幹嘛？”
“被證道之劫影響了？”
“還是說之前我告訴他證道有三劫，他就覺得一定要度過這個殺劫以後才算是完整證道？”
“這小子腦子瓦特了？”
織亞聞言沒說話，只是眼眸低垂了三分。
司隆並不傻，見到織亞這模樣頓時童孔一縮。
“不是吧，那小子看到了自己會化道？準備靠司寇等人拖延自己的化道劫？”
織亞沒回話，倒是一旁的柴遼點了點頭，“大概如此了。”
“他的心太大了。”
“要是獨證一道，那他毫無疑問可以證道成功。”
“但他想證的是‘道’，萬道的道。”
“要是讓他證道成功了，寰宇的‘天道’如何自處？”
說到這裏，他又看向了一旁依舊臉色蒼白的夏若，“他還有機會么？”
夏若點了點頭，“理想狀態下，有。”
回了柴遼一句后，夏若臉色也有些暗澹，靠到柴遼懷裏抬頭看向了他的臉頰，“但你也知道的，我說的只是，理想，不是真理。”
“真理掌握在你的手中，你怎麼看？”
柴遼沉默，感受了一下不斷發出莫名波動的真理大道，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可真理不只是掌握在我的手中。”
說著，他又在手心凝聚出了一本，好似散發著真理氣息的黑金色書本，“既然他選了這條路，想來也早就有了準備。”
“要不趁着機會，試探一下她？”
聽到柴遼這樣說，命運終於忍不住搖了搖腦袋開口道，“不用試探了。”
“剛剛我已經試探了。”
“她跟尋常世界一樣，只擁有純粹的本能，只想要寰宇世界向著好的方向發展，並沒有自己的意識。”
司寇聞言握了握拳頭，嘴巴有些乾澀，“那我們之前猜的，對么？”
織亞看了他一眼，接着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對，也不對。”
“她只想寰宇變得更好，不存在任何感情，所以她認為真確的事情，不一定會被我們接受。”
......
星海之中，織亞等人在證道劫外旁若無人地交談着，當著虛神等妖眼裏的謎語人。
周天星斗大陣之外，姜玄分出的那道法力也在飄忽間飛到了陣外，然後顯化成了姜玄的身影。
感受着拒絕本體無盡遙遠，但依舊無孔不入，且越來越濃厚的大道氣機，姜玄又嘆了一口氣。
跟司隆說的一樣，他當然不可能在證道之劫中隨意挑釁司寇等人，想要度過什麼勞什子殺劫。
他挑釁司寇讓他主動動手，僅僅是他對接下去的化道之劫沒有把握，想要靠大戰擾亂寰宇大道，推遲化道之劫的到來。
他想趁着這段時間做一些最後的事情。
心思轉動間，他這具法力化身又一步踏出，來到了姜家老宅院子裏。
坐在鞦韆上的連山雪看到姜玄出現，先是一愣，隨後泛起了無盡笑意，“姜大哥，你證道成功了？”
“可為什麼沒有天降甘露地涌金蓮呢？”
“修士融道世界都會生出反應，你證道了，寰宇大道不給你慶祝一下的么？”
低頭看着笑靨如花的連山雪，姜玄沉默不語。
他在想他該如何開口。
不過他這一沉默，連山雪立刻就看出了不對，“你還沒證道？”
“是證道需要斬斷什麼七情六慾，世俗親情？”
見姜玄搖頭，她又臉色一暗，退了半步。
“那就是證道之劫比你想的要難，讓你不得不尋了個機會分出個化身來找我？”
沉默半響，感受着逐漸模湖，甚至只快要剩下無盡道韻的寰宇世界，姜玄點了點頭，“嗯。”
音落，遠在星海另一頭的姜玄悍然對虛神等人動手。
大戰引起的波動讓寰宇大道激起無邊駭浪，變得絮亂無比。
也讓姜玄眼前的世界暫時清晰了幾分。
一旁觀戰的司隆跟織亞還有柴遼和夏若對視了一眼，明白了姜玄打算的他們也引動了自身大道，開始干擾寰宇‘天道’。
“這世間，又無趣了不少。”星海間有魔的低喃聲傳出，而後半邊星海陷入了無盡黑暗。
他同樣出了一份力。
神界，端坐帝位之上，頭戴九旒冠冕，身披大道法衣的神皇一愣，隨後有些不可思議地站起了身子。
“這算什麼？”
“在交代遺言？”
“預感到自己要化道失敗了？”
喃喃自語間，他臉上又露出了似可惜，又似歡喜的模樣。
“可惜了。”
“萬古第一人傑，呵。”
低聲笑了一句，他又一擺袖袍，而後有無盡香火之力透界而出，散出氤氳金光直衝魔道。
“既然你想要留遺言，那本皇就給你留遺言的時間。”
“不過等你留下遺言身死之後，神州以及其下無盡世界，本皇就代為照顧了。”
“放心，本皇不是司寇等人，不會禍及你的家人，反而會好好照顧他們。”
“若是他們願意配合，本皇甚至可以助他們證道。”
似是感慨，又是霸道的言語自神皇嘴裏流出，卻只在帝座方寸之間徘回，似在訴說神皇的野望，也透露着他的穩重。
......
神州上，小院裏。
姜玄抬頭看了眼天空，似是看到了那些摩弄大道，為他爭取時間的友和敵，然後笑了笑。
他知道有人猜到了他這樣做的目的，但別人猜的，真的對么？
跟往常一樣伸手順了順連山雪秀髮，姜玄隨後對她透露出了一個安心的眼神：
“我的證道之劫確實比我想像中要難，甚至比我想像中難上無數倍，但不是沒有辦法避免，甚至我可以直接用‘無’躲過證道之劫。”
見連山雪暗澹的臉頰上煥發容光，姜玄又頓了頓，隨後才說出了自己的打算，“不過我沒準備躲，也沒準備避。”
“用‘無’躲避災劫是可以，但代價就是你們會徹底忘記我的存在。”
“雖然靈智尚存，卻又彷彿遊離於這個世界之外，跟死了沒什麼區別。”
聽到這裏，連山雪立刻握住了姜玄的大手，“可你之前不是說寰宇之外，應該還有大界么？”
“你證的是寰宇之道，不是他界之道。”
“你完全可以通過‘無’避開證道之劫，然後進入他界提升修為，等有十足把握證道了，再繼續證道啊。”
聽到連山雪的建議，姜玄不由挑了挑眉頭，“你這個小妮子的想法很不錯。”
見她喜笑顏開，姜玄又話音一轉，“但不行。”
連山雪一愣，隨後敲了一下姜玄，“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拿我開玩笑？”
笑着捏住連山雪的拳頭，姜玄隨後擁着她坐上了鞦韆，“我的根在寰宇，在神州。”
“雖然可以通過‘無’暫時避開證道之劫，但一旦解開‘無’的效果，證道之劫依舊會找上我，哪怕隔着無盡世界也一樣。”
“這是刻在我靈魂、真靈上的印痕。”
“這種情況下去外界，保準會將寰宇世界暴露在無數未知世界，未知強者的眼皮子底下。”
“誰也不知道那些世界，那些強者是什麼脾性，所以我不可能這樣做。”
“至於一直處於‘無’的狀態，讓證道之劫找不到我，行是行，但這跟死了有什麼兩樣？”
“我死了，你起碼還能記得我，每年清明還能去墳頭給我燒燒紙錢。”
“可要是歸於‘無’，你就會徹底忘了我。”
伸出食指按在連山雪嘴唇中央止住她的話語，姜玄又接着開口道，“其次，不用擔心我。”
“化道之劫雖難，但我也不是沒有把握。”
“我只是怕我陷在化道之劫中太久，讓你等的擔心了，才特意在步入化道之劫前過來見上你一面而已。”
說著，姜玄又伸手一握，憑空凝聚了一塊白玉玉珏塞到了連山雪手心，接着又往玉珏上一點，留下了一道他的氣息。
“囔，這是我的命牌，是我用法力所凝聚。”
“除非這塊命牌碎了，不然我就還在。”
“就是這次渡劫確實會有些久，可能千年，也可能萬年，你可別改嫁了。”
剛還有些難受的連山雪頓時苦笑不得，“你死了我就改嫁。”
說完她又創了創姜玄胸膛。
可沒想到，她腦袋一撞到姜玄胸口，姜玄的這道化身就開始以胸口受力點為中心，散成了一道道星光。
甚至不只是他這道化身。
融道天陽界的星辰分身，融道下品天仙界，死的只剩下了顆道果的巫言分身，偷偷摸摸融道妖界的火焰分身，正躲在蟲族所在虛無界空間夾層里的時空分身...
此時此刻，只要跟姜玄有關，不管是不是已經徹底獨立的分身、化身，亦或者是道果，全都化作了一道道星光飄散。
低頭看了眼逐漸化作星光的分身，姜玄不由嘆了口氣。
時間拖的差不多了，有些人也不肯配合了。
還有，寰宇的‘天道’看他遲遲不去報到，這不就主動加大力度了？
分身彌留間，姜玄突然想到了什麼，伸出只逐漸消失的手指輕輕一點。
“嚶嚶嚶？”
趴在連山雪懷裏打呼嚕的小狐狸，突然抬起了腦袋，露出了迷茫神色看向了姜玄。
她能感覺到，姜玄以前通過‘靈食’留在她真靈上的天道烙印正在逐漸消散。
甚至不只是小狐狸。
禍斗、大鳳、金牛、狴犴、金蛟...
天庭五曜，無數天兵，紛紛出現在了姜家老宅這個看似不大，卻彷彿又可以容納天地萬物的院子裏。
環視了自己一手帶起來靈獸和天兵們，姜玄不由笑了笑，“都這個模樣幹嘛？貧道證道去了，又不是死了？”
“再說了，貧道早就想要拿掉那些印在你們真靈上的烙印了，只是你們自己不願意罷了。”
“證道劫難渡，萬一貧道渡劫失敗了，你們還真想下去陪貧道不成？”
五曜相互對視了一眼，隨後手拄長槍，單膝跪倒在了地上，似是表明自己覺醒。
他們一跪，其餘天兵紛紛有樣學樣。
“嚶嚶嚶~”小狐狸跳上了姜玄的肩膀，可下一刻，他的肩膀化作星光消失，讓她直接落到了地上。
禍斗咽嗚着盤到了姜玄只剩下小腿的腳邊，眼中有斗大的淚滴留下。
伸出只剩下指尖的手指彈了下禍斗狗頭，姜玄無奈搖了搖頭，“我都說了，我又不是要死了，你這黑狗哭什麼？”
音落他又撓了撓小狐狸下巴，看向了連山雪，“等我回來。”
連山雪搖了搖頭，“要是你這命牌碎了，我就化道去找你。”
姜玄心中無語，沒好氣地用餘下法力敲了下連山雪，“哪怕我化道了，但我依舊有辦法從化道之劫中走出。”
“可要是你化道了，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去找你。”
“你也不想到時候就留下我孤零零一個人吧？”
“在我沒有回來之前，不準證道。”
音落，姜玄用僅存的法力凝聚了一個虛幻的分身，最後環視了一眼靈獸和天兵們，“守護好神州，等我回來。”
言罷，他就徹底的消失在了小院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