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揚刀立威

“這種小事，還需要算嗎？”

陸羽對着殷素素微微一笑，道：“我已將你與令兄暗算俞三俠的事，告訴了武當派諸人，若我所料不錯的話，張真人會派遣弟子前往江南，找你父親討個說法！”

“你...！”

殷素素聞言，當即冷笑一聲，喝道：“想不到堂堂天機門的人，也不過只是阿諛奉承之輩，見了那張老道，竟然什麼話都說了！”

“做人，敢做要敢當！”

陸羽勾了勾嘴角，意味深長道：“做人呢，最重要的是誠實，做了就是做了，沒做就是沒做，千萬別到了退無可退的時候再承認，那麼一切全都晚了！”

“用得着你教訓我？我活了一十九年，倒還沒聽人教訓過呢！”

殷素素冷笑連連，道：“陸大俠大仁大義，自然看不上我等心狠手辣、虛偽薄情之輩，原沒盼望能跟你結交，如今更是不必了！”

陸羽被她一頓搶白，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半晌過後，才緩聲說道：“王盤山揚刀立威大會，姑娘最好還是莫要參加，不然的話，只怕......”

不等陸羽說完，殷素素已是娥眉微蹙，說道：“我去不去，關你什麼事？”

陸羽道：“天機有雲，姑娘近日將有一場劫難，最好還是回到天鷹教內，不然的話...只怕有性命之憂！”

殷素素恨恨說道：“送了性命也好，反正都是你害的！”

“...？”

陸羽雖然知曉殷素素頗為任性，但沒想到她竟然如此胡攪蠻纏，奇道：“咦，你死在那惡人的手裏，跟我有什麼干係？”

殷素素道：“若不是你勸我不要去參加王盤山揚刀立威大會，我一定會回天鷹教，但是你勸我不要去，我卻非要去不可，若是因此丟了性命，自然是你害的！”

這些話雖然有些強詞奪理，但也勉強算是合情合理。

陸羽苦笑一聲，道：“你若是非要去，那也自無不可，不過，你卻是要做好隨時丟命的準備！”

殷素素側頭問道：“當真有惡人會去王盤山大開殺戒？”

不等陸羽拒絕回答這個問題，殷素素已是擺了擺手，道：“知道了知道了，天機不可說嘛！”

陸、殷二人下山以後，分道揚鑣。

殷素素擔心真的有惡人前往王盤山揚刀立威大會搶刀殺人，當即策馬狂奔趕赴江南，意圖在揚刀立威大會開始之前，做好萬全準備，避免天鷹教失刀又丟人。

而陸羽，則是不緊不慢地趕路，在抵達襄陽城后，花費重金，購買了一匹通體白色、沒有一根雜毛的照夜玉獅子，之後又雇傭了八名賣相不錯的好手充當自己的護衛隨從。

初一。

陸羽一行人抵達臨安府後，先是拜訪了龍門鏢局，然後大搖大擺地住進了臨安府一座臨江的奢華酒樓。

剛入住沒多久，一個自稱常金鵬的漢子找上門來，說是要求見陸羽。

來左右的年紀，臉上手上的肌肉凹凹凸凸、盤根錯節，顯然是個外家高手。

“你就是天鷹教朱雀壇壇主常金鵬？”

陸羽上下打量了常金鵬一眼，故作神秘一笑，道：“常壇主，我有一言相告！”

“遇水則困，遇謝則亡！”

常金鵬聞言，眉頭一挑，道：“常某從不信奉鬼神，只信自己的一雙手！”

或許是想起自己的使命，常金鵬略微收斂驕橫之意，抱拳道：“我家姑娘約陸少俠游江，還請陸少俠移步！”

陸羽凝神一聽，便聽到了一陣琴聲，當即猜到殷素素本人就在附近，隨口應道：“知道了，我會赴約的！”

“在下告辭！”

常金鵬走後，陸羽打開臨江的窗戶，果然看到一艘張有風帆的江船。

船頭上掛着兩盞碧紗燈籠，燈下，則是有着一道朦朦朧朧的人影。

琴韻冷冷，正是從江船上傳來。

陸羽雙足輕點，身形已是躍出窗戶，三兩起伏之後，已是躍至江船船頭之上。

“殷姑娘，許久不見了。”

“陸少俠好俊的輕功，便是飛雁，也不如你！”

殷素素的聲音嬌媚清脆，很是悅耳。

一曲畢，殷素素忽然抬起頭來，兩道清澈明亮的目光在陸羽身上滾了幾滾，心裏暗道：“姓陸的雖然不很俊俏，卻是英氣十足，換上這身青衫以後，平添了幾分書生氣，足以勝過萬千男子！”

二人皆不說話，任由江船沿着錢塘江緩緩順流而下。

不知過了多久，東北天際忽然湧起一大片烏雲。

不多時，天邊新升起的眉月，已是被烏雲遮住，一陣風過去，細細的雨點，好似不要錢一般灑向大地。

殷素素隨手拋給陸羽一柄油紙小傘，自己則是戴了頂斗笠，宛若凌波仙子一般站在船頭，衣袂飄飄，仙氣十足。

陸羽接過油紙傘，並不急着打開，輕笑一聲，道：“若在下沒有算錯的話，這傘上，畫著遠山近水，數株垂柳，一副淡雅的水墨山水畫，畫上題着七個字“斜風細雨不須歸”！可對？”

【天機】+50

此話一出，殷素素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喝了聲彩：“好！”

這柄油紙小傘，是前不久新做的，傘上的內容，更是殷素素親筆書畫而成，是以，書畫內容，有且只有她一人知曉。

“少俠不愧是天機門傳人，果然不負天機神算之名！”

殷素素盈盈一笑，道：“拙作可還能入少俠法眼？”

陸羽哪裏懂得書畫一道，僅能正常書寫罷了，只得硬着頭皮道：“這筆衛夫人名姬帖的書法，筆斷意連，筆短意長，極盡簪花寫韻之妙！”

殷素素聞言，心底不由一喜，道：“這七字之中，那個“不”字寫得最不好。”

陸羽裝模作樣地思量一番，道：“這“不”字寫得很自然啊，只不過少了含蓄，不像其餘的六字，餘韻不盡，觀之令人忘倦。”

殷素素只覺得得了一位知己，道：“是了，我總覺這字寫得不很愜意，卻想不出是什麼地方不對，經陸公子這麼一說，才恍然大悟。”

之後兩人又聊了些江湖趣事，陸羽雖然剛至這方世界，但在笑傲世界，也算是經歷頗多，一些閑聞趣事信手拈來，逗得殷素素笑聲不斷。

不知覺間，江船已是駛入錢塘江下游，江面更闊，而斜風細雨，也漸漸變成了狂風暴雨。

二人並肩走進船艙，喝了半壺熱茶，又閑聊了許久。

過不一會兒，一艘輕舟追上了江船。

來者正是與陸羽有着一面之緣的天鷹教朱雀壇壇主常金鵬。

不等常金鵬開口，陸羽已是微微一笑，道：“殷姑娘，在下已經算出了常壇主接下來要稟報的內容。”

“哦？你算出來了？”

殷素素一臉好奇地望着陸羽。

“正是！”

陸羽舉起茶杯，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熱茶，道：“天鷹教玄武壇白壇主約了海沙派、巨鯨幫和神拳門的人物，明天一早在錢塘江口王盤山島上相會，揚刀立威！”

【天機】+50

常金鵬聞言，臉色大變，這個姓陸的神棍，竟然真的算出了自己要稟報的事情？！

“你...你，你，這，這怎麼可能？”

“對了，還有一句！”

陸羽放下茶杯，語氣溫吞道：“姑娘若是有事的話，大可不必親自前往。王盤山島上的事，諒來白壇主一人料理，也是綽綽有餘！”

【天機】+50

常金鵬心中大駭不已，滿臉敬畏恐懼地望着陸羽。

陸羽頭也不抬，繼續說道：“神拳門，除了掌門人過三拳以外，還有十二名好手弟子，前往王盤山赴會！”

【天機】+50

常金鵬真箇人都麻了，自己只以為這姓陸的少年是個神棍，沒想到是個真人不露相的神仙。

“此外，據說崑崙派的兩名年輕劍客，也去王盤山赴會，說是要見識見識屠龍刀！”

陸羽說到這裏，轉身看向殷素素，道：“殷姑娘最好能攔住這二人，不然的話，日後又是一筆爛賬！”

【天機】+50

常金鵬已經徹底麻了，徹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又驚又懼地望着陸羽。

殷素素雖然不知道這些消息，但是從常金鵬的表現來看，猜到陸羽說得全對。

“陸公子，為什麼要阻攔崑崙派的那兩人？難道公子與崑崙派的人有怨？”

“非也！”

陸羽搖了搖頭，道：“大惡人即將登場，屆時，整個王盤山，都將淪為鬼蜮。到了那是，崑崙派必然會將這份仇怨，算到天鷹教的頭上。”

不待殷素素開口，陸羽已是繼續說道：“言盡於此，殷姑娘自行決定便是！”

見陸羽言辭鑿鑿，殷素素不再堅持，抬頭看向常金鵬，道：

“常壇主，盡量阻攔崑崙派的那兩人參加大會，若是真的擋不住，便讓他們見識見識屠龍刀！

此外，務必做好萬全準備，莫要讓不相干的人登上王盤山島，破壞了揚刀立威大會！”

“是！”

常金鵬應了一聲后，好似奴僕一般躬身退出船艙。

便在這時，右首江面上驟然勢出一艘巨船。

那船船身造成一頭鯨魚之狀，船頭上白光閃閃，數十柄尖刀鑲成巨鯨的牙齒，船尾彎翹，便似鯨魚的尾巴。

這艘巨鯨船帆大船輕，行駛時比天鷹教的船快得多。

“是巨鯨幫的船嗎？哪一位在船上？”

陸羽聽到常金鵬的喊話，知道是巨鯨幫的二貨少幫主登場了，嘴角微微勾起，道：

“看來巨鯨幫的麥少幫主要倒霉了，最後落個船毀人亡的下場！”

果然，巨鯨幫的麥少幫主與常金鵬爭論了幾句后，常金鵬只是略施小計，便輕而易舉地毀了巨鯨幫的巨船。

巨鯨幫幫眾全都跌落水中，大叫救命。

【天機】+30

“陸公子天機神算，小女子佩服！”

殷素素對着陸羽輕輕一笑，道：“只是有一件事，小女子很是好奇，不知道公子能否解答一二？”

陸羽道：“你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麼我無動於衷？任由那些人自生自滅？”

殷素素點頭道：“正是！”

“巨鯨幫惡名素著，是水面上四大惡幫之一，從上到下所有幫眾，哪個手裏沒有沾惹無辜鮮血？”

陸羽冷笑一聲，道：“既然如此，又何必假惺惺地救下他們，然後再殺了他們？”

殷素素拍手笑道：“妙極妙極，既然他們終歸要死，死在哪裏，根本沒有區別。”

就在這時，潮聲如雷，震耳欲聾，陸羽和殷素素所乘江船猛地被拋了起來，說話聲盡皆掩沒。

陸羽向窗外看時，只見巨浪猶如一堵透明的高牆，巨鯨幫的人，全都被掩沒在驚濤之中，再無半點蹤跡。

半個多時辰之後，潮水退去，舟行更遠，破曉后己近王盤山島。

那王盤山在錢塘江口的東海之中，是個荒涼小島，山石鱗峋，向無人居。

江船駛近島南，相距尚有數里，只聽得島上號角之聲嗚鳴吹起，岸邊兩人各舉大旗，揮舞示意。

座船漸漸駛近，只見兩面大旗上均綉着一頭大鷹，雙翅伸展，甚是威武。

兩面大旗之間站着一個老者。

只聽他朗聲說道：“玄武壇白龜壽恭迎殷姑娘。”

聲音漫長，綿綿密密，雖不響亮，卻是氣韻醇厚。

片到間座船靠岸，白龜壽親自鋪上跳板。

殷素素請陸羽先行，上岸后和白龜壽引見。

白龜壽見殷素素這般看重陸羽，待聽到陸羽便是那位天機神算的天機門傳人時，心中不由一凜，道：“久仰久仰！”

陸羽謙遜幾句。

隨後，白龜壽將赴會的江湖客大致大說一遍，道：“那兩個崑崙派的年輕劍客也來了......”

不等白龜壽繼續說下去，陸羽已是輕咳一聲，道：“殷姑娘，白壇主，在下先去一旁看看風景，待揚刀立威大會正式開始的時候，一定會準時來目睹盛會！”

見陸羽要走，殷素素再不停留，當即跟着陸羽一齊離開。

便在這時，兩個身穿青色長袍、背上斜插長劍的劍客，出現在陸羽面前。

這兩人一看到殷素素，當即走不動道。

陸羽懶得搭理崑崙派的這兩個白痴，乾脆繞過他二人。

但是，他不搭理人家，人家卻非要招惹他。

這兩人貪圖殷素素美色，又見陸羽與殷素素並肩而行，很是親密的模樣，當即起了教訓陸羽的心思。

“小子，你一見到我二人，便急着逃走，是不是做了什麼壞事？”

高則成伸手攔在陸羽的面前，道：“留下你的名號！”

陸羽隨手撥開高則成的手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高則成、蔣濤，你們崑崙派的人，什麼時候開始研究刀法了？”

“小子，既然知道我二人是崑崙派弟子，還不快快行禮問候？”

蔣濤向前幾步，與高則成一起，將陸羽圍了起來。

“你們兩個白痴，要是再不走開，莫要怪我不客氣了！”

陸羽要是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出來，高則成和蔣濤當即惱了。

“小子，找死！”

高則成隨手拔出長劍，直指陸羽的咽喉，喝道：“給我跪下，不然的話，要你死！”

不見陸羽如何動作，高則成手裏的長劍，忽然到了陸羽手裏。

陸羽只是隨手一揮，一抹寒光驟然出現。

下一刻，高則成和蔣濤，全都死死地捂着自己的脖子，嘴裏不住地發出“嗬嗬”聲。

十數息后，二人倒地不起，一命嗚呼。

陸羽並不管天鷹教眾人的反應，自顧自地朝着東邊一帶樹林中走去。

午時左右，揚刀立威大會正式開始，常金鵬親自邀請陸羽入席。

親眼目睹陸羽只是隨手一劍，便殺了兩位崑崙派的高足，故而白龜壽與常金鵬，在面對陸羽的時候，極為謹慎客氣，不敢有絲毫怠慢。

眾人喝過酒後，大會正式開始。

屠龍刀正式亮相！

“陸公子，大惡人什麼時候到？”

趁着眾人都在觀看屠龍刀，殷素素悄然來到陸羽的身旁，輕聲問道：“公子可有十足把握對付那大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