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穆堯:我要走了
第二天,陸慎告訴沈蕎西穆堯回了海市。
沈蕎西坐在店裏,盯着桌面的花瓶發獃。
陸慎坐在她對面,他是旁觀者也是清醒者。
“後悔了?”
“為什麼不去找他?”
後悔這個詞沈蕎西覺得她已經不配說了。
她說:“我沒資格去找他。”
穆堯說的對,憑什麼她說分手就分手,既然分手了,又憑什麼她說和好就和好?
她離開的那一刻,就已經不配了。
陸慎看了眼天空的雲。
他知道,越愛越謹慎,越珍惜才越不敢冒險。
但有時候,謹慎才是消滅感情的罪魁禍首。
“有時候我能理解你,但是,你配不配這個詞,是他說了算,就像你提出分手,你覺得是不忍心傷害他,不想看他失控,但你怎麼知道他不會變好?你又怎麼能替他說離開是為了他好?或許他以前是過分了點,但是如果他足夠愛你,四年已經足夠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我相信他會變好。”
沈蕎西也挺迷茫:“你覺得我錯了?”
“你錯在沒有相信他,錯在替他做了決定。”陸慎這樣說:“如果他為了你能夠改變,那你還錯在低估了他對你的感情,你不相信他為了你能改變。”
“至少我現在所了解的情況是這樣的,如果是我說錯了,那我只能說,有些遺憾不及時彌補,可能就真的找不回來了。”
這一番話,擊中了沈蕎西最脆弱的那一環,她自己的那一套堅持好像嘩啦破碎了一樣。
她說:“你沒有錯。”
是她錯了。
可是,她沒有勇氣去找他,她始終跨不過心裏這一關,不配這個詞,刻進了她每一根神經。
她傷害他太多了。
她不敢。
坐了不知道多久,沈蕎西心情依舊沉重,不過對面的陸慎依舊在看天。
她又開始好奇。
“你好像很懂感情,還沒聽你說過你和你女朋友的事。”
陸慎有些苦笑。
他看向天邊最潔白的一片雲。
“如果她回來,我就告訴你。”
沈蕎西視線也跟着看過去,她發現陸慎很喜歡看天,不知道他是看天還是看雲。
不過,今天的雲很美,最大那一片,清晰到輪廓可見,像伸手可觸的棉花糖。
“你在看什麼?”
陸慎:“看雲。”
—
這幾天,陸慎的話一直懸在沈蕎西心裏。
可是穆堯已經被她趕跑了,她還是沒有那個信心去找他,更多的是覺得自己錯的太多,配不上穆堯。
今天中午下了場很短的暴雨,這幾天沈蕎西沒怎麼回沈家,在外面的公寓住,今天沒開車,下了公交之後走回小區。
可能是下了雨的原因,她的腿有點疼,走路的速度有些慢,每走一步腿受過傷的地方一抽一抽的劇疼,有時候疼得她受不了了,拿手去錘。
都是車禍樓下的病根。
沈蕎西回憶那個時候在國外,她正在過馬路,好像聽到了穆堯喊她姐姐。
當時她心驚又意外,穆堯追到這來了?
眼睛找了一圈,沒有發現他,下一秒,身體就受到重撞,然後,留下了腿疾。
路過一家網紅圖書館,外面有一排歐美風的座椅,沈蕎西走過去隨便找了排椅子坐下休息一會,一邊揉着腿。
對面,一小孩提着裝滿花枝的小籃子過來,手裏拿着個二維碼卡片:“阿姨,需要鮮花嗎?掃碼可以免費領哦~”
阿姨?
沈蕎西雖然已經二十八了,但還沒到讓人喊阿姨的地步吧?那她三十八的時候豈不是要被喊奶奶了?
沈蕎西可真被氣笑了:“小姐姐才需要鮮花,阿姨用不着。”
小男孩咧着嘴笑:“姐姐,掃碼可以免費領哦。”
沈蕎西想現在一些商家也太無所不用其極了,居然讓小孩子來做宣傳,博路人的心軟。
掃了碼,小孩給她一束粉色的。
有些焉了。
看着泛黃的花瓣,那一剎那,沈蕎西好像看到了她自己,是不是她最近心情太壓抑,都跑到了臉上來,所以跟這朵花一樣,看起來老了?
她老了,她今年二十八,穆堯才二十六。
僅有兩歲只差,沈蕎西突然自卑,有種自己已經三十多了的錯覺。
她老了丑了,穆堯卻年輕又白嫩,她哪裏還配的上。
—
被一場戀愛打敗的女人。
說的就是她。
—
“喝奶茶嗎?”
頭頂傳來一陣熟悉的嗓音,沈蕎西先看到一雙程亮的皮鞋,抬頭看,十分偉岸的身高,高挑,有型。
穆堯來找她了。
那一刻,像做夢一樣,心裏說不出的愉悅,她以為穆堯不會再來找她了,以至於說出“不用了”三個字是,聲線因為緊張而不穩。
她想說你怎麼來了,被他的問話打斷。
“你腿不舒服?我看你走路不太自然。”穆堯跟了她很久。
“還好,受了點傷,就這樣了。”她將雙腿併攏,微微收了一下。
穆堯記得她走路時老揉一個地方,他蹲下身,雙手放在她大腿上,輕輕揉捏。
力道不輕不重,沈蕎西感覺有一股暖流從他掌心傳遞過來,包裹着那根疼壞的骨頭,一點點治癒。
他低耷着睫,皮膚光滑,專註給她揉腿時又顯乖順。
這讓沈蕎西回想起曾經她逼迫穆堯給她塗甲油的時候。
那時候她就像個惡霸一樣,他卻害羞的可愛,紅着耳朵用刷子將她每一根腳趾甲刷的又亮又紅。
沈蕎西靜默的看着他,回憶着過去,嘴角溢出甜蜜的笑,終於她鼓起了勇氣:“我其實......”和陸慎沒有感情。
“我要走了。”
後面的話隨着穆堯這一句話說出來而消失。
什麼。
嘴角的笑消失,沈蕎西身子涼了一截。
他要走了?去哪?
她問:“回海市?”
“我要出國。”
他說他要出國,沈蕎西嗓更住了,突然不會說話。
“那邊有業務,工作室的人都要過去。”
紋身這個行業,國外確實比國內好很多。
酸水上涌,蔓延過她的心臟,堵在喉嚨里。
該說什麼?
沈蕎西知道她是後悔了,捨不得了,可是,可是,是她要分手的,她能說什麼。
喉嚨的酸澀不支持她說太多話,用了好大的力氣。
“什麼時候回來?”她先問的什麼時候回來。
穆堯:“不知道,他們會回國,我有可能不回了,回來也是一個人。”
他沒有家了。
也沒親人了。
所以不會回來。
沈蕎西視線開始變得模糊,嗓子又干又澀:“這樣。”
手攥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