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結局1
許魏洲的朋友圈裏是清一色的祝福。
縱是有人不理解許魏洲為什麼會取一個這樣職業的妻子,也不會再這個節骨眼上敗人的興。
很多商人比較喜歡看風水,日常迷信。
許儒就是這麼個例子,在一眾清一色的祝福中,許儒在上京氣得跳腳,他爺爺的,領證這麼大的事都不和他說,簡直不把他當老子看!
你老子還是你老子。
許魏洲抱着手機正高興的時候,許儒電話打了過來,許魏洲想都沒想,直接掛了,反正已經板上釘釘了,他爹還能搞什麼么蛾子!
徐未晞濕着頭髮從浴室里出來,在客廳晃了一圈,問,“阿寶呢?”
阿寶是許魏洲為鑫核科技訂購的家政機械人,洗衣,做飯,掃地,拖地,就沒有它不會的,徐未晞一開始還覺得這近一百來萬的機械人貴。
但是到了後面,越用越順手,簡直不要太舒適。
“出去扔垃圾了。”
許魏洲在沙發上玩手機,順帶給他爹回消息,他爹事可真多,老了就好好歇歇不就行了,還封建迷信,說他和她八字不合。
徐未晞那些毛巾在擦頭髮,正陽城的夏天還是很熱的,徐未晞也只擦了個半干。
門鈴響了兩下,許魏洲去開門。
“主人,我回來了。”
一米五的機械人臉上帶着系統設定的笑容,很假。
許魏洲應了聲,說:“阿寶,去把廚房裏的蘋果洗了,然後放在客廳的果盤裏。”
“好的,主人。”
徐未晞偏了偏頭,越發覺得這機械人越看越順眼,雖然,這機械人的長相併不好看,但這並不重要,好用就行了。
“我們是不是得把密碼告訴阿寶?”徐未晞把毛巾放在架子上,說:“要不然它每次回來你都得給它開門。”
“不礙事。”許魏洲還是防了點,大數據時代,家門密碼告訴一個時時刻刻都在聯網的機械人,怎麼看都不太安全。
畢竟,機械人萬一要是中了病毒,被黑客篡改了程序,那豈不是要玩完?
誠然鑫核擁有着時間上數一數二的網絡信息技術人員,特級防火牆以及各種緊急情況下的拯救方案,許魏洲對機械人依舊不太相信。
這實在是沒有辦法,怎麼說,市面上任意一款通行的app在使用的過程中都要獲取你手機的各種權限,收集用戶數據和信息,來給客戶打標籤,給自己創造更大的營收。
鑫核的家政機械人很好用,但是許魏洲覺得,鑫核那麼大的一個公司絕對不會沒有所圖,畢竟,這些機械人的終端到底是什麼樣子,沒見過,怎麼都不太會相信。
許魏洲警惕得很,要不然也不至於會主動去查他爹早年做生意時漏繳偷繳的稅款。
“你爸爸。”徐未晞把手機遞過來,上面跳躍的那一排數字簡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許魏洲頭疼,接了過來,倒是想掛,但這種情況下,明顯不成啊。
“開免提。”徐未晞靠了過來,一雙眼都亮着,像盛滿了星星一般耀眼。
許魏洲:“……”
電話接通,許儒樂呵呵的聲音傳了過來,“兒媳婦啊!”
他認了,他兒子喜歡,不吉利就不吉利了!
許魏洲愣了兩秒,明明幾分鐘前他爸還給他發語音,罵罵咧咧的說他是個不孝子,這麼大的事都不和他說之類的……
快六十秒長的語音發了四五條,許魏洲沒那耐性,不過草草的聽了一條而已。
徐未晞剛玩開口說話,就被許魏洲給捂住了嘴,他倒是想看看,他親愛的老爹又打算搞什麼么蛾子。
“爸,是我。”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許儒怒氣沖沖的問:“臭小子,我兒媳婦呢?”
“她睡著了。”許魏洲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著謊,一旁的徐未晞枕着人的大腿把玩着自己的頭髮。
“才幾點!”
“她工作忙,累得慌。”
許儒明顯的不相信,“臭小子,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幹了什麼壞事!”
“爸,我能幹什麼壞事。”許魏洲頭疼,想掛電話。
許儒才懶得管那麼多,吆喝着下了最後的通牒,讓許魏洲這兩天就把人帶回去。
許魏洲把人扶起來,攬進懷裏,問:“想回去嗎?不想回去的話我們就不回去,我爸那邊你不用操心,我去處理。”
徐未晞一時間沒說話,翻了翻日曆和天氣預報。
過了有四五分鐘,人才開口,“要不我們就回去一趟吧,趁着這兩天還不算太熱,下半個月,上京那邊快四十度了。”
許魏洲抬手揉了揉人的發頂,聲音很輕,“好。”
他就是覺得天太熱,才不願讓人兩頭跑的,太遭罪。
牆上的掛鐘一點點往九點的方向轉去,許魏洲關了電視,抱着人回房做起來了壞事。
回上京的那天,正陽下着小雨,上京卻悶熱得很。
許儒在客廳的單人沙發上坐着,手裏拄着拐杖,眯着眼,一副上位者的模樣。
“爸。”許魏洲先開了口,沙發上的許儒應了聲,徐未晞跟着也喊了句,許儒挑了挑眉,似乎不太滿意,可礙於自家兒子警告般的眼神愣是沒說什麼讓人不滿的話。
許儒本想給人個下馬威來正正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可到時候,愣是一句話也沒說,下午,許魏洲帶徐未晞去了上京邊郊的療養院。
許魏洲的爺爺半身癱瘓還得了阿爾默哀海默症,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別說許魏洲了,就是連自己兒子許儒都不認得了。
“爺爺。”
許魏洲試探的叫了一聲,被輪椅上的老人狠狠地瞪了一眼,“你瞎叫什麼呢,我今天才二十歲,哪有你這麼大的孫子!”
然後,似自言自語一般的拍着手,喊着阿花,像個孩童一般,許魏洲拍了拍徐未晞的手,意識人不用擔心。
“爺爺。”徐未晞試探的叫了聲。
許儒嘴角還淌着一絲口水,口齒都不太伶俐:“阿……發,花,你來看我了。”
一旁的護工給人擦了擦口水,說,“老先生最近的狀態比以前好多了,雖然還是不太清醒,但是已經不會隨意的流眼淚了。”
許魏洲點了點頭,蹲在人身前,給人介紹:“爺爺,這是你孫媳婦。”
徐未晞蹲在一旁,把許魏洲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從療養院離開的時候天已經昏了,漫天的夕陽在空中瀰漫著,燈紅酒綠的世界掛滿了霓彩。
夫妻倆在上京呆了兩天,隨後就回了正陽,這兩年中部計劃盛行,正陽的發展如日中天,眼看着就要和寧遠差不多了。
九月,徐未晞肚子裏意外的揣了個小生命。
許魏洲驚喜之餘很是納悶,他明明每次都有做好措施,怎麼就……中了呢?
徐未晞也很不理解,她又沒搞什麼小心思,去拿所謂的繡花針去扎避孕套,怎麼就……
徐未晞手裏拿着醫院的b超單,看看許魏洲,讓他好好想想,兩個月前的那個時間段,他們有沒有哪次忽視過什麼。
許魏洲想不起來,然後,醫生說,避孕套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可能因為質量或者其他原因在中途破掉。
理智不甚上線的許魏洲可沒覺得是避孕套的問題,刺進他買的的都是某打牌的,極薄的!
大牌,怎麼會有質量問題!
盲目自信了,許魏洲最後把這歸咎為自己太勇猛!花樣玩的多導致的,畢竟他可是在網上學習了108式的人。
因着徐未晞懷孕了,原本沒籌備的婚禮也被迫提上了日程,十一月初,兩個人在上京舉行了婚禮。
許魏洲給邢俞舟送了請柬,但是邢俞舟並沒有到場,想來也正常,任誰也無法坦然的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嫁給別的男人吧!
那天晚上,月亮昏昏暗暗,一點也不明朗,像一把遲鈍的銀刀,一下又又一次的割着邢俞舟的血肉。
月上柳梢頭,院子裏的大理石地面上落了一支又一支的煙頭,知道天邊泛起了魚肚白,邢俞舟掩唇咳嗽了兩聲。
掌心帶着濕熱的液體,是血,高強度的工作使他的身體又開始了新的惡化,便是不甘,不願,不滿,又有什麼方法呢。
有一世,已是上帝的垂憐,他這種連妻子長相都記不得的人,怎麼配……再擁有她一次!
他要怎樣,才能記得她的模樣!
若是和神明畫了押……會怎麼?
邢俞舟一晚上沒有睡,樓上的邢御衍也沒有休息,他很不理解,他哥哥為什麼要放棄?
明明喜歡,明明還愛着,卻不願去爭一爭!
那個男人有什麼好的,滿身的銅臭味。
後來,邢御衍實在忍不了,質問過去,邢俞舟只是淡淡的撣了撣身上的灰,把新寫的論文整理好,說。
我活不了多久了。
邢御衍吼他,說現在的醫學很發達,這不是他說,邢俞舟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指了指自己的身體,說,這是豬皮。
然後,邢御衍愣住了,他並不知道對於重度燒傷的病人在進行治療時……會植豬皮!
邢俞舟有潔癖,不嚴重,但是如今,他自己都接受不了自己的身體,他嫌臟。
邢御衍很久沒說話,直到邢俞舟把論文鎖在了抽屜里,那個初出茅廬的小律師才又開口,說,新陳代謝早代謝出去了。
邢俞舟也不否認,可心裏終究過不去那道坎。
他默默得指了指自己的身體,說,多器官衰竭。
器官衰竭基本上是完全不可逆的,邢御衍又沉默了,他一直都知道,他哥哥過得並不好,可沒想過會怎麼不好。
似乎是為了徹底打消邢御衍心裏想讓他去爭一爭搶一搶的念頭,邢俞舟坐在椅子上,手裏拿着逗貓的激光筆,光束照在了邢御衍的褲襠上。
然後,他看了看窗外的風景,說,你哥我並不算真正的男人。
那場爆炸幾乎毀了他的所有,能撿回來一條命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有的東西,真的不能奢求。
一次又一次被自家哥哥震驚到的邢御衍有些難以接受,一雙眼瞪得像銅鈴,滿眼的不可置信。
邢俞舟只是笑了笑,沒說話,他就算是成了如今這模樣又如何,他心裏有支撐他繼續活下去的動力,他有這時間最美的回憶。
……
婚禮結束后,許魏洲待着許徐未晞去海南度蜜月,回來的時候,徐未晞的肚子已經隆起來了。
徐未晞這一胎懷得很輕鬆,基本上沒有什麼孕期不適的反應,不嗜睡,不噁心,除了日漸隆起的肚子,更是沒有一星半點的難受。
許魏洲說,這孩子是來報恩的,徐未晞笑笑,不置可否,她有些迷信,覺得他說的也不是沒有可能。
要不是來報恩的,幾率那麼小得情況下,怎麼還會懷上,可不就是上天的恩賜么!
許魏洲一直以為徐未晞這一胎會生的很順利,以至於他先前做的功課都打了水漂,完全用不上。
孩子八個月大的時候徐未晞就休了產假,許魏洲一邊忙着工作一邊陪着自家老婆,很多工作,若不是非要他親自到場,那就都是線上解決的。
一切看起來都很順利,但是最後,徐未晞髮動的日子還是比預產期提前了一個星期左右,深更半夜,徐未晞進了產房。
許魏洲在門外侯着,看着來來回回護士和產房記得慘叫聲,許魏洲普通熱鍋上的螞蟻,他比誰都要心焦。
天亮了又黑,邢俞舟不知道從哪得到了消息,趕了過來,醫生從產房裏走出來,說難產,孩子胎心不穩,不能再等了,得動手術。
許魏洲一個心梗,差點暈過去。
邢俞舟嫌棄得看了人一眼,覺得沒出息,不過他這會實在沒功夫跟他吵,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徐未晞被推上手術台的時候滿頭的汗,已經暈過去了,邢俞舟看着,心口猛抽了下,上輩子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湧來。
他不確定,這輩子同樣受了這麼大罪的她會不會和上輩子一般,不喜歡這個孩子。
孩子在兩分鐘之內被醫生取了出來,因為缺氧,渾身發紫,哭聲跟小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