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天前，她在屋頂上偷聽到她爹爹和師父之間隱晦的談話后，料定師父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想法，便事先做好了準備，偷偷在他的馬鞍里做了手腳。

只要馬跑起來，她在馬鞍里放的有特殊香味的粉末就會灑出來，飄散在空氣中，屆時只要放出能聞到這種香味的飛蟲便能追蹤。

這種飛蟲和粉末本是她爹爹去南國做生意的時候帶回來逗她開心的，現在剛好用來一探究竟。

她跟着飛蟲，從麗川一路跟到了皇城定安。進入定安之後，或許是人太多，氣味太複雜，飛蟲頓時沒了方向。她便決定等晚上人少的時候再找，而現在她要好好逛一逛廑國這最繁華的地方。

她牽着馬，看着不遠處熙攘的行人、來往的馬車，和一片喧囂的聲音，恨不得一下子置身其間。

“老闆，這個給我一份，那個也給我一個……這個這個……那個那個……都給我都給我……”

一條長街逛下來，天也黑了，她的手也拿不下了。

“唔——還是先找個客棧住下吧。”她將最後一個糰子塞進嘴裏，抬頭打量了一下天色后喃喃自語到。

定安的客棧有很多，她找了一間最大最熱鬧的投宿。

“掌柜的，對面的瓊樓是什麼地方？好生熱鬧。”她目光流連地看着對面燈火輝煌的樓宇，心中很是好奇。

客棧掌柜端詳了一會兒萬舞，而後頗有些自得地說：“姑娘是第一次來定安吧？”

萬舞點點頭。

“那怪不得姑娘不知道，瓊樓可是定安最大的酒樓，也是最大的遊樂中心，吃、喝、玩、樂、游樣樣俱全，那風流趣味可是一語道不盡的。小到平常百姓，大到達官貴人，但凡來到定安，但凡路過這條街，總免不得要進去享樂一番，屆時才能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天上人間吶……”

萬舞看着客棧掌柜一臉春風蕩漾的表情，實在壓不住心裏的好奇，恨不得立刻就衝到對面去見識一番。

“誒，姑娘不用着急，這個時辰還不是瓊樓最熱鬧的時候，等到子時有歌舞樂妓的表演，才叫熱鬧呢。姑娘不妨先住下，等休息好了再去逛也不遲。”

“嗯……也好。哦，對了，店裏可有馬棚、草料？我要喂馬。”

“有的、有的。小二快來喂馬——”

“不用了，我這馬認人，我自己來就好。”

“那好，我帶你去馬棚。”

“有勞。”

萬舞牽着馬跟着掌柜來到後院。

後院有個很大的馬棚，遠遠看過去像是已經滿了，看來投宿的人不在少數。

萬舞環顧一圈，並沒有發現能容納她的馬的地方。而掌柜只稍一眼，便輕鬆找出一個空馬槽，並讓她把馬牽了過去。

“原是不該讓顧客牽馬的，但聽你說這馬認人，我就不敢代勞了”掌柜的站在馬棚外窘迫地笑了笑，“昨日來投宿的一位客官也是說他的馬認人，當時我店裏的一個小二也沒當回事，硬是要從那位客官手裏牽馬，誰知剛靠近，就硬生生挨了它一蹄子，到現在他還在家躺着呢！”

萬舞聽着這掌柜訴苦的話，忍住笑意附和道：“倒是和我的馬的脾性相同，生人靠近不得。”

“可不是，給它喂草糧的時候，我都不能靠的太近。”掌柜的說著，並順手指了一下那匹罪魁禍首。

萬舞剛巧系好韁繩，一抬頭，順着掌柜的所指的方向看過去——那、那不正是師父的馬！當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老闆，這匹馬的主人現在住在哪間房？”她難掩笑意地問。

遇到這種問題，這掌柜不免警惕起來，臉上卻依舊掛着笑容，“姑娘問這個做什麼？”

“啊……我看他的馬和我的馬長得十分相似，脾性又相同，說不定出自一處，便想着或許能碰上老鄉也不一定呢！”

“這樣看來……”掌柜的左右打量起這兩匹馬，“還真挺像的。”

能不像嗎？我的馬就是他那匹馬生的，萬舞在心裏說到。

這掌柜像是被萬舞的話打消了疑慮，毫不吝嗇地說：“那位客官就住在雅字五號房，不過，我看他早出晚歸的，你不一定能碰上。”

萬舞得逞一笑，“無妨，這種偶遇向來都是隨緣的。”

“是啊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