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王牌與惡友
蘇謝過費萊,請他先下樓去,自己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他把閣樓僅有的一扇小窗戶打開,帝都充滿魔素又帶着絲絲涼意的空氣倒灌進了他雜亂沉悶的房間,今天的帝都恢復了她往常的面貌,連綿的陰雨天。
蘇打開盒子,裏面裝着一根筆直的手杖:「可算等到你了,我的新夥計!」
這是蘇一手設計的手杖,內藏玄機。
杖頭處是一個銀質的結合了人和兔子頭骨特徵的雕刻。杖體是通體漆黑的四面長方體,用響應性能良好的名貴木材製成,每一面都刻有不同的複雜紋路,在紋路的最末端分別有一個微小的印記,在蘇另一個世界的記憶中,被稱為撲克牌的四種記號。杖體和杖頭可以分離,拉開二者就可以發現,杖頭的部分連接着一柄細長的刺劍,杖體則是它的劍鞘。
蘇挽了兩個劍花,除了沒有劍格,和一般兵刃沒有兩樣。他將劍收回杖中,杖體的四個記號分別代表一種魔法的法術迴路,方塊——【加速】,梅花——【疾風】,紅桃——【粉碎】,黑桃——【閃光】。這四條迴路的頂端一部分是一樣的,這部分被銘刻在杖頭,刺劍的劍柄位置,也就是說通過轉動杖身,這柄手杖可以釋放四種不同的魔法。其實還有很多法術迴路有重複的部位,但是蘇選擇這四個魔法是經過思考的。
不得不提的是,並不是沒有人嘗試過將多條迴路刻在一根法杖上,這樣做會導致念咒引導的時候多條迴路同時反應,迴路又沒有腦子,當然不知道你叫的是哪條友,每條迴路都會同時吸收魔素。但這樣一來,想要發動的那條就達不到正確的魔素量,沒想發動的因為缺乏咒語的引導,自然也不會發動。蘇的設計就相當於設計了一個簡單的電路,四條不同的迴路沒有刻完,自然就不會吸收魔素,只有和杖頭迴路對齊的那條才會發動。
「是時候教教這幫只會打火球高爾夫的法師,什麼叫科學的地獄火,什麼叫真正的大砰砰了!」終於成為合格紳士的蘇如是說。
他正在洋洋自得,樓下傳來了費萊的聲音:「少爺,有客人到訪。」
下樓一看,竟然是羅德丹隆,蘇瞬間懷疑自己剛剛喝的聖乳摻了魔素劑,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光明牛奶百分百無添加,這是道場的小鬼都知道的。
「什麼風把你刮來了?」蘇一手撐着嶄新的手杖一手摸着自己的鼻子。
「我是來完成工作的,和某個賴床到腿瘸的傢伙不一樣,我忙得很。」他將一張紙條重重的戳在蘇家的飯桌上,靠近蘇的耳旁壓低音量:「下一個目標找到了,隊裏我也彙報的是你這幾天都在外勤調查,你的全勤我給你保住了,還不快謝謝我?」
蘇一把推開他:「老子沒瘸,這是新的紳士時尚,懂嗎土老帽!」又做嘔吐狀「你沒得什麼大病吧?白白替我做事?我沒那方面的愛好的。」
羅德丹隆皺着眉頭,撣了撣身上的衣服,彷彿有什麼髒東西碰了自己:「你房間裏的筆記我看了,念在同事一場,所以才決定幫這個忙,不要誤會,我對你沒有哪怕一絲的好感。雖然很不甘心,但這件事只有你能做個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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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眉頭快要擰成麻花:「誰給你的權利進入我的房間?還看我的筆......凡!」
「是,少爺。西姆斯先生在您昏睡的當天就來探訪,這四天他每天都有來...」
「凡,你太僭越了,沒有下次了!」
「是,少爺。」
「拿僕人出氣還真是紳士行徑,你的筆記寫的跟犬爬似的,誰屑於看啊,再說不用看我也能了解到事件。」羅德丹隆伸出兩隻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雙眼:「別以為我在三班就什麼都幹不了了,我也是有眼線的,不然也不能你一昏迷就來看你笑話了。」
「凡,送客!」
「有的人心眼比這間小破房子還小,醒來見的第一位客人連杯茶都沒有嗎?」
「送客!」
「算了,想必也端不出什麼像樣的茶,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走之前再重申一次,我非常的討厭你,想必你也是一樣,但是信息我已經傳達給你了,公事公辦,到了地方會有人接應你的,就是那個剛進三班的小姑娘,名字叫什麼來着...?」羅德丹隆揉着眉頭。
「芸薹!琪諾拉.芸薹.普利佩特!不是,你明白外勤調查的危險性嗎?就讓一個文職女性去干?!」
「又來了,嚷嚷什麼!這就是我最討厭你的地方,自以為是的覺得自己可以攬下所有的事。你又知道她的什麼!她入隊時的志願就是去你們一班!」
「連人名字都記不住還覺得比我了解的多?你不也是一個屌樣。」
氣氛降到了谷底,此時開口的是費萊。
「西姆斯先生,請用茶。」
「啊?哦..哦..」羅德丹隆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嘖...都涼了。」
「非常抱歉,不合您的口味。可能是天氣的原因罷,茶涼的很快,接下來天氣還會更糟,您和少爺都有公務在身,還是趁天色還可以,早點把事情辦完吧。」
「凡叔拉不下臉,我幫他翻譯翻譯,這裏沒你事了,喝完這杯趕緊滾回去把你這身隊服洗了吧,皺成什麼樣了都。」蘇接過話頭:「芸薹我會照看好的,保證她一根汗毛都不會掉,完整的回隊。還有一點,我在我們對對方的厭惡感上與你同意見,我一樣非常討厭你,但我會公事公辦,接受你的幫助,這次的案件我會為它畫上句號。」
「哼,最好是這樣。」
羅德丹隆走後,蘇坐在餐桌前看着對方留下的字條,費萊給他端來一杯茶,與前面那杯不同,這杯熱的發燙。
「嘶...好燙!凡叔,你這...」
「我也老了,不中用了,沏個茶不是冷了就是熱了,還請少爺見諒。」
蘇苦笑道:「我就想普普通通喝杯茶,沒必要搞什麼禪意問答吧,放心凡叔,我沒在生氣。」
「那為何您剛才要大發雷霆,就算西姆斯先生嘴尖舌利,大可不用做那些無謂的爭吵,只是收下他的好意便是了。」
「以銅為鏡,可正衣冠;以史為鏡,可知興替;以人為鏡,可明得失。他和我其實在很多地方相似,同樣的出身貧寒,同樣的成績優異,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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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心繫帝國,能讓他這麼討厭我,說明我有不足之處,但他這人生得性格扭曲,不這樣跟他爭論,根本看不出問題所在。」
「如果讓老爺聽到,歷史悠久的薩爾瓦多家是出身貧寒,免不了又是一頓家法伺候了。」
「他有本事倒是下來,我隨時恭候。」蘇沒好氣的吹了吹杯中的茶水:「西姆斯現在住的可比我們這棟破樓好呢,我官還比他大兩級呢,這不叫出身貧寒我就要回學院重修文學了。」
他又嘬了一口茶:「說到底還是我們兩個方向性的分歧,他覺得加入帝國這個龐大的體系是一種榮耀,他希望在現有的體系裏修修補補,把它維護的更好。我不這麼看,帝國看似輝煌,但將要過去的輝煌不能解決現在的問題,我有種很強烈的預感,在不久的將來,只靠皇室和帝國貴族議會無法解決的災難會出現,更要命的是問題還會出現在它們的內部,這不是空穴來風,徵兆早已顯現,所以我更傾向於打破這層沉重的軀殼。」
「我不明白,既然都是為了帝國的明天,難道就沒有一個妥協的點嗎?士兵來自帝國各地,但為了保衛國家能夠做到行動一致,為什麼貴族不行呢?」
費萊依然保持着從軍時被教導的軍人美德,不過蘇尚且對這個世界的軍隊能否做到令行禁止持懷疑態度。
蘇搖了搖頭:「穿上軍裝的人確實會為了保家衛國團結一致,作為集體他們可以妥協,但放下了屠刀回歸到田園中他們是一個個單獨的人,他們有別的問題需要思考,此時崇高的理想早就忘在天邊了,不如明日的溫飽重要。貴族也是人,最終也會在集體和個人之間做權衡,一旦作為集體的存續和作為個人的存活這二者之間出現矛盾,就終將化為無法癒合的傷痕,直到二者其一徹底消滅為止,這種矛盾孕育了一對扼住對方咽喉的雙生子——破壞與再生,祂們是世間萬物的一體兩面,驅動事物運動的根源。」
費萊不太能跟得上他對馬列哲思的粗淺思考:「少爺,我不太明白。國父在建國時曾許諾,貴族即是帝國真理的一部分,享有與永恆的帝國真理等長的權利...您為什麼還要去思考也許未來也許不會的矛盾和災難呢?」
「沒有什麼東西是永恆的,帝國真理也不例外。」
「少爺!」
費萊出聲制止了他繼續有些大逆不道的發散思維,蘇也明白他的意思,不要去想些有的沒的,跟西姆斯一樣維護貴族的存續就好了。
他把雙手一攤:「沒辦法,誰讓我不是一個合格的貴族,天生就喜歡瞎想。扯得有些遠了,說回我和西姆斯的問題,其實也很簡單,拋開前面那些不談,我單純不喜歡他那張臉,那種性格罷了。」
結束了與費萊的對談,蘇再次確認了紙條上的信息。地點是帝都城下城的一處酒館,人物是一個沒什麼特點的酒鬼,名叫奧克霍利.保羅。
起身將手杖挽在手中:「今晚恐怕會很晚,把鑰匙給我吧,不用等着我了。」
接過費萊連同鑰匙一起遞過來的雨傘,他打開門,緩緩消失在帝都的陰雨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