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第 246 章
247
雖然如果抓住間門諜,就又立了一件大功,但是易寒星真心希望自己只是想多了,因為一旦葛博的未婚妻真的是間門諜,那麼意味着葛博和很多科研戰線的同志們已經不經意透露了非常多的秘密,很可能不僅台灣,連美國人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是易寒星卻難以抱有僥倖心理,因為在易寒星穿越前回國時參加高中同學聚會的時候,還聽同學說過台灣間門諜竊取科研機密的情況。
其實這些情況國家相關部門和黨媒都在公眾平台上發佈過,台灣這邊經常會派間門諜接觸保密科研機構的人員,而相關人員正是因為不夠有戒心,經常會向好朋友、男女朋友透露一些他們覺得無關緊要不需要保密的消息。
易寒星之所以知道的這麼清楚,是因為中學讀的是理科的競賽班,班裏不乏大佬一直搞科學研究,博士畢業進的都是研究所或者在大學擔任教職,正好是博士后找工作的時候。
聚會的時候有同學吐槽說自己當年大學的時候,根本不知道台灣間門諜的事情,媒體上也沒有什麼大範圍的反諜報道,導致自己當年暑假去台灣旅遊了兩三周,現在想要進研究所,政審的時候被單位各種審查,生怕他在那不到一個月裏被台灣發展了,他還認識一個倒霉蛋,當年大學去台灣交換過一個學期,要不是專業水平實在過硬,可能什麼研究所都進不去。
當時易寒星等人都當做一件趣事聽了,還打趣了一番倒霉的同學,但是現在想起來,易寒星總覺得這些手段似曾相識。
沒多久,易寒星就知道了結果——自己果然沒多想,葛博的未婚妻真的有問題!
呂衛國如實告訴易寒星:「我們前些天已經查到葛博未婚妻的問題,同時也對葛博同志進行了甄別,基本能確定他應該是沒有間門諜傾向的,葛博同志是一名老黨員,也是非常根正苗紅的科研工作者,但是因為他平時透露了一些消息,所以我們之後會對他進行誡勉談話,給予警告處分,並且他還需要做書面檢討。」
被呂衛國叫來提前聽這個消息的人主要為幾位領隊的科學家小組長,另外就是發現了問題的易寒星,大家聽到這個消息,不由都沉默了一會兒。
葛博沒有問題這件事情,易寒星是猜到了的,葛博家裏只是一個住在上海貧民窟的普通家庭,父親拉黃包車,母親給人洗衣服換錢,還有個姐姐是紡織女工,在葛博小時候,有上海的有志人士舉辦了廉價的愛心小學,學校只收非常低廉的學費,還出借書本,只需要學生家裏買紙筆,葛博就這麼被送去了讀書。
在愛心小學裏,葛博被老師們發現了天賦,不僅記憶力極佳,任何東西看三五遍就能倒背如流,還極具數理天賦,在被老師們開小灶之後,二年級就學完了整個小學數學的內容。
愛心小學的老師本來多數都是拿着稍低於正常學校的薪酬擔任教師職務的,本身對國家的教育事業有着貢獻一份力的想法,師德都非常過關,老師們出於對孩子天賦的珍惜,給葛博額外開了許多小灶,幫着葛博考上了一所願意提供全額獎學金和生活費的中學。
也是在這所中學裏面,葛博認識了家裏條件很不錯的未婚妻,並且成為了當時是風雲人物的未婚妻的舔狗之一,只是當時未婚妻可看不上窮小子出身的葛博,等葛博考上大學、跟隨西遷去西南聯大之後,兩人就斷了聯繫。
在西南聯大,葛博被老師發展為工農黨員,等葛博完成研究生學業的時候,日本已經投降,葛博便跟着學校回了上海,成為了一名大學老師。
也是在這個時候,未婚妻和葛博再次聯繫上,等全國解放之後,地位掉了一個兒的未婚妻和葛博在一起了。
說起來葛博心裏應該也清楚,原本看不上自己未婚妻會重新看上自己,有她家中落魄但是自己變得有錢有地位的原因在,但是男人這種生物嘛,其實並沒有很排斥女人拜金,之所以會有那麼多人怒罵譴責拜金女,是因為他們自己沒有掌握權力和金錢。
葛博也是這樣,雖然知道未婚妻很可能是看上了自己的經濟和身份,但是葛博覺得可以理解,畢竟未婚妻從小就是個大小姐,之前自己一個貧民窟出來的窮小子,也看不出以後除了變成窮教書的還能有什麼前途,人家看不上自己也很正常,現在國內形勢不同,無產階級當家,而且工農黨很重視科學研究,未婚妻重新發現了自己的好也是正常的。
易寒星分析了一波葛博的思想歷程,只覺得葛博可惜,可惜他還是喜歡年少時喜歡的人,本來以為能收穫幸福,卻所託非人,但凡未婚妻不是間門諜,哪怕真的是個資產階級大小姐,葛博好歹能幸福個十幾年,雖然不知道十幾年後國內形勢如何,但是葛博出身三代貧農、為人憨厚肯吃虧,按理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但是易寒星轉念一想,這對於葛博來說,也許是塞翁失馬?不娶一個資產階級的大小姐,焉知會不會反而是福呢?
覺得葛博可惜的不僅僅是易寒星一個人,也有科學家為他惋惜。
「我是搞研究的。」一個老科學家說:「年輕的時候一直有人喊我書獃子,我是真的不懂這些事情,平時一心就是理論和實驗數據,葛博這孩子其實和我有一些像,有些搞科研的同志能夠同時兼顧好科研和其他事項,但是我們能做好科研已經費盡全力了,真的不擅長人際交往,如果是我的話,年輕的時候碰到我喜歡的女孩子,我也不會想到人家是故意接近我套話才做我女朋友,這件事情其實難以避免,所以組織上要處罰葛博,是不是太重了些?」
老科學家開口了,有人認同,幫忙說情道:「是啊!這種事情怎麼想得到呢?這也不能怪他。」
葛博的組長也求情:「對啊!警告處分給出來,孩子的履歷也不好看。」
有的人卻覺得這個處分給的對:「不管是有心無心,他造成了國家科研線條損失是事實,正是因為他沒有主觀故意,才是最輕微的警告,如果一個處分都不給,怎麼起到告誡後人的作用?正是因為有這個案例在,日後大家才會謹言慎行,一點點和專業、工作有關的事情都不能和任何家人透露。」
「無規矩不成方圓。」贊同的人附和:「不僅葛博,那些學校的物理老師,也要接受處罰才行。」
「他們也都進行了誡勉談話。」呂衛國說著:「太不小心了。」
雖然有科研工作者覺得這些同事有點冤,但是間門諜確實從大家這裏得到了情報,也是因為大家不夠謹慎,這些都沒辦法辯駁。
看到大家的情緒都非常不好,易寒星當即聲音很大地嘆了聲氣:「哎!」
「寒星你這是怎麼了?」呂衛國問:「為什麼嘆氣?」
易寒星說著:「我是覺得,葛博好好的一個小夥子,也是一片真心,卻被無情的女人騙錢騙愛騙情報,真的是慘啊,果然越漂亮的女人越是會騙人,舔狗們以為自己舔到最後應有盡有,卻不想實際是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聽到這話,有些懂這個梗的已經笑出來了,不懂的還在問:「什麼叫做舔狗啊?」
「就是葛博這種一直追一個看不上他的女孩子,情願給女孩子當備胎,平時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就指望感動女神的人。」有時髦的科學家給朋友解釋道:「以前上海灘報紙上連載的小說寫的。」
這一解釋,剩下的人大部分也笑了出來。
葛博的組長秉持着對下屬的愛護,強忍住了笑意,譴責大家:「小博已經這麼慘了,你們怎麼還能笑他?」
易寒星鼓勵葛博的組長:「您這個態度非常正確!您要保持住,待會兒您還要和呂大校一起去通知葛博這件事情呢!他可是什麼都不知道,連對象被懷疑都不知道!」
葛博的組長一聽,就苦了臉:葛博這孩子其他都好,就是太容易情緒崩潰了!
都說做科研要有抗壓能力,組長一開始以為葛博是抗壓能力很差的那種,後來發現孩子的抗壓能力非常好,因為他把壓力都發泄出去了,只要有點事情,他情緒就崩潰了,組長記得過來封閉之後,有一次小組分解了工作,葛博因為卡住沒有靈感,他的模塊進度最慢,然後葛博抱着自己嚎啕大哭了兩個多小時,說他自己是個廢物……
當時被抱住的組長對葛博的淚水和鼻涕都是嫌棄的。
不管組長怎麼抗拒,通知的時候還是不能缺席。
易寒星本來在一旁看熱鬧,但是被看不過去的呂衛國直接薅過來:「你想看熱鬧別偷偷地看啊!來,我帶着你,我們光明正大的看!」
易寒星:大可不必!
雖然易寒星是個女同志,不能「動手動腳」拉着她過去,但呂衛國幹了這麼多年工作,手底下又不是沒有女工作人員,自然有自己的辦法,只見呂衛國示意自己兩個兵往易寒星身後一站,和牧羊犬趕小羊一樣趕着易寒星一起去了葛博的辦公間門。
通過這件事情,被拉着一起通知的易寒星總結了經驗教訓,覺得自己還是需要好好進修一下表情管理,不然被人看出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很容易被「報復」。
幾人到辦公室的時候,葛博還在咬着炊餅算數據,幾人站在面前也沒反應。
「咳咳!」呂衛國輕輕咳嗽了一聲。
「沒用的。」易寒星提醒:「他能注意到才奇怪呢。」這種陷入思考的時候,很多外界信息都被屏蔽了,易寒星也很有經驗。
組長適時提醒:「咱們循序漸進地來啊!」
呂衛國和易寒星都點頭。
組長推了推葛博,看到反應不大,奪走了葛博的鋼筆。
被推的時候葛博還在思想,筆沒了葛博就反應了過來,抬頭一看組長和呂衛國就站在自己面前,還有攻堅小組的女同志,不由好奇地問:「這是怎麼了?」
問完之後,葛博又感覺這麼多人,像是不太好的消息,頓時緊張地問:「不會是我對象那裏有問題吧?」
「你對象確實有些問題。」
「你沒對象了!」
呂衛國和易寒星說完,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
「不是說循序漸進地說嗎?!」呂衛國靠近易寒星問道:「你怎麼直接說他沒對象了?!」
「這還不夠循序漸進?!」易寒星說道:「說他沒對象,這是感情問題,嚴重程度總比你直接告訴他他的對象有問題要輕吧?」
聽到這兩人的說法,葛博好比被人悶頭打了一拳,忍不住轉頭和自己組長確認:「他們說的是真的?我對象她真不原諒我啊?!她難道另嫁他人了?」
「這你放心,」組長說道:「你前任對象這幾年應該是不會嫁人的。」很可能十幾年幾十年都不會嫁人,要看她什麼時候刑滿釋放了。
葛博喃喃不可置信:「雖然我對象確實很作,也一直威脅如果我不能和她回她老家擺酒,讓她父母丟了面子,她就另嫁他人,但是她怎麼會真的不要我啊?」
「那她倒是沒有不要你。」易寒星說著。
「她也沒說她要和你分手。」族長補充。
「但是你確實是沒對象了。」呂衛國總結。
看到葛博一副小羊羔迷茫的樣子,易寒星轉頭對組長說:「您還是別循序漸進了吧?」
組長一聽,對葛博說:「你沒對象的原因不是因為她不要你。」
看到組長這幅怕傷害葛博幼小心靈的樣子,知道自己不會被葛博抱着大哭的易寒星不想磨蹭,直接開口說了:「你對象是三民黨的間門諜!她現在被羈押審訊,擇日會上庭,日後都要蹲在牢子裏,確實是幾年內不會嫁人的。」
要是堅持和一個間門諜處對象,葛博肯定是保不住他的工作的,這是政治立場問題,所以完全可以說他沒對象了。
葛博聞言不能接受,立馬反駁道:「這不可能!她怎麼可能是間門諜?!她平時那麼傻乎乎!怎麼可能當的了間門諜?」
「女人的傻都是裝傻!」易寒星說著:「她要是表現的傻,你就要檢討自己,是不是因為你的審美比較低級,就喜歡小傻子,所以人家只能裝傻。」
「她做間門諜能偷什麼情報?她連工作都沒有!」
「她沒有工作,但你不是有嗎?」易寒星繼續回答:「你還是在保密工作崗位呢!」
「我又不會把保密的那些內容告訴她!再說她也聽不懂啊!」
「有些信息你覺得不用保密,事實上人家就是有用的情報。」葛博提出來的疑點都被易寒星懟了回去:「而且她和你上的一個中學,你確定她完全不懂?」
葛博仍然不相信:「這不可能啊!」這麼說著,葛博看向呂衛國:「你們真的認真審查了?」
呂衛國不介意透露一點點不重要的信息:「我們是抓到了她和人接頭的。」還是用大家都喜歡用的死信箱。
聽到這話,饒是葛博再怎麼不願意,也不得不相信自己差點結婚的對象是台灣那邊的間門諜。
葛博的面色當即就差了起來,先是和呂衛國確定:「我應該沒有向她透露過很有價值的情報?明確要保密的內容我都沒有提過一個字,她這邊獲得了多少情報?有沒有能補救的?」
呂衛國回答道:「你確實沒有說明確的保密信息,但是間門諜是很擅長抽絲剝繭推算的,所以她也得到了一些信息,不過你可以放心,暫時都是些研究方向的信息,對國家造成的損失不算很大。」
這麼說著,呂衛國還專門解釋了一下:「雖然你本身沒有泄露情報的故意,但是確實造成了國家的損失,因為損失不大,所以目前我們將對你進行誡勉談話,並且給予警告處分,你還要手寫一封檢討,我交給你的單位。」
葛博聞言,對於處罰沒有異議,點頭說:「組織上照顧我了,像是我這種不小心泄密的,怎麼也要一個記過吧?結果只是一個警告……」
這麼說著,葛博的聲音低了下去,就在組長擔心他會不會又爆哭的時候,葛博抬起頭來,直視着呂衛國說:「雖然我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但是我能不能再見她一面?」
這個她不用說,大家都知道是誰。
「你要是想知道什麼信息,我們可以代為詢問轉達。」呂衛國有點猶疑地說。
「我就是想要當面看着她說。」葛博有點固執地說道:「如果可以的話……」
看到葛博的表情,呂衛國嘆了口氣。
易寒星回去的時候,隔壁的女研究員來和易寒星八卦:「剛剛組長回來組織我們學習了,葛博他,還好嗎?」
「看起來不是很好。」易寒星說著:「還說想要見一見那女人。」
女研究員搖頭:「哎!深情總被錯付~」
「智者不入愛河?」易寒星接嘴了一句後世流行的段子。
「你一個有對象的人,說什麼智者不如愛河啊!小心你對象不高興!」女研究員說道。
「我都不知道會有多久見不到對象,他又聽不到我說的話。」易寒星說著。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沒多久,易寒星忽然獲得了出門的機會。
「我?去給安全部門的人員培訓?」易寒星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地說:「我何德何能啊?!」
「別謙虛。」呂衛國笑道:「我都聽說了,你在安全戰線還挺有名氣的,據說你從小到大發現了不少間門諜?人家幫你整理授課材料案例,都整理了一大摞。」
易寒星依然擺手:「不行不行,我真的不行。」
呂衛國說著:「你別把當做上課,就是分享一下你每次是怎麼發現間門諜的!而且現在我們國家科技水平上去了,除了軍事政治情報之外,還有好多來偷科技情報的間門諜,我們的情報人員都不懂科技,正好你有兩方面的經驗,給大家分享一下。」
呂衛國不僅如此勸慰,還誘之以利:「我們回北京開展培訓,正好和葛博一起出去,到時候你可以放假兩天見見家裏人。」
其他的都好說,可以回家休假實在是太具有誘惑力了,意志不夠堅定的易寒星當即答應:「我一定好好分享!」
在回北京的當天,易寒星坐車直接去到安全部門明面上的辦公樓,放下易寒星之後,呂衛國帶着葛博去見了他的未婚妻。
早早就有人在這裏等着,易寒星一下車,就被接她的人帶去了培訓點,有工作人員貼心地將一份資料給易寒星,說道:「這都是您當初發現間門諜的一些資料,怕有些案例您忘了,我們給您整理了,您可以看着案例說。」
易寒星當即謝過對方,按照自己前兩天回憶備課的內容,講起了如何從細節鑒別間門諜和科技方面可能泄密信息兩方面內容的分享。
「其實想要發現間門諜的不對,也需要我們的同志們大量閱讀常識類書籍,例如說各地風俗、信仰崇拜、人種差別之類的,了解……」
「我們之前在美國的時候,因為想到可以帶一寫技術回國,所以是有思考要怎麼獲得他們的保密內容的,當時我們思考出來並且成功了的辦法有……這些也可以在我們防範間門諜的時候成為參考,例如……」
易寒星說著,底下的人記着,同時還有人速錄做筆記,整理好之後會給那些不方便來安全部門大樓的工作人員。
好不容易分享完自己的一些經驗,易寒星留下了一些時間門給大家提問:「大家有什麼不明白的問題的話,可以問我。」
一個小夥子舉手問:「易老師,我注意到你小時候曾經在根據地的山裏發現了日本間門諜的線索,想請問一下那種密林環境,你是怎麼發現不對,然後給組織帶來了疑點線索的呢?」
易寒星嘴角一個抽搐:小夥子你很會問啊!你是不是特別好奇為什麼我們會去招惹兩次野豬發現野豬窩從而發現日本間門諜活動?是不是覺得這個問題我回答不出來?!
易寒星內心冷酷地想:我可是被這時代最杠精的大學生們提問鍛煉過的人,你這個問題,小兒科啦!
這麼想着,易寒星回答道:「所以我讓大家平時要提高閱讀量,像是野豬這些異常行為,其實如果大家有讀過動物行為學相關的書籍,就可以明白……」
易寒星上課的時候,當年根據地的老領導站在門口聽了好一會兒。
「領導你要進去聽聽嗎?」邊上的人問。
「我就不進去了。」領導笑道:「不然我怕某個好不容易找到個動物行為學來解釋自己嘴饞熊孩子行為的人尷尬哈哈!」
這麼說著,領導背着手離開了會議室,一邊走一邊想:不愧是我們大別山根據地教導出來的娃娃啊!這嘴皮子功夫,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