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營救

保時捷的駕駛員是個英俊帥氣的小夥子，從車上下來立刻扶起手上中刀的保安，鳳飛天也從車裏下來了，表情除了驚恐，好像還有其他複雜的情緒夾雜在裏面。他對駕駛員厲聲說:“快把他放下來，救護車馬上就到了，你也去，帶着那幾個兄弟，一定要把這個人給我抓回來。”駕駛員點點頭，立刻將受傷的保安又放倒在地上，迅速的向那個男人逃竄的方向飛奔而去。鳳飛天拿起電話不停在撥打，這時保衛科長江濤開車到了廠門口，胡峰看到刀疤臉江濤，就不由自主的從心底生出一絲寒意，據說江濤以前是混黑道的大哥，保安部里的人好像也都是他以前的小弟，聽說他以前犯過大案，出獄之後被鳳飛天聘請到紡織廠做保衛科長，胡峰每次看到他陰森的面容和臉上的刀疤，都會不寒而慄。

鳳飛天板著臉向江濤說了一些話，江濤看着倒在地上的保安，汗都流了下來，不停的在點頭。不一會警車和救護車也到了廠門口，從警車裏下來一個身材高大，看起來有些權勢的人，鳳飛天和這個警察握握手，然後低聲在交談什麼。回想到這裏，胡峰的思緒被打斷，他突然好像想起來了什麼，怪不得他看到和趙所長一起來審問他的王局長時，感覺有些面熟，好像在哪裏見過，這時他才想起來，那天在廠門口和鳳飛天交談的那個警察，就是王國安局長。這時他腿上的疼痛又加劇了一點，他直接躺了下去，冰冷的地面和窗外瓢潑的大雨聲，讓他感覺更加寒冷，手裏不停揉搓着腿，腦海繼續陷入回憶中……

胡峰看着董事長和這個高大威猛的警察上了警車，這時他也回過了神，看着救護車將地下的保安拉走，跟着一起去追的劉長發也回來了，胡峰問道:“怎麼樣？抓到了沒有？”劉長發撇撇嘴說:“這小子跑的真快，算我運氣不好，如果抓到了，肯定會有獎勵，老子天生就沒有發財的命。”胡峰聽到並沒有抓到那個口罩男，心裏卻湧現出一絲竊喜，可能他對那個男人印象不錯，也對工廠對待他的態度不滿。和劉長發交接班后，胡峰哼着小曲騎着車子離開了工廠，出來時門口一片安靜，所有車輛都不見了，彷彿剛才就沒有發生過那一幕。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冷風吹到身上猶如刀子一樣，胡峰騎了一會，就看到了剛才從廠里追出去的這一幫人，都蹲在地上抽着煙，董事長的駕駛員在他們中間站着，好像在訓斥他們，這個駕駛員叫董力，給董事長開車也很多年了，平時看起來比較和氣，胡峰雖然和他沒有打過交道，但是對他印象還不錯，現在看到他表情非常嚴肅，好像換了一張面孔。胡峰也沒敢多看他們，從他們身邊繞過，加速着向前騎去。當胡峰騎到弄堂拐角，快到巷口垃圾桶旁邊時，隱約的聽到一個微弱的聲音，好像對着他喊:“喂，兄弟別走，請你幫幫我。”胡峰停下車向垃圾桶附近走去，掃了一眼並沒有看到人，他以為自己聽錯了，正準備離開時，突然一個黑影到了他面前，緊緊抓住他的車把手說:“兄弟你好，我還記得你，你剛才在那廠門口看了我半天，和我還說過話，看你面相比較老實，算是個可靠的人，如果你能幫幫我，我一定會好好感謝你，好嗎？”

胡峰被突如其來的這個人嚇了一跳，仔細一看，這個男人就是在廠門口，襲擊董事長那個戴口罩的人，只見他臉龐還有鮮血，臉色也非常不好，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非常詭異。胡峰嚇得六神無主，不由自主的向後退縮，然後奮力推開這個人，騎着車子狂奔而去。只見這個人悶哼了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垃圾桶旁邊的地上，還朝着胡峰的方向伸着雙手，胡峰從倒車鏡看到這個人揮舞的手，不由自主的將車速放慢了，他又騎了一段路，不停地回頭張望，確定那個人並沒有追過來，但此時他心情卻有點複雜，尤其想到那雙無助的手和求助的眼神，感覺自己有些殘忍。

已經快到家的樓下，他已經下車推着走了，邊走邊在回想剛才的畫面，感覺那個男人看起來並不像壞人，尤其在廠門口對他微笑的時候，心裏反而對他還有一些親切感。他在工廠里那麼多年，除了劉長發和送貨的趙虎談得來，沒有幾個真正的朋友，也沒有什麼人拿他當朋友，無權無勢，受到欺負時只能忍氣吞聲，心裏一直工廠和自己的生活狀態不滿。當看到董事長被行刺，當時心裏除了震驚，竟然還有一絲莫名的開心，這時在他眼前又浮現出那個男人被抓住，被保安們毆打的畫面，不由得對那個男人產生了一絲憐憫，已經到了家的樓下，他停下了腳步，掏出了一根香煙抽了一會，好像下了什麼決心一樣，將剩下的半根香煙丟在一邊，伸腳用力的踩滅，調轉車頭不由自主又往剛才那個垃圾桶位置騎了過去。

他快速的騎回到巷口垃圾桶那邊，藉著路燈的燈光又看到了那個男人，蜷縮在垃圾桶後面閉着雙眼，胡峰停下車走到他的身邊，伸出手探探他的鼻息，這個男人突然睜開了雙眼，當他看到是胡峰時，眼神中好像充滿了希望，又將雙手伸了出來，胡峰這次毫不猶豫的握住這雙手，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將這個男人一把扶了起來，只見這個男人雖然將口罩掩蓋在頭上面，但依然還有血液慢慢的往下流，這個男人朝胡峰微笑了一下，嘴唇顫抖着說道:“我沒有看錯人，謝謝你，不要去大醫院，他們可能還在找我，肯定也會去醫院的，你有沒有熟悉的小診所之類的地方？”胡峰默默點頭，將他攙扶到自己的車上，馱着他像表弟的診所方向騎去。

方城以前是市醫院的主治醫師，因為收了患者的紅包被投訴，被醫院辭退後休息了很長時間，才通過朋友的幫助開了一個社區的診所，胡峰駝着這個人一路騎到了診所門口，診所已經關門了，裏面的燈光還在亮着，胡峰拍了拍捲簾門，不一會捲簾門被打開，方城穿着睡衣走了出來，看到胡峰說道:“我一會就準備回家了，今天怎麼這麼晚才過來？是哪裏不舒服嗎？”胡峰並沒有回答，轉身走到車邊，將這個人從車上摻扶了下來，這個人貼着胡峰耳邊說道:“這裏可靠嗎？”胡峰點點頭說:“是我表弟開的，自己人。”這個人點點頭說道:“如果別人問你我是誰，我叫什麼名字，你就說是老同學，叫海龍飛就行了。”

方城這時也走了過來，看到眼前這個人額頭上的鮮血，一把將胡峰拉到一邊輕聲問道:“這個人是誰？是你騎車子撞到人了嗎？”胡峰搖搖頭說:“是我以前的老同學，受了點傷，你幫他看一下，傷的重不重？”方城說道:“怎麼不去大醫院？我這只是社區診所。”胡峰說:“我們是自家人，你的水平我清楚，去大醫院花費又高，排隊還要等好久，你的水平也是大醫院的水平，先幫他看一下傷的重不重，如果嚴重的話，再帶他到大醫院。”

方城和胡峰一起將這個人攙扶進了診所，打開燈光和設備，用儀器仔細看起傷口，胡峰在水池邊洗洗沾染鮮血的手。過了一會，方城走到胡峰的身邊，輕聲說道:“他這是被硬物打的，是不是在外面和人打架了？如果和你沒有關係，就不要給自己惹麻煩，他只是皮外傷，還好沒有骨折的跡象，我先給他止了血，不過我這裏拍不了片子，只能給他先縫合，皮外傷的話只要不感染，恢復一下應該沒多大問題。”胡峰鬆了口氣，說道:“我這個老同學遇到了小流氓，他家在外地，到楚江來辦事的，給我打電話我才知道，他受傷了，也沒啥地方可去，那今晚就讓他先在這裏休息吧，你費費心給他用些葯，明天我再來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