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那是期末考結束后的冬季,城市裏到處是過年的氣息。
過年後的某個日子,紀母讓紀長虞出去帶瓶醬油回來。
而她走過咖啡聽時,無意一瞥,看見閣樓上有個很熟悉的男人,手指靈活而修長,骨節分明,像是上等絕美的藝術品,純凈,又治癒人心。
紀長虞的腳不受控制的走了進去,理智回來時,人已經站在了樓梯口。
她挺慶幸的,她還沒買醬油,不然帶着瓶醬油進來,挺尷尬的。
那是俞尋捷,咖啡廳里開了空調,他外面套了件黑色風衣,性感,張揚。
對方剛剛還在彈《夢中的婚禮》,現在又換了一首。
不管如何,都是爐火純青的。
他的旁邊還坐着一個男人,是上次見到的那個。
紀長虞突然想起上次他說的,他有個朋友很優秀,大概就是俞尋捷吧。
在蒼穹之上的人,做什麼都好。
紀長虞看着距離自己不遠的高貴男人,或許這就是“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你這回還差不多,記得來接我。”
“嗯,正好有空。”
“對了,你這之前不是在高中當老師,怎麼,下學期還繼續嗎?”
“不了,科研那邊到時候還要去幾趟。”
“欸,我們的俞大忙人什麼時候找對象啊?”
“我媽又讓你催我?”
“那可不,‘雖然小尋還年輕,但阿姨想抱孫子了啊。’人原話可就是這麼說的哦。”
“嘖,以後這種你就自動忽略吧。”
俞尋捷沒有停頓,自顧自地彈鋼琴。
“行,但也真不我說,你這什麼都好的,眼光肯定也高,不知道什麼樣的女人以後能入你的眼咯。”
言晏說完又補了句,“小心一輩子孤寡老人一個哦。”
俞尋捷沒再搭理他。
言晏隨便瞟了瞟,就看見了紀長虞。
他起了興趣,“俞尋捷,我之前碰到一女的,人彈得鋼琴也真不錯,就比你差那麼一點點。”
一曲完畢,俞尋捷停下了手指的起伏,抬起頭看了眼言晏,“怎麼,有興趣?”
“說不好呢,不過人看起來就還沒成年,我也不好犯罪是吧。”言晏抬了抬下巴,示意俞尋捷往下看,“看,就是她。”
俞尋捷不大在意,算給個面子瞟了一眼,隨即,他怔了幾秒。
紀長虞這才反應過來,唇角微勾,朝對方點點頭。但她並沒有聽見他們剛剛在聊什麼,準備往回走。
言晏也沒阻止,眼眸里卻閃過一抹興味,“喲,認識啊?”
俞尋捷沒有什麼表情,“我的學生。”
“那挺巧啊。”
“有點可惜,很快就不是了。”
言晏覺得空氣中瀰漫著一絲八卦的氣味。
“小姑娘人挺聰明的。”
好吧,他還是那個俞尋捷,只是欣賞那個小姑娘。
後來的一段時間,紀長虞都沒再見到過俞尋捷。
等到開學時,也知道了一月前的見面,可能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至少目前是。
但在白雪皚皚的冬季前,紀長虞曾寫下一封信,裏面的內容不多,但最後幾句話卻顯眼得很。
“如果有機會,我想把薩岡寫的,《給讓-保羅·薩特的情書》的最後兩段寫給你看。”
如果俞尋捷能看到這句話,那他一定會懂的。
“這個世紀瘋狂,沒人性,腐敗,
而你您卻一直溫柔,清醒,一塵不染。
願上天保佑您。”
這是我在青春年少時,對您的敬仰,對您的愛慕。
李老師這段時間住院,雖說是差不多好了,但紀長虞仍然想看望她。
至於其中有幾分因為他人只有她自己知道,可惜的是,她再沒見到過他。
辦公室的張老師又在訓陸清。
“說了你這麼多次,這兩天你到底用心了沒有?你為什麼還是毫無長進?!”
“老張,我都說了,我真不是學習的料,你就別盯着我了。”
“陸清我告訴你,你要是再這樣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我就告訴你家長,請他們到學校好好談一談。”
紀長虞此時正抬頭往這邊一看,清晰地看見陸清低着頭的瞳孔露出一抹深黑,藏着些危險的氣息,但很快就隱藏了下去,並沒有人發現。
“那你就告訴他們。”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紀長虞微微擰眉,總覺得這個陸清不太一樣,卻又說不出到底哪裏不對勁。
上午上物理課時,教室里仍然有些哄鬧,一抹身影很快地從後門跑了出去,而江池流的手上恰好拿着一杯果茶,一看就是女生送的。
但她也沒太關注,隨便想過之後就忽略了。
抬頭時便正好對上了江池流的桃花眼,對方像是就等她看過來,風情萬種,還朝她做了個口型,“要麼?”,還指了指已經被他放在桌上的果茶。
紀長虞沒搭理他,只是在教室安靜以後,說了聲“上課”。
下課後,紀長虞剛走出教室門口,江池流也立馬從後門跟了出來,還把果茶帶了出來。
紀長虞也沒說什麼,只是看着他。
“老師,喝么?冰冰涼涼的,很不錯。”
“不了,既然挺好喝的,那你怎麼不喝?”
“誒呀,沒事沒事,我特意托我朋友幫我帶一杯,就是給您的哦。”
“為什麼要給我?”
“老師長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這傾國傾城的容貌讓我為之一動啊,想搏一搏老師的開心顏。”
“嗯…謝謝”,說完這句又立馬接了一句,“趕緊的,到底什麼事兒?”
江池流桃花眼向上挑起,比春風和煦,溫暖。
“沒想到老師如此了解我啊。”
不過江池流沒多久就收起了風流的樣子,“今天我看到老張把陸清叫到辦公室了,老師知道他們談了什麼么?”
紀長虞瞟了他一眼,這年頭怎麼回事,怎麼都藏着那麼多事兒。
“聽到了一點。”
“是什麼?”
“你怎麼自己不去問陸清?”
“他那不是肯定不肯告訴我么,我看老師如此的好相處,一定會告訴我的。”
紀長虞莞爾,“但這有關學生的私事,我也不好亂傳啊。”
“我保證,老師,我絕不外傳。”
紀長虞扛不住江池流這麼胡攪蠻纏,看他也不是個多嘴的,隨便應付了幾句。
而江池流在聽到“家長”這個字眼的時候,略微一滯,隨便說了幾句就離開了。
紀長虞隱隱猜到了一些事,但並不打算多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