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大魚吃小魚

馴象所，乃隸屬於錦衣衛轄直屬衙門之一，一處千戶所。

馴象所供養的象，都從廣西，雲南二處馴象衛所捕獲的象而送。

入京需經馴象衛簡單的馴服，然後送到應府的演象處調教，其溫順優勝者方才會交給馴象所，進入錦衣衛的編製。

所以一般進入馴象所的貢象，皆一等一的溫順，如那日沐君嬌肆意驕橫抽打，貢象也至於發狂。

馴象所衙門設五品正副千戶二，從九品的司吏二十四，倉攢典一，象奴若干。

原本馴象所乃錦衣衛指揮使親自提督，但自三月十八伊始，朝廷便急急頒聖旨，將馴象所從指揮使趙曦手抽剝而，暫屬宮司禮監管轄。

讓馴象所至千戶，至象奴都些迷茫解。吃地錦衣衛的鐵飯碗，從沒想一日會聽司禮監的差遣，一間都些心惶惶，心自己世代吃錦衣衛的糧會會就此斷？

一連數日，似乎各方收消息並沒聽聞聖將馴象所裁撤錦衣衛的意圖，依舊錦衣衛編製，只直屬司改變了，倒明朝破荒頭一遭。

知朝廷那日雞飛狗跳的變故，多方打聽才知原一叫包元乾的文官，朝堂語驚死休，將好幾內閣學士都扳倒了。

幾朝堂扭打，惹地聖怒，責罰了幾。雖說各自受罰，但朱棣旋即又將馴象所轉交於宮司禮監掌管事宜，讓馴象所的老油條聞到了些許尋常的政治意味。

常常暗自悄聲討論，聖雖然一碗水端平懲治了幾，還將那包元乾貶謫往馴象所，但似乎卻採納的包元乾的建議一般，實乃明貶暗褒。

兀自揣摩包元乾看頗得聖意，雖然被貶但明眼都能看其的轉圜之處，若旁，早便沒了項頭，豈能還會讓馴象所？念及此處，紛紛直言此三頭六臂般招惹得。

而三頭六臂之，被貶的第二日便到了馴象所報到，馴象所見如同閻王登門般，紛紛敬而畏之。

.....

“陳千戶，知近日聖東安門外正籌措一緝事處？聽聞錦衣衛好幾千戶所的同僚都收到了調令，就如同咱聽命於司禮監一般，怕已由鎮撫司統轄轉而聽命於成立的緝事處了！”

馴象所廊，一身着五品冠帶的錦衣衛悄聲對着身旁同僚悄聲。

那陳千戶湊近低聲：“，彭戩兄所知...還止於此，那鎮撫司似乎也一分為二，以南司察北司，原先肆反對的文武噤若寒蟬，那幾戴罪的學士也紛紛再勸阻聖遵守祖制，默認了緝事處與內書堂！看那...錦衣衛變咯！”

自從廷議后，包元乾被貶謫，朱棣也當殿聲稱遵守祖制，廢止錦衣衛，並追究楊榮幾效力偽朝的往罪。文武一都傻眼了，沒想到被自己常用的武器被朱棣用起如此順手。

朱棣言之意再明顯，既然遵守祖制那便一視同仁。錦衣衛，內閣之一併廢止，緝事處，內書堂也必增設，理據。

但些既得利益的文武豈能捨得將自己害的權力，與一將將冒頭的東西同歸於盡？以換實賠本買賣，見皇帝如此發話，只得紛紛書支持兩處開設。

錦衣衛得以保全，內閣幾也保無虞，緝事處與內書堂嘛，自然而然也就光明正地與之同步籌措起。

滿朝文武，被制衡之術壓地啞口無言。

彭戩感嘆：“真沒想到，朝竟然了么物，竟然真能以泥鰍之軀撬動錦衣衛塊石板，怪哉怪哉！”

陳千戶笑：“彭戩兄，此單打獨鬥厲害，而懂得迎合聖意之術。若聖無意動錦衣衛，又哪狗膽包敢動？”

意味深長地說罷，拍了拍彭戩的胸口。

彭戩恍然悟，由地搖頭：“難怪說此竟然沒被誅殺，雖說被貶往咱馴象所，比起那挨了板子還戴罪的內閣幾，倒止好幾籌。陳放兄高見，高見！”

陳放負手嘆氣：“經此變故，也知對於咱馴象所錦衣衛福禍啊。如今聽調司禮監辦事，恐怕便很難再調回鎮撫司了，二...也該候考慮改換門庭了。”

的言外之意，再明顯，如今鎮撫司的司管轄了自己，宮宦官的權力初露鋒芒，二都老油子，豈能知取捨之意？

彭戩詭笑：“陳兄何必憂愁，咱馴象所就一尊新佛？，何愁沒門路？”

說罷向擠眉弄眼了一，陳放舉目看，一正端坐於象房的飼料槽，神地把玩着手的馴象鞭。

此旁，正五六日才到任的馴象所新司吏，包元乾。

二趣聊間，已然踱步入了馴象所裏間的象房處。

陳放見到包元乾，心頭一咯噔，趕忙與彭戩步驅身往。

“見包司吏。”二恭敬作揖，對包元乾問好。

包元乾正神琢磨着心頭事，忽然被二一喊回神，只見兩五品冠帶的千戶對着自己一從九品的芝麻官作揖，實好笑地緊。

此數日，早也就習慣了，雖從九品芝麻官，也就比象奴高一截。但馴象所卻鼎鼎名，無敢惹。

“見二位。”包元乾跳槽木，還禮。

頭一任，兩正副千戶還怎麼為意，但后便逐漸開始對自己恭敬起，彷彿自己才馴象所的長官，才屬一般。

陳放連連擺手：“豈敢豈敢，包司吏折煞二了。”

“二位如此客套，真讓包某知所措，生怕壞了規制。”包元乾輕嘆一聲，“畢竟官只一貶謫之，若被那督察院得知，怕又彈劾官，倒無妄之災。”

彭戩作揖諂媚：“哎喲，包司吏真深藏露，誰知司吏您看似被貶，實則聖回護啊。您尊神又豈能的馴象所久留，想必消多日包司吏定再度高升！”

彭戩說罷又意無意地看了眼包元乾腰間佩戴的綉春刀，包元乾淡淡：“謬讚。”

那陳放：“聖雖貶謫司吏官職，卻保留了綉春刀。司吏知綉春刀滿朝文武，也會超十指之數，足見聖垂愛。”

二皆精，看着包元乾佩戴綉春刀心頭早已明白。

包元乾知二想法，如今宦官勢力抬頭，又第一“功臣”。飲水思源，自然常司禮監宮與自己往，二想改換門庭，如何諂媚於自己？

二話倒錯，朱棣為了安撫沐君嬌將自己刻意貶謫此地，卻並未收回御賜的綉春刀，也仍舊住五品規制的朝集院。

還將馴象所劃歸司禮監，還將應浩所轄的百戶一併劃歸緝事處，完完全全避免了趙曦或紀綱對自己的打擊報復。

如今綉春刀掛身，又司禮監回護，馴象所那稱的橫行無忌，自己的工作都象奴完成，還能讓象奴牽頭象供自己玩耍，比起那累死的司業學士，知強多少倍。

以說如今才馴象所的第一把手！

三就互相奉承間，突然一錦衣衛跑入，稟報：“...那，那沐郡主了。”

包元乾一聽，頭皮都快炸了。

雖然馴象所地優哉游哉，快活無比，活似土皇帝般，但些快活瀟洒建立沐君嬌打攪自己的提。

起初還以為沐君嬌會趾高氣昂地殺，看自己笑話。馴象所已數日，卻遲遲見臭娘找自己茬，原以為沐君嬌貴多忘事，把自己蝦米給忘卻了。

包元乾幾日還說既然臭娘記得自己，當然極好。包爺替皇帝老子解決了難題，深得信任。又馴象所快活，靜待啟用便，沐君嬌最好多遠滾多遠，日後再也沒交集才。

沒想到還沒高興幾日，尊煞神當真便了，當真牛皮糖一般揮之。

陳放與彭戩二也面帶愁容，沐君嬌受包元乾待見，更加讓二苦仇深。

回秦淮河戲象，沐君嬌肆意鞭打貢象，致使貢象墜河。事兒雖說沐君嬌一力承擔，身為馴象所的長官還受了鎮撫司的責罵，還扣了一月的俸祿。

如今姑奶奶又了，若再整壞一二頭貢象，那怕連官也做得了。

包元乾趕忙：“二位，姑奶奶八成沖的。且應付應付，就說今日告病家，並馴象所。”

“...”陳放些為難，實懼怕頗權勢的郡主。

郡主聖旨，讓百司無順其作樂，討好於。

包元乾見二為難，便賊兮兮：“若知此處，必然會做文章，肆意打擊報復，端地將馴象所掀地翻地覆。吃了閉門羹自然會悻悻離，再會於馴象所尋麻煩，也讓二位省了事兒。”

二對視一眼便答應，“那司吏藏好，若被姑奶奶撞見，二就吃罪了。”

包元乾點頭，旋即竄向馴象所的隱秘之處。

彭戩苦惱：“陳兄，走罷，迎迎郡主。”

陳放輕嘆一聲，無奈地搖頭，心兩方誰也得罪起，一聖紅，一西南柱石的千金。

此二算魚吃魚，魚吃兩蝦米。

二轉身直往堂而，繞屏風便見到一腳踏流雲白靴，身着水墨流衫，長發如瀑的高挑女子，正負手俏立於堂四觀望着主堂樑柱。

的身後則八名身着錦繡曳撒的侍衛，黝黑焦黃的皮膚，耳懸銀環，一看便西南土司手的精銳侍衛。

一堆司吏跪兩旁瑟瑟發抖，生怕姑奶奶選到自己調配象，回丟象之責兩名司吏被免了官，如今見到沐君嬌都唯恐避之及。

些司吏好容易混官位，雖九品芝麻官但待遇還算錯，一家老就指望着吃口鐵飯碗活，若了岔子怕當場崗才。

“官馴象所千戶，陳放。”

“官馴象所副千戶，彭戩。”

“見郡主，郡主萬福金安。”

二老練地作揖單膝跪地，見沐君嬌讓二起身，才擦了擦額頭的汗。

陳放滿面堆笑：“知郡主今日，所為何事？..象都休沐期，恐怕...”

沐君嬌言笑晏晏，一抬黛眉：“今日為象，專為一而，必驚慌。”

陳放：“敢問，所為何？”

沐君嬌臻首左顧右盼，掃視了兩側的司吏，疑惑：“聽聞馴象所近日剛到任了一位新司吏，喚作包元乾的？”

“，錯，此。”

沐君嬌聽罷知假，眼珠靈巧一轉，捂嘴嬌笑，“如此甚好，陳還速速將此尋，本郡主傳見！”

彭戩作揖：“郡主所知，包偶感風寒，今日於家養病並未馴象所公幹。”

“，彭千戶所言假。”

沐君嬌“哦？”了一聲，皺着黛眉打量着二，蓮步輕邁圍着二轉了兩圈，直看地兩額頭冒汗，渾身難受。

“既然如此，那也就必強所難了。”沐君嬌彷彿旁若無事般，淡淡：“那包元乾負責的哪一班象房？”

陳放：“回郡主，甲字第一房，只今日貢象乃休沐...”

“本郡主知，知。今日乃貢象休沐期嘛，說一次便了，本郡主又聾子。”沐君嬌沒好氣地打斷陳放，見窘迫便轉顏含笑：“並非尋貢象，而選調御馬，而且就選包元乾負責的甲字第一房御馬！”

二聽罷相視一眼，知沐君嬌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也只好點頭同意。

馴象所以甲乙丙丁四號分屬，每一號分六房，共二十四房分管貢象，除此之外還與貢象一併搭配的御馬，以備朝賀分屬兩側，以壯聲勢。

沐君嬌身份顯赫，算得宗親宗室，又朱棣欽點百司照拂之，想騎一騎御馬倒極為容易的。

.....

馴象所閣樓，包元乾正躺師椅，優哉游哉地看着從國子監白嫖的鷹狗之書，看地正津津味。

突然一象奴踉踉蹌蹌竄，摔了狗啃屎栽入房，倒把包元乾整五迷三。

包元乾皺眉凝望，“何事慌張？”

象奴焦黃的臉，顫顫巍巍：“司..司吏，事了！郡主...郡主，方才墜馬了！！”.

“墜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