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隊
“斬盡世間諸惡，劈殺邪魔”，許長歲喃喃低語。
十個字振聾發聵，如巨鍾長嘯滌心。
“弟子領命！”少年好看的面容逐漸嚴肅，語氣認真。呂治滿意的點點頭。
“為師還有一招要教給你”。
許長歲面色平靜，心裏卻驚濤駭浪般不平靜。
“自家這個摳門師傅，破天荒的大方了一回，又是灌頂又是湛盧的。這最後一招，定是極為高明的劍招！”
呂治輕撫鬍鬚，徐徐出聲：“修行途中，磨難頗多。遇到不敵的高手，徒兒可自行逃命，不必照顧為師名頭。”
許長歲面色略黑，點頭應是。
......
“師傅，那徒兒何時歸山？”許長歲又問道。
“兩年之後的七派大比，拿下魁首的名頭來見我。否則，你我師徒，緣分到此。”老人笑眯眯的，說出來的話卻讓許長歲如墜冰窟。
“師傅，徒兒就算再怎麼孤陋寡聞，也知道那歷屆七派魁首都是赤海上境的大修士，徒兒這點微末道行，怕是要給尊師丟臉。”許長歲面露愁容。
“你是天生劍胎，千年不遇的劍道奇才。”
許長歲聞言面容更苦幾分。
“為師送你一程”，呂治說罷大手一揮，也不等他出言。許長歲只覺一陣乾坤顛倒，瞬息間已遠去。
老人還在專心釣魚，清越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師傅，為何這麼早就讓小師弟出山？”不知何時此間已出現一個黑裙少女。面容清麗，眼眸似畫，流雲般的青絲整齊的垂在腰際。
“你境界太高，沁月性子太直，老三不夠圓滑，小四我另有安排，小五嘛，太能吃容易誤事。”老人隨意答到。
“可小師弟......”
老人笑笑：“不是我不願意教他劍招，而是我教不了。先天劍胎是最純粹的劍，他的劍道只能自己去找，我教他劍意之中便有了我的影子，豈不是浪費了這塊璞玉。”
一陣微風拂過，平靜的湖面頓時漣漪四起。不遠處許長歲之前練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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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竹林里，青竹全部噼里啪啦的碎成塊狀。細看的話，每塊都一樣長短，分毫不差。
魚漂猛的下沉，麻線發出嘶嘶的聲音，巨大的怪力拉扯着竹竿。
“有大魚上鉤咯”，老人微笑。
“所以小師弟是餌”，黑裙女子低語。
呂治笑的奸詐：“他是竿。”
......
......
許長歲被師傅瞬息送出幾百里，此處是西州和中州的交匯地帶。
小鎮上車馬絡繹不絕，走腳的行商來往甚是繁密。許長歲四歲就拜入仙門，俗世記憶不多，對凡人生活倒是頗為感興趣。
所以便沒有御劍，裝作是去進京參加院試的窮酸書生。搭上了一行商隊的車馬，他本來就長得秀氣，身着白衫倒真像個文士。
至於背後那把長劍，此處距神都幾千里路程，路途遙遠帶把防身的傢伙事倒也不算惹眼。
這幫行商走南闖北，靠的就是一張嘴皮子，車馬上圍坐在一起天南海北的胡侃。
許長歲平生大半時間都在大山裡禍害竹子，平素里只有和幾位師兄師姐才能說上幾句話，哪裏見過這般場景，不覺聽的入迷。
正聽到精彩處有一嬌滴滴的小姑娘輕輕扯他衣袖。
許長歲興緻正濃被人驀地打斷，心中便有幾分不快，回頭見是一名明眸皓齒的小姑娘，語氣卻溫軟了下來：“姑娘有事嗎？”
小姑娘嬌聲說道：“我家小姐請公子進馬車一敘。”
許長歲先前想搭車馬時，那行商看他背負長劍，便不應允。還是旁邊一位行商看他身子單薄一個人可憐，說去請示馬車裏的主人家。
原來主人家竟是位姑娘，想來我能搭上這趟便車還是人家行的方便。
心念所想，頃刻便至馬車旁。小丫鬟拉開帘子，許長歲一弓身便鑽了進去。
這馬車外表看平平無奇，內里確實大有門道。車板上鋪着柔軟的羊羔絨，四壁描龍綉鳳，端的是奢華大氣，高貴典雅。
許長歲甫一鑽進去就看到一端莊嫻靜的女孩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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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榻上。少女微微施了一禮，少年不知如何回禮只好雙手抱拳，算是回禮。
倒是惹得女孩抿唇輕笑。
“小女姓唐，單名一個婉字。”女孩說著倒來一杯熱氣裊裊的香茶。
“小生許長歲。”少年學着以前看過的話本上的說辭。
“許公子不是讀書人吧。”少女靈動的眸子一針見血。
許長歲苦笑，“不是故意欺瞞姑娘，只因天下人都敬讀書人三分，才想着假借書生名號搭個便車。姑娘若有不快，許某現在離開便是。”
“許公子多心了，搭個便車哪有那麼多講究。”女孩笑的溫婉。
“那就多謝姑娘了。”許長歲長舒一口氣。
不知道為什麼，在師傅面前都沒在這個女孩面前這麼緊張。
許長歲喝完茶就識趣的退了出來，大師姐曾對他說過外面的女人都如狼似虎，專治他這樣的白面小生。
少年暗道師姐誠不欺我。
許長歲靠在車馬上裝載的大件貨物上，細細打量師傅臨別所贈的湛盧。
當世劍仙本命飛劍的名頭有多大，許長歲想都不用想，可師傅就這樣輕易給了自己。
劍身如墨，渾然無跡。少年雙手輕撫劍面，清越的劍鳴聲響起，許長歲笑笑。
替師出劍也好，當個棋子也罷。彼時的他連當炮灰的資格都不夠。
……
夕陽西下，商隊停到了一處湖泊旁，他們決定在這裏修整一夜。
許長歲幫着行商們安營紮寨，他雖沒有做過這樣的活，但通透的劍目一看就會。很快他就被這些行商徹底接納。
行商們發現這個文弱書生並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相反他扎的帳篷嚴密結實，幹活積極，對任何人都是溫聲細語。
夜幕降臨時，這些行商圍着火堆跳舞，緊緻的步伐踩着細密的鼓點，放聲高歌，許長歲靠在帳篷上笑着，凡人的生活比他想像中要有趣的多。
不遠處的湖泊邊，他看到那位唐姑娘一個人靜坐，眺望星空。黑色的長發披散，隱約可見清美的側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