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青山城
殘陽日暮,晚霞漫天。
青山城,外城。
蓮生教的教眾們招搖過市,道路兩旁滿身生瘡的窮苦百姓,此時跪伏一地,口中儘是些祈求仙師憐憫之類的話,向閩心生厭煩。
“肅靜!”
他伸手示意教眾止步。
“本仙師早就有言在先,凡是心存善念之家,蓮生教定會幫其治病!爾等祈求於我,不如求於己心!”
向閩是蓮生教的副教主之一,這番話說完,周圍的窮苦百姓果然無人再言語,他滿意的點點頭。
“仙師!仙師可憐可憐我吧,我願獻上家裏的兩個娃娃,只求仙師把我身上這瘡病除去......”滿身流濃的漢子連滾帶爬的趕來,懷裏還抱着一雙骨瘦如柴的兒女。
向閩眼前一亮:“不錯,真是不錯!爾能獻出兩個血脈至親,為我蓮生教貢獻微薄之力,嗯......”
他撫掌讚歎,扭頭吩咐道:“將這位善信送去沐浴聖水。”
“是。”
教眾中一個年輕女子應道。
周圍的窮苦百姓有些沸騰,很快又有五六個滿身生瘡的男女,能獻年邁雙親的獻年邁雙親,能獻出幼小兒女的獻出幼小兒女,而後滿心歡喜的被帶去沐浴‘聖水’。
餘下的百姓有的眼中滿是羨慕,有的眼中則充斥着鄙夷。
蓮生教的教眾很快經過這片街區,朝着下一處街區去了,道路兩側的窮苦百姓們,大部分踉蹌着回家,少部分就地躺着等死。
王剛遠遠望着這一幕。
他數日前已來到青山城中,用一錠金子在內城買了處宅院,而後便經常來這座酒樓的六層吃喝。
在這酒樓六層窗戶旁的位置坐定,可以看到外城的一些情形。
桌上是大魚大肉,好酒好菜,想要美婢也是召之即來,對比那外城的窮苦百姓,如同兩個世界一般。
“唉......疫病橫行,民不聊生。”
不遠處的酒桌上,有個英姿颯爽的女子,黑衣黑髮,眼眸似刀,此時帶着幾分悲憫開口說道。
那女子同桌的是個白衣男子,容顏生的極好,聞言搖頭失笑:“何大小姐如此憐憫民生疾苦,不如勸勸你爹積極治理疫病,而不是萬事都靠那蓮生教。”
黑衣女子還未回應。
“蓮生教怎地?”
“我蓮生教靠不住嗎?”
酒樓里兩個狂熱的蓮生教教眾,本來吃得滿嘴流油,聞言頓時情緒激動的站了起來,出言怒斥。
卻不料未待白衣男子回應,旁邊一桌的虯髯大漢冷笑着說道:“哼......!區區蓮生教就是垃圾,老子早晚把你們蓮生教的傢伙,一個個的卵蛋都給打爆!”
此言一出酒樓六層頓時炸鍋。
“你說什麼?”
“竟敢侮辱蓮生教,今日定要讓你這漢子好看!給我上......”
這一層的蓮生教教徒不少,且都是帶着家丁的大戶人家出身。
一時間十幾個身手矯健的家丁,摩拳擦掌的奔那虯髯大漢而去,那虯髯大漢見勢不妙直接腳底抹油,竟從六層的窗戶一躍而下,腳下連點就落在內城的地面上。
“呵......忒!一群走狗。”
虯髯大漢恨恨的吐了口口水,瞥了眼酒樓六層的窗戶位置,而後便快步在內城中穿行,沒了蹤影。
那些蓮生教的信徒見大漢跑了,立刻指揮家丁將白衣男子和黑衣女子圍住,口中咒罵之語頻出。
“兩個男盜女娼的賤人,竟對我蓮生教出言不遜,今日我必讓你們好看,讓你們知道知道什麼話該說......”
咒罵之語戛然而止。
只因幾個蓮生教的信徒,看到那黑衣女子,從懷裏掏出一面令牌,令牌上只有一個‘何’字......
王剛將一切收歸眼底。
這座登仙酒樓是青州城縣令何雲稟的何家名下產業,那黑衣女子是何雲稟之女何瑤,那男子的身份不明,不過比女子只高不低,虯髯大漢的身份暫時沒挖出來。
至於這幾個蓮生教的信徒......
只是被洗腦的富戶而已。
何瑤亮出那令牌后,幾個富戶終於清醒過來,連連告罪退下。
“慢着!你們既然是蓮生教教眾,悲天憫人,不如舍下家財,本小姐正好取之賑濟外城災民......”
何瑤卻沒那麼容易放過幾人。
她抬手一道淡藍色的水流,如絲帶般將幾人和他們的家丁五花大綁,幾人的臉登時成了豬肝色。
王剛眉頭挑了挑。
這何瑤是個凝氣六層的修士!
他竟然直到她出手才感應出來,這麼來看此女身上,應當有隱藏修為的寶物,或者修鍊的功法特殊。
“仙人!早就聽聞何家的大小姐,入了數百裡外的蒼山派,早已修成仙人,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這就是仙人的手段嗎......”
酒樓六層的桌子大概有十幾個,稀疏的分佈在方圓數十丈、由帷幔隔開的寬闊空間內,此時餘下的幾人感嘆之後紛紛離去,王剛見此也悄無聲息的混入其中。
出了酒樓七拐八拐,王剛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小院,取出鑰匙就要開鎖,神情微動卻將鑰匙收起。
“看來這幾日果然一直有人盯着我,只是這盯梢的傢伙好不專業,今日我回來的早了些,便被堵在了屋裏。”他眼中閃過玩味。
豐國的金子是很值錢的。
前幾日王剛直接以一錠十兩金子,購置這座小院,必定是引起了內城某些勢力的窺探與覬覦。
王剛見四下無人,鬼魅般地躍上高牆,‘潛入’了自己的小院裏,很快就發現一個嬌小的身影。
看起來十歲出頭的姑娘,臉上塗得黑乎乎的,正擱那費勁巴力的撬書房門鎖,王剛有些好笑。
他的書房裏可是空空如也,鎖頭都是院子舊主留下的。
“真是個窮鬼!這麼多房間啥都沒有,要是這扇門后再沒有值錢的東西,回去后指定要餓肚子了......”
那姑娘口中念念有詞。
王剛收回了那拍向小姑娘肩膀的手,身形一閃躲在一旁。
他心中已有其他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