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發芽
河萬草快要開花這個消息實在是個大消息。
江荇忍不住，送別蘭尼后，興沖沖地跑回家，在後院逮到杭行一後跟他說了這件事。
杭行一意外：「這麼快就開花？」
「是吧？我也覺得很不可思議，不過我去看過啦，確實開花啦，花苞還有點小，就米粒大一點。」江荇伸出手指頭比出米粒大的架勢，有些遺憾地說道，「比家裏種的河萬草花朵小多了。」
江荇：「它們長得也不一樣，看起來像兩種作物。」
杭行一：「可能形成了亞種。」
江荇想了想，也能理解，兩種河萬草在各自的地方生長太久了。
這些正宗河萬草在野咸谷里呆了那麼久，幾乎成了野草，要是沒能拚命吸收靈氣，也活不了那麼久。
既然它們拚命吸收靈氣，好不容易才積攢了靈氣開花，那它們裏面的靈氣比農場裏面的靈氣足是必然的。
農場裏面的河萬草兩年就開一次花，就算再怎麼天賦異稟，也不可能拼過野外河萬草多年的積攢。
想到這裏，江荇真心實意感慨道：「這批河萬草開花可真不容易。」
杭行一：「是不容易。是不是要抓緊時間給這批河萬草施點肥？」
他不說江荇還沒反應過來，一經他提醒，才猛地想起來：「對對對，我等會就去施肥。」
植物開花結果，他們都是要抓緊追肥的。
杭行一：「我和你一起去。」
這些正宗的河萬草好不容易要開花結果里，江荇給了它們最高的待遇，一出手就提着一桶酒肥過去。
酒肥的靈氣很足，也比較溫和。
皮實的正宗河萬草吸收起酒肥來毫無壓力，幾乎在江荇撒下去的一瞬間，河萬草就開始吸收了。
江荇能明顯感覺到河萬草裏面的靈氣躥高了一截，葉子也變得更綠，更惹人眼。
它們用近乎貪婪的姿態，張開根系吸收每一份靈氣，又憋足了氣積攢下來，留給花苞。
江荇施完肥后輕輕摸了摸葉子，也做不了什麼，只能等過兩天蘭尼恢復好了，給這些河萬草施大德魯伊的祝福。
為此，中午，江荇特地給蘭尼多送來一罐靈酒。
蘭尼給江荇家的作物施展大德魯伊的祝福時，報酬本來就是靈酒和咖啡，又收到一罐靈酒，蘭尼說道：「你對你們家的河萬草可真上心。」
江荇說道：「那可不？都臨門一腳了，怎麼可能不上心？」
蘭尼睜着他那雙藍色的美麗眼睛，不解：「臨門一腳？」
「就是馬上要收穫了的意思。」江荇不欲多說，催促道，「後天早上來給河萬草施展大德魯伊的祝福，你記得啊。」
蘭尼乖乖點頭：「好的，我會設置備忘錄。」
江荇和蘭尼聊完，高高興興地揮手，回家去了。
蛇老闆正好來找他，看他喜氣洋洋的模樣：「發生什麼事了，這麼高興？」
江荇笑眯眯地說：「山上的正宗河萬草要開花啦！」
「你是說你們帶回來的那些河萬草？」蛇老闆愣了一下，「那可真不容易，得喝一杯慶祝一下才行。」
雖然知道蛇老闆有意騙酒喝，可江荇難得江荇實意覺得，這個情況得喝一杯慶祝一下才行。
太他娘不容易了。
江荇和蛇老闆進去喝酒，蛇老闆說：「這批河萬草結種子之後，得再種下去吧？」
「先看看，還不知道這些正宗的河萬草結出的種子是什麼樣呢。」
「估計和你們現在種的那些河萬草差別不大。」
提到這個，江荇就不服氣了：「這次你還真猜錯了。」
蛇老闆詫異：「猜錯了？」
「我給你看照片。」江荇摸出手機，給蛇老闆自己好不容易拍到的花苞，「你看看這，和我們之前的河萬草花差別大不大？」
蛇老闆接過手機端詳片刻后說道：「你要是不說，我都看不出來，兩株河萬草居然是同一種，差得也太大了。」
江荇贊同道：「是吧？差別特別大，杭行一說已經演化成亞種了。」
兩人看了一會，繼續喝酒。
江荇那股興奮勁兒過後，才想起來：「你大中午的過來找我有什麼事？」
「哪來中午？都下午了。」蛇老闆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農牧同盟會那邊的事，就我們這裏的牲畜不是多嘛，豬、牛、羊、雞、鴨、鵝——哪一種都養得不錯。」
「是啊，怎麼了？」
「就是，成員們說，農牧同盟會成立那麼久，都沒有搞過什麼活動，其他同盟會通常都會做點活動，提升同盟會的凝聚力，也給同盟會打一下廣告，吸引更多人進來。」
蛇老闆說到這裏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滿臉苦惱。
江荇聽出來了：「你們是想搞活動，搞什麼活動？牲畜評比？」
許多地方都有牲畜評比會，尤其種公、種母，要是能在評比會上脫穎而出，賣上十倍的價格不在話下。
比如一頭普通的公羊能賣兩千塊，在評比會上拿到名次的種羊賣個兩萬一點都不出奇，甚至三萬、四萬也有可能。
在評比中脫穎而出，除了能將手頭的牲畜賣上好價之外，還有利於整個牧場口碑的提升。
能培育出種公、種母的牧場，裏面的牲畜怎麼可能差呢？
江荇自家雖然用不着靠這些評比提高身價，不過蛇老闆要是辦的話，他還是願意給面子。
他爽快地答應了：「你們辦的時候跟我說一聲就行，到時候我派牲畜去參加。」
「參加什麼啊？你就參加。」蛇老闆回過神來，哭笑不得，「我是打算請你做評委來着。」
「啊？評委？」
「是啊，就憑農場裏的雞鴨豬羊，參加哪個評比不是碾壓？真讓你們下場參加，和普通農場一起比賽，這不是欺負人嗎？」
江荇不太好意思：「我想岔了。做評委也行，你們那邊的相關活動什麼時候舉辦，時間定了提前告訴我一聲就行，我一般都能抽出空來參加。」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跟人商量去。」
評委工作比較簡單，江荇也用不着提前準備什麼。
蛇老闆跟江荇打了個招呼，他把這件事往心上一過，很快就拋到腦後去了。
他現在全身心都在記掛着他的正宗河萬草。
很久沒有碰見這麼讓他感興趣的靈草，他晚上甚至睡不着，翻來覆去都在念叨河萬草。
杭行一先受不了，聽着他翻來覆去睡不着，乾脆拉着他運動了一番。
瘋狂的運動讓江荇的腦子徹底清空了，他這才陷入深深的睡眠之中。
兩天的時間一下子就過去了。
到了和蘭尼約定的這天，江荇不用鬧鐘，早早就醒來。
天氣那麼冷，平時他死活要賴床一番。
今天用不着。
他一醒，就掀開被子往床下跑，杭行一想抓住他，還抓來個空。
杭行一跟在他後面醒來：「你急什麼？河萬草不會跑，蘭尼也不會。」
江荇把床尾的衣服抱起來，往杭行一身上一堆：「我急着看這些正宗河萬草開花的樣子，你快穿衣服，我出去給蘭尼打電話啊。」
杭行一有些無奈：「天都還沒有亮，你小心蘭尼跟你絕交。」
「不會的。我答應他了，今天給正宗河萬草施展完大德魯伊的祝福后，讓他騎小天馬。」
江荇急趕慢趕，催着杭行一穿衣服，自己出去外面打電話。
家裏的小傢伙們都知道蘭尼要給正宗河萬草施展大德魯伊的祝福，也早早醒來。
連懶洋洋的螣蛇都在。
螣蛇的本體也是植物，在施展大德魯伊的祝福的時候，它蹭一蹭，對它有好處。
丹參果們比較老實，之前還沒想通這個關竅，被螣蛇耳提面命地教導了一番，於是也跟着來了。
九陰和小蛟也在，它們雖然不是植物，但正宗河萬草作為靈植，開花的時候會釋放出一定的靈氣，它們在現場的話，吸收了這靈氣對它們也有好處。
總之，正宗河萬草開花是一件大事。
江荇農場裏大大小小的有靈生物，只要能挪動的，都過來了。
連驕蟲的腦袋也打算挪過去。
驕蟲就在隔壁的農場村，驕蟲的腦袋想要過去，自然用不着江荇和杭行一去挪，驕蟲自己腿着就過來啦，揣上自己的腦袋，順便帶上兩隻蚯甲蟲一起往靈泉那邊趕。
蘭尼來得相對比較晚。
他作為一名德魯伊，向來睡到自然醒，今天還趕早了，就是沒想到，能見到這麼熱鬧的一片場景，簡直驚呆啦。
江荇喊他：「嘿，蘭尼，這邊。」
「我的上帝！」蘭尼小心地從小動物中間穿過去，走到江荇他們面前，「你們這裏看起來簡直像在趕集。」
江荇見這老外一臉驚恐的樣子，樂不可支：「這倒也不至於。」
蘭尼搖搖頭，藍色的大眼睛裏寫着「十分至於」幾個大字。
江荇裝作看不見，笑問：「我的朋友，你準備好了嗎？」
蘭尼：「準備好了。今天確定施展大德魯伊的祝福就可以了嗎？不用再做別的？」
江荇：「你還想做什麼？」
蘭尼誠懇道：「是你們看起來還想做點別的。」
江荇又笑，跟他解釋：「我們感覺正宗河萬草要開花了。它開花的那一瞬間會釋放出靈氣，大家吸收了這種靈氣之後有好處，所以才過來。」
這個蘭尼可以理解，靈植開花的時候，的確會釋放出靈氣。
哪怕他還沒有來華夏的時候，他所呆過的農牧場或森林也有這個傳統，等靈植開花的時候，就召集眾人，大家一起吸收靈植的靈力。
人都已經到齊了，蘭尼不再說別的，而是進入正宗河萬草中央，準備施展大德魯伊的祝福。
江荇他們從野咸谷挖的正宗河萬草成年體一共三十七株，加上帶回來的七十九顆種子，總共也就一百一十六株。
相比起給幾千株融金蘭施展大德魯伊的祝福，給這些正宗河萬草施展簡單多了。
蘭尼戴着花環，走到正宗河萬草中央，閉上眼睛，準備施展。
在這一瞬間，所有人和小傢伙們都屏住了呼吸，甚至連風都停了下來。
蘭尼在施展大德魯伊的祝福的時候，和江荇給靈植施靈氣有異曲同工之妙。
江荇的靈力甚至比蘭尼更強，恢復得也更快。
比如蘭尼一個月勉強施展兩次大德魯伊的祝福，江荇三天就可以施展一次靈力，一個月施展十次。
這都是他這些年種田歷練出來的。
先前缺少肥料和靈氣，他農場裏的靈植又多，只能一個人掰成三個人用，累着累着，就練出來了。
只是蘭尼有信仰的加持，施展出來的靈氣當中，多了一些江荇說不清道不明的玄妙東西。
杭行一的靈力也有類似的東西，只是杭行一的靈力對植物沒有特別的作用，也沒法像江荇一樣，給植物均勻而綿密地施展這些靈力。
總之，江荇的靈力在種植方面非常有優勢，但和杭行一他們比起來，又少了點東西。
杭行一說是少了神力。
無論華夏的神力還是蘭尼說的信仰，都是指類似於神力的東西。
江荇尚未封神，缺的就是這個。
在江荇發獃的時候，蘭尼已經施展出了大德魯伊的祝福。
靈力如雨水般均勻而綿密地落在正宗河萬草上。
這些瘦弱的、細小的、看起來綠得有點發墨的精悍河萬草從草節處探出了一根根草莖。
每根草莖上頂着一朵深紅色的花朵。
這些花朵在荒蕪的冬天中，顯得極富生命力，甚至有種要將人眼球灼傷的濃烈。
在花苞裂開的一瞬間，強大的靈力如同香氣一樣飛快向四周擴散。
江荇他們最先感知到，緊接着強大的小傢伙，如螣蛇、九陰、蝴蝶、蜂王、小蛟、小天馬及丹參果們，也感知到了。
接下來才是狗子們、蚯甲蟲、杏林力士、蜂群等。
大家都沉浸在靈氣的洗禮中，猶如泡在溫泉之中。
江荇的感受非常明顯。
他能感覺到正宗河萬草的靈氣進入他的皮膚，進入他的血肉，進入他的骨骼，甚至進入他的五臟六腑。
這些靈氣將他泡得暖洋洋的，越泡越熱。
他很快就出汗了，大滴大滴大汗珠從他鼻頭、額頭和臉頰滲出來，身上也滲出了汗水，沿背脊滾下。
這個過程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可能很久，也可能只是一瞬間。
等江荇再睜眼的時候，那三十七株挖回來就已經成年的河萬草上的花朵全部盛開了，在寒風中開得正熱烈。
邊上的小傢伙們，除了正幫忙傳粉的蝴蝶與蜂王外，全部離開了。
這個過程悄無聲息，江荇完全感覺不到身邊人什麼時候離開。
他以為睜開眼睛的時候大家還在，沒想到就剩他一個。
江荇茫然地看着空落落的周圍：「這是什麼情況。」
杭行一道：「你剛剛正在入定。」
「我就說怎麼什麼都沒感覺到，身邊的人就全部走光了。」
江荇說著，抬手想擦去額頭上的汗水，沒想到剛一抬起來，一陣淡淡的腥味傳入他鼻尖。
他再一辨別，發現這腥味居然是從他身上傳出來的。
「等等！」江荇不可思議地聞着自己身上的氣味，「這一入定，我變成魚了嗎？」
杭行一捏了他脖子一下：「不至於，只是雜質排出來了。」
江荇定睛一看，果然能看見手臂上淡淡的灰色物質，恐怕這就是杭行一說的雜質了。
他感覺渾身都不舒服：「走走走，我們趕緊回家，我得去洗個澡。」
江荇抬腳就要往家裏跑。
杭行一拽住他的手臂拉着他：「別急，我帶你上山泡溫泉。」
江荇都快急死了：「我身上好腥，沒有那個閒情逸緻。」
杭行一勾唇：「不嫌棄你。」
「我嫌棄自己！」
「你現在靈竅通明，上山泡溫泉能鞏固修為。」
江荇眨了眨眼睛，這才明白杭行一的意思。
杭行一說著，直接變回了一隻巨大的麒麟，叼着江荇的衣領，將他甩到背上：「抱緊我。」
杭行一跑起來非常快，江荇什麼也顧不上，趕緊用力抱住他的脖子。
耳邊的風呼呼刮過，江荇的前胸貼在杭行一身上，倒不覺得冷，只是很久沒跟他一起上山了，頗為稀奇。
江荇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杭行一帶着江荇來到一口大水潭前面。
那口大水潭的水色碧瑩瑩，綠中泛白，和普通的山泉水完全不一樣。
重要的是，江荇看見了上面冒出的熱氣，也感覺到了裏面溢出來的靈力。
江荇從巨大的麒麟身上滑下來，好奇地轉頭張望：「以前怎麼沒聽你說過這麼一口溫泉？」
杭行一變回人形：「這口溫泉太脆弱了，泡一次，三十年不能用。」
江荇衣服脫到一半，站在原地停住了手：「這麼脆弱的話，我泡進去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這麼珍貴的溫泉，毀掉了太可惜。
江荇小聲說：「我現在身上髒得很。」
「沒什麼不合適，等會用裏面的溫泉泥先搓一遍，再泡下去就行。」
杭行一指揮着江荇站到溫泉尾那邊，一個猛子紮下去，從溫泉里撈了一大捧泥上來，給江荇塗抹到身上。
溫泉泥非常細膩，還有一定的黏性，江荇感覺像做了個泥膜一樣。
泥膜一上身，身上的異味瞬間被吸收掉了，江荇好奇地聞聞自己的手臂，上面只有淡淡的泥味。
他坐在溫泉邊上，被杭行一勒令不能動，臉上和身上塗滿了泥，連腳底都塗滿了，腦袋上的頭髮也被泥糊住，只剩下耳朵孔、鼻孔和兩個眼睛露在外面。
江荇站在岸上，一動不敢動，要說話也幾乎不張開嘴，只能睜着兩隻清澈的眼睛，看向杭行一，含糊地說道：「我覺得太誇張了。」
也就是他們靠近溫泉，熱氣騰騰，江荇沒感覺到冷，要不然肯定站不住。
杭行一說道：「老實站着，被熱氣蒸一會就好。」
江荇只好乖乖站着。
杭行一在旁邊給他計時。
就這麼獃獃地站着，實在無聊透了。
江荇逗着杭行一說話，逗得嘴巴都酸了，好不容易撐過半小時，江荇如蒙大赦：「好了吧？」
杭行一：「差不多，可以洗掉了。」
江荇身上都是泥，要洗掉只能從溫泉尾掬水將泥一點一點搓下去。
杭行一幫他一起搓。
在搓洗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江荇感覺身上的皮膚更嫩更滑了，但比以前要堅韌一點。
不管怎麼樣，現在皮膚的觸感極佳，江荇自己摸着，都愛不釋手。
江荇想問，杭行一已經麻利地幫他搓完了，讓他到溫泉裏面泡着，全身都要浸進去，只有憋不住呼吸的時候才能冒出頭來。
他依言而行，溫泉暖洋洋的，好像能泡到骨子裏去。他在水底下都快睡著了，更顧不上問了。
杭行一很快也將自己洗乾淨了，過來陪江荇一起泡。
江荇感覺溫泉泥的清潔作用還挺強大的，在泡溫泉的時候，他有一種深層潔凈的感覺。
這種從裏到外都洗乾淨的狀態非常好，他心情也變好了。
兩人這麼慢慢泡着溫泉，一個多小時后，江荇明顯感覺到水溫下降。
他摸了摸溫泉水：「這溫泉水還能變冷啊？」
杭行一：「所以才說三十年泡一次。冷了我們就回家。」
江荇連忙從泉水中起來，杭行一和他一起起來。
杭行一從虛空中拿出乾淨的衣服，江荇穿好了，爬到變回麒麟的杭行一背上，被他背着回家。
他回到家的時候，蛇老闆和驕蟲還在。
兩人一看到江荇就愣了。
蛇老闆問：「你們泡什麼溫泉去了，還返老還童啊？」
江荇：「什麼？」
蛇老闆：「你自己去照照鏡子。」
江荇見他懶得說，也不多問，一陣風一樣從他們身邊刮過去，果然照鏡子去了。
他們卧室的衣帽間一角有全身鏡，江荇就去照那個。
他才剛泡完溫泉下來，也不覺得冷，身上穿的衣服比較輕薄，一點都不臃腫。
往鏡子前一站，鏡子裏的他清瘦高挑，看着跟十幾歲的少年一樣，甚至連眼睛的狀態都變回了十幾歲。
江荇沒想到效果那麼好，又跑出去找杭行一。
杭行一的模樣沒什麼變化，江荇第一次見到他是什麼樣，他現在就還是什麼樣。
對上江荇的表情，杭行一知道他在想什麼，捏捏他后脖子：「溫泉確實能調整你的狀態。」
江荇對着鏡子左看右看：「就算能調整，這也太誇張了，跟吃了返老還童丹一樣。」
杭行一笑：「不喜歡？」
江荇：「喜歡！就是驚訝。」
杭行一：「慢慢你就習慣了。」
他們在說私房話的時候，蛇老闆羨慕道：「河萬草開花的時候大家都在，沒想到不同人被靈氣洗滌的效果會差那麼遠。」
驕蟲：「那還用說，阿荇天天給河萬草施靈氣，現在河萬草將一部分靈氣返回給他，他當然能吸收得最好。」
說起來，都是一分耕耘一分收穫，在這種地方，怎麼也偷不了懶。
蛇老闆也清楚這個事實，然而看着江荇的時候，還是免不了羨慕。
這他喵的，他就算蛻一次皮，都達不到江荇這進益。
太令人羨慕了。
蛇老闆坐在原地看着江荇和杭行一，都不知道自己該羨慕哪個。
江荇對修為容貌之類的沒那麼看重，他現在全身心沉浸在正宗河萬草要結籽了的喜悅之中。
江荇擠到蛇老闆和驕蟲中間，跟他們聊：「正宗河萬草馬上要結籽了哎。」
「什麼叫正宗河萬草要結籽了——」蛇老闆吐槽，「你直接說河萬靈草要結籽不就完了？之前種的是河萬草，現在種的是河萬靈草。」
江荇現在心情非常好，他頗為大度地表示：「好吧，就按你這個說法來，河萬靈草要結籽了。」
蛇老闆：「然後呢？」
江荇笑：「還沒想到，就是告訴你們一聲。」
驕蟲：「有蜂王在，今年你們的河萬靈草結籽了應該能豐收。」
江荇：「我也覺得，靈氣太足了。我感覺它們的靈氣簡直要溢出來。」
驕蟲和蛇老闆聽到這裏算是聽明白了，江荇就是實在太高興，不好跟誰說，才抓着他們一直來回叨叨。
想明白這，兩人瞬間沒了興趣，紛紛告別回去。
江原本還想留他們吃飯喝酒來着，這杭行一捏着脖子抓回來了：「你消停一點。」
「已經很消停了，我就是實在高興。」江荇哼着歌，「我們農場越來越好了。」
杭行一揉揉他腦袋。
可能因為江荇他們的農場自成一體，河萬靈草開花也影響到了扶桑樹。
在河萬靈草開花的這段時間，扶桑樹的狀態是肉眼可見地好，水靈靈的，還多長了兩片葉子。
江荇在查看扶桑樹狀態的時候說道：「要是河萬靈草天天開花就好了，我們也不用擔心扶桑樹能不能長好。」
杭行一：「哪有這樣的美事？河萬靈草開花了，不僅扶桑樹，農場裏的其他植物也長得更好了。」
江荇搖頭晃腦：「這都是靈氣的功勞啊。」
河萬靈草的表現實在太好了，江荇顧不上心痛，又給它們施了一茬酒肥。
在肥料的作用下，它們的花開得又艷又美。
倒不是花型艷麗，而是那股火紅的顏色在冬天之中實在奪人目光。
江荇每次看到它們的花朵，心情都會很好。
河萬靈草的花朵也沒持續多長時間，它們飛快地開花結籽，在江荇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火紅的花朵就已經變成了鼓鼓囊囊的果實。
這些果實一日日長大，並以極快的速度成熟。
好像這一茬河萬草早就憋足了勁打算開花結果，等條件一旦成熟，它們就快刀斬亂麻，迅速將這件事情完成。
江荇天天上山去看，還是錯過了果實成熟的那一瞬間。
主要他沒想到河萬靈草和河萬草並不一樣。
河萬草的果實中規中矩，就是在枝頭慢慢成熟變干。
河萬靈草則慢慢成熟，變得飽滿枯黃，在某個寧靜的夜裏，果實爆開，將所有的種子彈出去。
等江荇和杭行一第二天睡醒再上山看的時候，已經沒有河萬靈草的果實了，只有一排空空的種匣和散落一地的烏黑種子。
按照江荇的經驗，種子剛成熟的時候，外面通常還會有一層薄薄的種膜，並且會有一段或長或短的休眠期，保證它們不至於在枝頭髮芽。
河萬靈草完全不一樣。
它的種子沒有種膜，也沒有休眠期，一落到地上，側面裂開，眼看着種芽馬上就要萌發。
江荇傻眼了，問杭行一：「現在怎麼辦？就這麼放着不管？」
杭行一：「要管的話還能怎麼管？」
江荇看着這一片散落着種子的土地，無語凝噎，片刻之後他眼巴巴地轉頭跟杭行一說：「要麼我們把裏面的種子一粒粒撿起來？」
杭行一摸摸他順滑的頭髮：「別傻了，你看是能撿起來的樣子嗎？有些都發芽生根了，一撿根就要斷，以後估計都要長得病歪歪了。」
江荇鬱悶地嘆了一聲：「那就只能等它們長大一點再考慮怎麼挪了。你說它們那麼著急幹什麼？晚一兩天，難道我還能把它們塞到柜子裏去嗎？」
杭行一聽到他抱怨，笑了出來：「興許可能是這片土地太好了，它們怕錯過了這片土地，就找不到別的好地方，所以才那麼著急。」
這也是有可能。
植物並非毫無意識，實際上它們能選擇自己生根發芽的地方，還會對抗動物，有一點自己的小心思。
如果真的覺得這地方特別適合生長，河萬靈草提前把種子彈出來並且快速發芽也是有可能。
江荇道：「那我再拿一點酒肥過來，等它們長到幾寸高的時候，我們連泥一起挪到下面的農田裏。」
育秧就是這麼弄的，現在一塊肥沃的地方撒上種子，等它們發芽之後，再把一株一株的植物挪到正常的農田裏種上。
如果不育秧，直接撒種子，長出來的植物可能會擠成一堆，還要人工疏苗。
育秧就不一樣了，到時候想把小苗種在哪裏就種在哪裏，想種得多密就種得多密，可以一步到位，非常方便。
江荇說是這麼說，到底還是不甘心。
他蹲在地里，一顆顆數落到地里的種子。
三十七株河萬靈草，他一共數到了三千八百一十一顆種子。
這個種子的數量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多，給了他莫大的安慰。
這種又高興又鬱悶的心情真是絕了，江荇摸摸地上的種子，希望這茬河萬草種下去，它們能不那麼著急。
杭行一將他拉起來：「過幾天再來看，別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