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宮闈亂二十(貳)
白鶴明顯表示不歡迎,寧姝沒着急從馬車下來,依然挑着帘子,便看殷雪兒走上前,裊裊娉婷,福身道:“白侍衛,我與兄長是來道謝的。”
殷漾神色不變,唯腮幫子一動。
伸手不打笑臉人,白鶴放緩神態,說:“殷家禮數足,不過這次事情被牽連,也相當無辜,怪只怪臨王府下人,其實我家將軍也沒幫到你們,你們無需這麼客氣。”
寧姝擱一旁聽,感覺白鶴就是想說:可以了,再登門就不禮貌了。
不過,臨王府惡仆不是強搶民女么,怎麼又和殷家扯上關係的?搶的又不是殷雪兒。
寧姝正奇怪,只聽白鶴說:“也請殷三公子切勿因此事,影響秋闈,在下在此提前恭賀殷三公子金榜題名,天街誇官。”
殷漾這才開口,客氣地回:“多謝白侍衛。”
原來,被牽扯進這件事裏的是殷三,當時,惡仆就是把尉遲序的身份調查成殷漾,殷家前段時間剛被公主府“打劫”,臨王府的下人不把殷家放在眼裏,才有去府衙碰瓷倒打一耙的事,結果碰瓷錯了。
這是什麼倒霉孩子。
想到殷漾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寧姝就忍不住笑了。
“噗嗤”一聲,不大不小,在將軍府門口寬闊安靜,尤其此時,殷雪兒在給殷漾使眼色,雙方都沒人說話,寧姝的笑聲,就都落到大家耳朵里。
沒想到,殷漾這就炸了毛,他轉過身,男子神色倨傲,嘴唇下壓,也不怕事後麻煩,竟然直接點出來:“公主殿下是什麼意思?”
寧姝眨了眨眼睛,說:“我沒有意思啊,就是好笑。”
這麼直白的承認自己在嘲笑殷漾,就是殷漾讀再多聖賢書,也不得不卡殼——他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殷漾一張俊臉紅了白,白了青,還是白鶴說了句“二位有什麼私事私下解決,這裏是將軍府門口”,他才沒再說什麼,揮袖上車。
殷雪兒待寧姝也沒有好臉色,假笑都笑不出來,也鑽上馬車。
殷府的馬車灰溜溜地走了。
白鶴瞅了一齣戲,正滿腹八卦想講給尉遲序聽,然而公主府馬車還沒走,他調整面部神態,又提醒寧姝:“殿下,將軍身體不適,不想……”
寧姝下馬車,她隨手理袖擺,道:“哦,他不想見我,和我要見他,有關係嗎?”
白鶴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她的意思,竟然無所謂主人家么?
只見這位殿下,神色篤定,道:“你要是攔着我,紅甲衛也不是吃素的,要不正好讓你們將軍府的和紅甲衛比一比?”
白鶴沒忍住,道:“殿下,是來看望的,還是來結仇的?”
寧姝做出認真思索的神情,說:“你這人也太不會說話,如果你放我進去,那就是看望,如果你非要攔我,那就是紅甲衛和你切磋,怎麼能說是結仇呢?”
白鶴一口老血卡在喉頭,她怎麼能這麼囂張!
但她把紅甲衛搬出來,他再攔下去,驚動守備和紅甲衛一戰,多難看啊,三年多了,將軍好不容易在朝堂立穩腳跟,此時出現惡性鬥毆,就算將軍府占理,那些世家大族哪會放過大做文章的機會。
白鶴冷靜了下,道:“容我去通報一聲。”
寧姝:“我都等你這麼久了,你還好意思讓我等?不如我讓紅甲衛開路吧。”
不得不咽下心頭一口血,白鶴笑得不如不笑,忍辱負重:“那麼,殿下,請吧。”
寧姝:好耶。
難怪那麼多人沉迷於弄權奪力,難怪莫見雪想要紅甲衛,這東西在手上,就是一把刀。
她丟下四個字:“算你識相。”隨後大搖大擺走進將軍府。
白鶴:“……”
他不明白,這個囂張無禮的女人,腦子都是棉絮,肚子都是泔水,沒半點真材實料的草包,將軍還能這麼感興趣?
將軍府下人太少,白鶴也擔引路的職責,但他沒有走在前面,只因這個草包,從進入將軍府後,就把自己當主人,大搖大擺走在前面,白鶴要走上前,她還不肯:“走你個大黑臉後面,顯得我和你跟班似的。”
白鶴:“大黑臉?”
她居然叫他大黑臉,豈有此理!白鶴在將軍府被藐視了,他在軍營歷練,臉能不黑嗎,真當誰都是將軍那樣,曬過後還能恢復?
再加上,被她拿紅甲衛威脅,白鶴越想越氣不過。
他忽而心生一計,袖子一番,手上握着幾個石頭。
好哇,那就讓她出醜吧,誰讓她非要進將軍府。
第一個石子打向寧姝膝蓋,卻偏了,只因她正好朝前走一步,石頭就錯過,掉到迴廊外。
寧姝問:“你們府里的人怎麼這麼少?”
白鶴心想意外,胡謅道:“將軍喜靜。”
很快,第二個石子如破風箭,朝寧姝膝蓋砸過去,好巧不巧,它又擦過她行走的衣擺,掉到草叢裏。
寧姝環顧四周,又問:“你們將軍府的守備,一般在哪?我怎麼門口都沒看到侍衛?”
白鶴狐疑第二個怎麼也空了,隨便說:“我們將軍一拳打百人,不用侍衛。”
寧姝:“哦~”
白鶴不信了,這回他看得更准,第三個石頭丟出去,可當他覺得妥了時,寧姝突然站住腳步,那石頭又撲了個空。
這刁蠻公主眺望不遠處的閣樓,說:“那個閣樓都荒廢了,可惜。”
白鶴:“呵呵,不可惜。”老是打不中她才可惜!
第四五個石頭從他指尖飛出去時,前面他還會遮掩石頭的痕迹,現在他有點失去理智,他就是想看這公主摔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