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將星隕落
大瀚歷八百八十八年春。
莽韜，卒。
克水山營寨已落入柳彪之手，滿場狂歡。
最得意的，非祖祿山莫屬。
峰迴路轉喜立大功的他，只覺得前不久沉痛損失的巨款，有望馬上填補上窟窿了。
當夜他增派哨探，果然在極為偏僻的小道上發現了敵蹤。數千莽軍偷偷摸摸地繞路迂迴，打算給祖大將軍一個大驚喜。
這種戰法並不出祖祿山意料！
韓巨浪手中只有五千人馬，雖然憑險而守擋住他綽綽有餘，對後面的大隊伍卻有些吃不消。如能以霹靂之勢再度戰敗他這先鋒大將，給柳軍大隊一個下馬威，形勢上便能輕鬆許多。
韓巨浪，百戰老油子了。
祖祿山故作不知，悄悄隱蔽后軍，只等韓巨浪來襲。
不料正樂呵呵收拾上當的韓軍時，莽韜如飛將軍般從天而降，率領兩營鐵騎，輕易將他的兵馬沖成了七八截。
祖軍再度大敗！
莽韜單騎直奔祖祿山，三兩下就把其打的狗血淋頭。正惶惶無地間，這殺神卻忽然臉上發青，神色驟變，在馬背上搖搖欲墜起來。
祖祿山何許人也！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遇，七八矛下去后，不可思議地將這元東第一猛將、百戰無敵、威震天下的蓋世英豪，斬落馬下！
莽軍群龍無首，當即大亂。
毫無章法的試圖奪回莽韜屍身，雖然悍不畏死前仆後繼！戰陣無情，還是被拍馬趕到的柳軍大隊殺敗，參戰的萬餘莽軍，止有大將韓巨浪領着不足百人迴轉報訊。
消息一出，天下震動。
“什麼？”
這三日間進軍止五六里的虞舟，聽到探馬的報告，大驚失色，一反尋常時鎮定自若之態。
“此事千真萬確，韓巨浪將軍方回到赤芒城，全軍舉哀。莽韜將軍屍首，尚在柳軍手中！”
身材瘦小的探子，連忙說得更清楚一些。
“此事實在讓人不可思議！”
“莽將軍可是元東第一人，怎會這般輕易戰死？”
“不錯，祖祿山那個狗頭有什麼本事，我等再清楚不過了，八個這樣的貨色，加起來都不夠莽將軍砍的！”
“莽將軍一死，元東便要變天了！”
亂糟糟的議論中，最後這一句最為淡定，全場安靜下來。
不錯，堂堂一代名將，虞舟這些年始終被佔據一手先機的莽韜壓了一頭。
虞軍雖只五萬，卻是精挑細選、個個出色，戰力比莽韜的十萬大軍只是稍弱了一絲，這正是他實打實的底氣所在。
最有壓力的反而比較玄乎，乃是莽韜元東第一人的崇高威望。亂世之中，這等名頭的吸引力實在太大了。
“寒密，你附耳過來。”
虞舟端坐主位，閉目思索了半晌，招呼一人。
帳內謀臣班子中，一個留着長須的中年走上前，靠近了一尺之內。
“即刻飛鷹傳書安懷、羅鳴二府，告知情況有變，計劃取消。等過段時間，本將軍再找他們計議。”
“遵命。”寒密受命而出。
虞舟站起身來，虎目大睜，如有光芒吞吐，環視全場。
諸人精神一振，皆知這位文武兼備的主將要吩咐大事了。
“將令，所有渡河進入左侖地界的人馬，即刻加急迴轉朵桐。”
“落葉城尚未運走的糧草，分與此城百姓，一粒不留。”
“蒙栗、楚慶各領本部兵，為大軍殿後。”
諸人轟然應諾，紛紛離帳忙碌了起來。
再度坐在椅中的虞舟，輕撫額頭，臉上有悵然若失之色。
莽韜，他的這位老同窗，就這般逝去了，着實令人難以置信。
所謂祖祿山斬殺莽韜的確信，在他看來荒謬之極。若是這等狗才也能殺了百戰無敵的莽韜，豬，都能飛天了！
其中必有曲折，但眼下自然不是追究真相的時候。
而以爭奪元東控制權為第一要務！
這可比在左侖與柳彪拉拉扯扯強多了，莽韜一死，整個元東以他虞舟威望最高。這個時候不全力奪取元東控制權，乃是大蠢材一個。
微雨。
骨朵城外十餘里，秘谷之中。
魯大石盤坐在一塊碩大的岩石上，老僧入定，眼下他正在功力突破的邊緣。
達到地階初期頂峰，時間也不短了。只是霸王訣這等頂級功法，着實難以參摩，第二層始終雲裏霧裏。
這也是他決定搞文藝的原因之一，否則，整日裏思維鎖在牛角尖里，不但突破不成，反而容易走火入魔的。
嘗試之下，果然有用！
雲霧漸開，地階中期的瓶頸大有鬆動。
故而他最近跑去找鐵綰綰交流心得，越發的頻繁，兩人之間倒也因同好之旅親密了許多，不像一般的上下級了。
魯大石估計，如能再作出那麼百餘篇好得冒泡的詩詞來，晉級地階中期十拿九穩！
“文武調和，我真是個天才！”
完成一輪行功，溜達回家的魯大石，忍不住重重讚揚了自己一句。
“魯老弟回來了？真巧，大小姐命我找你呢，老弟趕緊過去吧，看樣子事情挺急。”
穩住了老哥稱呼的鐵茂，再度與之迎面相逢。
“坐下！”
鐵綰綰一聲厲喝，老調重彈。
魯大石卻是早已不慌，完全沒有耳誤。
隨着對佳人了解的增進，自然也清楚她一力承擔家族重任的不易了，她妹鐵圓圓，實在是難以分憂。
“什麼？要小的去莽府把您妹妹接來？”
大出意料的命令，終歸還是讓魯大石受驚了。
不說莽府守備森嚴，光是鐵圓圓這刁蠻女，就讓他絕對吃不消的。
上次，兩人之間，氣氛並不甜蜜！
況且若把此女接了回來，以後還有他的好日子過嗎？
“放肆！你現在是越來越不把本令主放在眼裏了，不老實聽令，還敢多嘴。”
鐵綰綰見魯大石拉長着臉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令主您誤會了，小的只是最近腸胃不好，唯恐熏怒了令妹。”
魯大石提綱挈領，撅臀一屁，以示自己所言非虛。
鐵綰綰聞聽，急忙掩住瓊鼻，衝出屋外，殺氣騰騰地下了命令。
“少廢話，你馬上收拾準備，夜半出發！”